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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 (北有乔木St)


  承欢笑说,“各人总有各人的好处,可皇上今夜不该来,免得落人口舌,宫里这么多眼睛看着呢,皇上倒不怕宁公子日子不好过”
  殊易听完,微勾嘴角,“放眼整个宫里,只要你不去找卿如的麻烦,谁敢让他日子不好过?”
  “皇上这是责臣善妒?”,承欢跪下去,像从前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好像是在笑的,“臣就是善妒,皇上来臣高兴”
  殊易忍不住淡笑着,伸出手揉了揉承欢的头发,看着承欢,扶着他头后的手也不自觉使上了力气,“别人倒也罢了,随你胡闹,莫去找卿如麻烦,他性子烈,自是和你不同”
  承欢突然愣了,动作也是一滞,却只有一瞬,甚至没让殊易发现,重新卖力地讨好着,心里却是一阵酸楚,只是酸着,并不曾痛。
  面容依然欣喜着,陶醉着,用尽全力去让身前这个人满意,却忘了在他眼里,他和那位宁卿如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可怎么就不一样了?他宁卿如自是高高在上,却以为他自小就为男人做这种事情吗?
  卿如……卿如?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好听得紧。
  见承欢一直未答,殊易也不急,只喊了声催促,“承欢——”
  承欢知道他催什么,用干涸的嗓子笑着打趣,“臣忙着呢……”
  说着又要继续,却被殊易攥住了头发,承欢吃痛,怯怯地抬头看了殊易一眼,“皇上可是恼了?皇上吩咐的,臣怎敢不从,原也没打算找他麻烦,皇上喜欢的人,臣哪里有那个胆子”
  承欢说得真切,殊易松了手,却还在头后虚放着,在承欢继续时不觉用了力气,其实他是不适应的,殊易也知道,每次过后连着几天嗓子都不大舒服,但今晚殊易似是心情不佳,却仍忍耐着,即便在自己面前也是忍耐着,只是用这样简单的方式,扣住他的头,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撞得他头昏眼花,差点儿忘记了他曾经是谁,现在又是谁。
  他记得……他也是有个好名字的,父亲给他的,好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沈言之舔净嘴边,站起身就要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却被殊易拦了,“朕乏了,今日就睡了吧”
  承欢愣愣地看了殊易一会,才又跪下去,帮殊易清理好,待他躺好方钻进被子里,原是并排躺着的,但没过一会承欢就蹭啊蹭进了殊易的怀里,殊易也习惯,顺手抱了他,轻声道,“明日找御医开几副房子,别像从前耗着,一月半月才能好”
  承欢轻轻应了,头埋在殊易怀里,哑着嗓子道,“他叫卿如吗?”
  殊易没应,承欢也不会自讨没趣地问第二遍。
  灯火已熄,殊易抱着他,传递怀中最滚烫的温度,但听着那呼吸声却是极其陌生的,承欢知道,殊易向来就不是他的,即便宁卿如不来,也不会是他的。
  他自是也有个好名字的,只是不曾言说,殊易亦不知,可他不敢忘,不能忘,担心有一天连他都忘了,天下再无人记得他的名字,他便永远,都是世人口中的“承欢公子”。
  他记得的,深深记得的。
  沈言之,沈家言之,父亲取给他的。
  沈言之。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相关文案:
  梁家有三奇事:
  其一,先帝崩殂,世子未继承大统,而借久病之名,将皇位禅位于异母兄弟,封了亲王天下各地悠哉快哉。
  其二,新皇知人善任,仁厚爱民,法纪严肃,但据传闻,新皇并不姓梁,随的是他母后的姓氏,其中缘由,无人知晓。
  其三,听说大梁新帝不喜美人,偏爱男色,宫里却只养着一位“娇贵”,世人称其“承欢公子”。
  话说,边疆有一国为宁,宁国向大梁称臣后,年年上供,然今年灾祸天降,宁王便送来了他最“心疼”的儿子与梁和亲,以减免五年赋税。
  梁帝为博美人欢心,派了三百精兵城外三百里相迎,镶金的轿子从城外直接送入云起宫,金屋藏娇。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第二章 耀武扬威
  第二日清早,沈言之早早地起来伺候了殊易上朝,回到房里却是连早膳都未动,便吩咐下面带着一应准备好的大盒小盒,起驾去云起宫。
  “公子,皇上临走前才嘱咐过,您现在去了,皇上若是不悦……”,说话的是元宝,从小入宫,自打沈言之入宫起便侍候在侧,比沈言之略小一些,做事却还算稳妥。
  沈言之特意挑了一件大红的衣裳,妖艳异常,看得元宝冷汗直流,沈言之倒是一脸的无所畏惧,淡淡道,“他知道我会去的,总之不得罪他,也就是了”
  嗓子有点哑,但比从前是强的多了,估计昨晚殊易还是心疼他,没舍得用力气。
  “那公子去做什么,倒不如两边都清静”
  沈言之笑了,朝他挤了挤眼睛,“春儿可下了不小的注,你忍心让她赔光吗?”,春儿也是沈言之宫里的,和元宝一起,跟了他三个年头。
  走出屋子,迎面看见春儿笑盈盈地走过来,极是殷勤,“公子今天真漂亮!”,换来元宝一记白眼。
  沈言之道,“可是赢了不少?”,春儿连忙点点头,“我有什么好处没有?”
