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 (北有乔木St)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北有乔木St
- 入库:04.09
“什么?!”
“我……我带着他去茅房,好一会儿都没出来,我叫他也无人应,我就直接打开了门,可他已经不见了,估计走了有一会了”
刘玮的面色忽然失了血色,胸膛一起一伏,好不容易才开口问,“东西呢,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那人撑在地上的手都在颤抖,颤颤巍巍地回答,“他……他……他好像带走了一些毛笔”,眼睛瞥到地上扔着的那根金笔,激动地指着它,忙道,“对,就是那种毛笔,带走了好多”
刘玮猛地转向沈言之,几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架着他的那两个大汉也吓得松了手,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肿起来,显得伤口更加狰狞。
可沈言之连哼都没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怔在原地,眼睛恐怖地发红,他听到刘玮冲他怒吼,“皇帝派你来的是不是!”
他做的一切,包括惹怒他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创造机会让真正的高手拿到证据回到宫里回禀皇帝,如果不出所料,不到半个时辰禁军就会将刘府团团围住,他刘玮根本无言可辩,无处可逃。
可是伤了脸……刘玮竟然真的伤了他的脸……始料未及,发生的太快了,快到让他窒息。
沈言之慢慢地转过头,不可遏止地微勾嘴角,仍是掩不住的迷离,遮不住的魅惑,细长白皙的脖颈映在灯火下,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扑上去的小兽,他缓缓开口,声音优美蛊惑,“刘大人,我觉得还是腰斩更好一些,看您能写下几个‘冤’字”
用重斧从腰部将人砍为两截,犯人不会立即死去,反而可以意识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往往要过好久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只见刘玮疯一样的从地上抄起匕首,狰狞着面孔就朝沈言之刺去,沈言之一动未动,躲也没躲。
活着?其实和死没有多大区别,带着这副面孔回去,即便得救回到了宫里,殊易还会留他几日?
正想就此放弃时,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似是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瓦片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哐当的兵刃碰撞声,剑光刺痛了双眼,剑尖指着刘玮的喉咙,稍稍一动就能要了他的命。
电光火石之间,形势已逆转。屋里瞬间炸开了锅,下人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求饶,刘玮失神地盯着随时都能要了自己命的长剑,腿软地瘫倒在地。
沈言之抬眼看着眼前人,就是刚入刘府时不停打量自己的那个奇怪的人,一早猜到他可能认识自己,而认识他的只有宫里的人,这才顺水推舟,没想到竟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意料之外。
屋外渐渐响起急促紧密的脚步声,阵阵火光映在窗前,想也知道是禁军包围了刘府,被抓了现行,殊易也真是急性子。
那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恭敬道,“公子,您受苦了,请随我走吧”
忽然闯进来几个禁军,几下便将刘玮一干人等绑起来听候吩咐,那人见沈言之不动,只好伸出手猛地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这才看到他脸上的伤口,惊道,“公子……您的脸……”
“没事……”,连最本能的痛都感觉不出来了。
无神地跟着那人走到府外,灯火通明,禁军有序地搜查各屋,这阵仗还是吓坏了他,不知所措地被那人带到府外,缓缓抬头,吃惊地睁大双眼,也不知他是如何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那样耀眼,那样不可一世,坐在高大的黑色马背上,一身玄色长袍,像是征战得胜归来接受万人敬仰的姿态。
而他站在马下,全身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就连唯一能看的一张脸上也满是血污,一边肿得老高,热泪盈眶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距离他那样遥远。
就连伸出手乞求他的施舍,都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虐吗?这不是。
沈言之:你怎么把我的脸毁了?
我:剧情需要,我怎么真的忍心毁了
沈言之:噢,那我就放心了,不然你会没有读者,一个都没有
我:……咱能不能说得委婉点……
第十二章 丢盔弃甲
殊易注意到了他,一眼望过去只觉脏兮兮的,等他凑近了再瞧,便发觉他的脸有点不对劲。
沈言之被那人带到了殊易的马下,低着头垂着眼,用一只手堪堪遮住半张脸,不敢抬头看殊易的眼睛。殊易皱着眉头道,“脸怎么了?手拿开!”