  “我这就去做公子最爱的红枣莲子汤,等公子回来喝!”,说完兴冲冲地转身就往小膳房跑,半途还不忘得意地向别的宫人们炫耀自己赚了银子,红光满面的。
  沈言之笑着摇摇头,踱步往宫外走,看着元宝从早便垂头丧气的,心里也猜出了一二,在宫外借着元宝的手劲坐上轿子,缓缓开口问,“你下了多少注?”
  元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多,二钱银子,赌三天……”,然后十分哀怨地看向沈言之,“春儿她逢赌必赢,现在连公子也帮她,更肆无忌惮了”
  沈言之说,“春儿的红枣莲子汤做的比宫中御厨还要好,你呢?”
  元宝不说话了,乖乖地垂着头跟轿。
  昨晚下了场雪,天儿冷得很,路上薄薄的一层雪还未化,透着浸骨的寒意。沈言之的轿子在长街上晃晃悠悠,宫人们远远瞧见了都背过身去,再看沈言之走得远远的才敢重新转过身来。
  其实也不是宫里的正经主子,一无名分二也不会有子嗣,可偏偏殊易宠了三年,若是个善心主子倒也没什么,可沈言之的脾气许多宫人都是领教过的,一传十十传百便传了个不好的名声,殊易也不在乎,毕竟在他面前沈言之乖的像兔子,却不知在外面,他就是只狡狐。
  遥遥地瞧见云起宫,门外守着的见是沈言之的轿子,忙不迭地跑进去通传,宫里的宫人们一个比一个震惊,饶是镇静如宁卿如也不免疑惑问,“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人,你们怎么慌慌张张的”
  差点脱口而出禁脔二字,但终是没说出口,怕惹人口舌。
  身边的书影听了赶紧道,“公子您不知,这位承欢主子可不是个善茬,性子刁得很,就连皇后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宁卿如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岂容他在这里随意放肆!”
  “宁公子说的正是,您身份高贵,我可不敢随意造次”,书影听见声音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宁卿如向门外看去,眼见一位红衣人翩翩走进屋内,一时间竟也愣住了。
  不为别的,只为传言中沈言之的绝好面容。
  确实是好的,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怪不得殊易会宠了他三年之久,但声音着实不好听了些,带了些哑意。
  殊不知,沈言之说这句话,踏进的这一步,竟是带了他全部的骄傲和所有的底气。
  沈言之笑着,吩咐元宝把大盒小盒的送礼都放在了宁卿如面前的桌子上,宁卿如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像是明白事理的,少走些步吧,省得脏了屋子”
  沈言之轻笑,坐到了宁卿如对面,似乎不在乎他说了些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比这难听的话不知听过了多少,若一一在乎了,累的还是自己。
  屏退了屋里的人,取了最上面的小盒子,打开放到宁卿如面前,轻声道,“莫说你曾是一国皇子,即便是一国之君,到了这儿,咱们都是一样的,谁也没有谁高贵”
  “啪”地一声响,宁卿如拍了桌子,怒目圆睁,瞪着沈言之,却是久久也未能吐出一句话,好一会,才自己强压了怒火,渐渐平复了心情。并不是不想辩解的,但若是辩了,他便和沈言之没什么区别,皇子,该有皇子的气度。
  沈言之静静地看完了宁卿如脸上表情的一系列变化,只觉有趣,又把那盒子推得近了些,“这是茉莉膏,你该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皇上他懒得用这些,还需你自行先用了才是”
  宁卿如终白了脸,看着那盒子,嘴唇微微颤抖。
  总算知道今日沈言之为何特地前来,竟只是为了羞辱他,连殊易都曾有过一句羞辱之言,仅仅一个禁脔,胆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沈言之面色淡淡的,又取了稍大的一个盒子,“我并不是为了让你难堪,只是你需得知道,皇上向来是个没耐心的,他能容你一日两日,却容不了十日二十日,你大可赶了我出去,这些物件也一应扔了,反正到时候苦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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