沈言之没动,害怕得心都颤了。弱弱小小的一团站在马下,身上只着了一层素色单衣,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殊易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递给他,可沈言之还是不敢撤开自己的手,也未接,还是旁边的侍卫看不下去,想接过来替沈言之披上,却被殊易一声怒吼吓了回去,“他自己没长手吗!你在这碍什么事!”
再没人敢动分毫。沈言之没办法,只好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接过殊易手中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披在身上,身前的结刚系好,脸就被狠狠捏住掰过去,殊易强迫他看着自己,借着周围明亮的火光才看清那张惨烈的脸。
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这是他殊易的人,无论得宠与否都是他的人,即便是被他遗弃的人也不许他人有一分染指,何况沈言之。
伤在脸上,好在看起来不太深,但也生生毁了那张脸,那是沈言之唯一的筹码。
“谁干的?刘玮?”,几乎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沈言之未答。
殊易弯下身子抓住沈言之的手臂便一把将他拉到马背上,猛地一勒马缰,沈言之一颗心都要提出来,忙唤了声“皇上……”,然而下一刻殊易接近暴怒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吓得他差点儿跌下去,“先给朕剁了他一双手!”
紧接着“驾!”地一声冲了出去,后面的禁军连忙上马追赶,沈言之娇贵惯了,又受了惊吓,此时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颠簸,可一声声咳嗽压在喉咙里,还没等咳出声,他们便已经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寒风瑟瑟,殊易一手握紧缰绳,一手环住沈言之的身子,原打算马不停蹄地奔向皇宫,但看沈言之因马背颠簸几乎要咳破嗓子,也只好慢慢收紧缰绳,给了他喘息之机。
心真的要跳出来了,可又不敢言说,悄悄地缩在殊易怀里,看着让人心疼。
殊易问他,“私自出宫,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沈言之的声音很轻,带着嘶哑,“杖……八十……”
“功过相抵,这八十杖饶了你,不过私闯大臣府邸,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平白惹了他们注意,毁伤了脸,差点儿连命都没了,承欢,你这心眼儿耍得可不怎么样,脸毁了,留了疤,朕就不要你了”
殊易说得极为平静,可沈言之却本能地一抖,瞬间红了眼睛,殊易仍在说,“以为自己陷入险境立了功受点小伤朕就会心疼你?你以为你多了解刘玮,要是他没脑子一剑杀了你,朕就拿你的尸体去喂狗!”
胸口某处疼得要命,像是块大石头压在那儿喘不过气,狠狠地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生生忍着没掉一滴眼泪。
“没想到会伤了脸?承欢,你是自作自受,也怨不得别人!”
“皇上……”,沈言之轻唤,带着委屈带着绝望,像是中了箭的野兽最后的挣扎和呜咽,“臣能好,一定能好,不会留下印迹……”
殊易冷哼一声,“不会最好,但凡留下一点痕迹你就等着喂狗吧!”
虽然话说得狠,可沈言之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殊易还没有丢下他,他还愿意给他一点时间挽回,他从来不奢望殊易会不嫌弃他,这是他仅存的一点资本,除却这点资本外他与其他人并无半点不同,他只能蹲在一个角落里,握着最后的一点光明,等殊易带给他温暖和希望。
忽然想起什么,沈言之忽然直起了腰背,回过头去望,他的扇子!殊易给他的那把扇子!落在了那儿,不知有没有被踏碎,不知会不会有人捡起。
“皇……皇上……”,沈言之着急地唤了一声,“臣有东西忘在那儿了……”
不能丢,说什么也不能丢。
殊易没说话,继续策着马,似是根本没听到,眼见着离宫廷越来越近,沈言之知道一旦进了宫那把扇子就再也拿不回来了,他不安分地挪动起来,皱着眉头回过头,“皇上……臣……臣想回去找找,臣自己回去找找……”
殊易还是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一点都没有停下的意思,沈言之实在太着急了,急得撑着马身就要翻下马去,殊易一把拉住他,怒吼,“承欢!你到底还要折腾什么!”
沈言之惨兮兮地,他不敢像从前一样肆意要求什么,他害怕殊易哪怕一点的不耐烦,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殊易给予他一丁点的可怜而已。可那把扇子是他的念想,那是殊易赏给他的,他命人添的金边,他亲手题的字,天下无双,丢了就再没了。
“皇上……臣……”
“闭嘴!”,殊易没好气地打断他,“什么东西宫里没有!老老实实地跟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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