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人那方 (期瑜)

　　过了一个时辰，李清觉着时间不早了，准备上床先歇着。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很难入眠，但是好歹也得养养精神。李清烧了一大桶热水，散下了自己的头发，瞬时间宛如瀑布的黑发衬托着李清的那张脸，显得别有一番味道。清洗过以后，李清坐在木桶里闭目养神。可是浮现在眼前的还是以前家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还有昨日那人的脸庞。李清有点累，他其实不想记起原来的回忆，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在繁城安静生活的原因。就这样待了一段时刻，李清起身换上睡袍，开始打点床铺。
　　夜已深，陆北渊还在赶路。虽说已经快到北燕，可是陆北渊心里还是觉得要更快些。
　　周遭已经没有了行人，越是这样陆北渊就越担心。其实他很怕就算到了目的地也找不到李清，如此他便没有了方向。他十分希望能够推开门就看到李清安然无恙的待在那里，绝不能出现什么岔子。如果这次平安无事，他发誓以后便会拼尽全力保护李清的安全，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小屋内，李清已然铺好了床。他走到桌边，拿下灯罩，轻轻吹熄了蜡烛。顿时屋内陷入一片黑暗。李清摸索着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须臾间，视觉好像适应了灰暗，月光透入窗子倾泻到地上，屋内呈现的轮廓也渐渐清晰。李清闭上双眼，想要入睡。
　　李清辗转反侧，过了好一会儿，有了一丝丝睡意。就在迷迷糊糊间，李清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吓得一机灵，瞬时间李清睁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他的呼吸加重，却不敢再发出其他的声音。李清捕捉着一丝一毫的声响，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路过这里，蒲怀远的这个屋子不大，并且在北燕镇比较偏的地方，一般也只有白天会有农户路过。正当他在想是不是什么野兔或者动物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
　　李清赶紧起身，拿起放在床头的一把匕首，蹑手蹑脚地靠着墙走到了门口，听着屋外的动静。李清心跳很快，呼吸也不均匀，他想着若是有人闯进来他就从背后偷袭他，若是不进来，他就装作屋内没人，找个时机转移。
　　渐渐地，好似外面那人愈发急躁，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响。李清胆战心惊，貌似这些敲门声都直入自己的耳朵，他脑海里除了这些声响，再无他物。
　　猛然间，砰的一声，门被撞开，李清本能的叫了一声，然后将匕首朝进来人的方向刺去。
　　来人听到李清的叫声，瞬时间捕捉到了李清的方向。他一手将直入的匕首打掉，一手抓住李清的手臂并拉向自己。
　　一瞬间，好似世界都安静了，李清抬头望着眼前的这个人，缓缓开口道：“陆……北渊。”
　　陆北渊看着眼前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李清，猛地把李清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就像抱住了他自己的整个生命般，不愿放手。
　　夜很静，只有月光的屋内，勾勒的是这样一幅岁月。


第9章 第九章 表达
　　李清被陆北渊紧紧地抱着，好像没有撒手的意思，内心里有些波澜。从刚才的恐惧，到现在的安心，李清觉得自己真的对眼前这个人有着特殊的情感。从第一次见面也好，还是之后的相处，虽然时间不长，自己却把保留最深的秘密毫无顾忌地告诉了他。如此，李清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拥住陆北渊的背。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陆北渊会心一笑，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你怎么来了？”良久，李清忍不住开口问道。
　　“担心你。”陆北渊顿了顿，接着说“与其让你一个人，不如让我陪着你比较安心。”
　　李清听到此话，浅浅一笑，轻轻挣开了陆北渊的怀抱，拉着他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
　　“是苏隶谨告诉你的吧？我出城的时候正巧碰见他，不知道上哪找你，就托他帮忙了。”李清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蜡烛点燃，顷刻间屋内就亮了起来，“这个位置我也估摸着他会猜到。”
　　闪烁的烛光下，陆北渊这才把李清看个清楚。李清披散着头发，柔顺过腰，身上搭着白色的睡袍，因为松散可以看见明显的锁骨深处。这个状态和平时的李清不一样，却异样的吸引人。陆北渊此刻感觉好像有点口干舌燥，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方才来到屋子外时，看见屋里一点灯光都没有，自己揪着心去敲门，很怕李清不在这。先是轻轻敲门没得来回应，自己便一边喊着李清的名字一边用力敲，却也没有结果。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自己确认一下情况，就不管不顾地把门撞开了，迎来的却是李清的面庞。听到他喊着自己的名字，就再也忍不住将面前的人儿拥入怀中。
　　看到陆北渊坐在那没有说话，李清只好自顾自地把当下最重要的问题解决掉，那就是把门修好。李清哪里知道陆北渊是又在神游。
　　“来就来吧，还把我门弄坏了，太傅估计又得说我了。”李清走到门口，发现门其实没有大碍，只是门栓被撞坏了。“你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听到李清这么说，陆北渊回过神赶紧去看门的情况，“刚才太心急了，今晚就用柜子抵一下吧，明天再修锁。”
　　“也只能这样了。”李清回答道。
　　“没问题的，有我在你安心吧。”说着，陆北渊就去搬动放杂物的大柜子，没等李清帮忙，柜子就已经靠住了坏掉的门了。
　　看来习武之人真的不一样，李清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赶路也累了，我帮你烧水洗洗？”
　　“你……帮我？”陆北渊有点愣住。
　　“咳咳，想哪去了，我烧水你自己洗。”李清有点害羞，也没跟陆北渊对视就开始自己张罗起来，留下陆北渊不自觉的邪恶笑容。
　　不一会，李清打点的差不多了，就对陆北渊说道：“水给你弄好了，衣服你就挂在屏风上吧。”
　　“谢谢。”说完陆北渊就径直走向沐浴的地方。
　　“那个……”李清突然有点支吾。
　　“嗯？”陆北渊转头望向李清。
　　“你突然来……本来屋子也很小，没有多余的被褥可以打地铺，你……不介意和我挤一张床吧？”李清觉得这本应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现在说出来却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会，只要你不介意就好了。”陆北渊心里暗自偷笑，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啊。
　　“那你快去吧，我先休息了。”李清朝陆北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便转身朝床边走去。
　　陆北渊见着那个笑，突然间有些把持不住，就赶紧走向屏风后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赶紧洗完。
　　李清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耳朵里却全是哗哗啦啦的水流声。李清有些睡不着，感觉这声音来的格外响。
　　不一会儿，陆北渊就披着里衣出来了，看着李清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心里想怕是已经睡着了。虽然有些遗憾，陆北渊还是悄悄吹灭了蜡烛，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床上。
　　陆北渊睁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自己不敢动弹，怕吵醒了他。因为床也比较窄，翻个身就能碰到对方。
　　李清其实一直都醒着，只不过现在这种状况李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索性装睡了。但是李清觉得一直保持一动不动实在是很难受。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人满足了，陆北渊心里想着，爱的人就躺在身边，就算只是看着他，自己已经很幸福了。陆北渊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觉得今夜可能一整晚都会看着李清。可能是刚沐浴了的原因，李清的头发与身上传来好闻的味道，渐渐的让陆北渊有点燥热。
　　这时，李清实在是忍不住了，就翻了个身准备换个姿势，却没想到就这样贴上了陆北渊，吓得李清赶紧睁开了眼。然后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陆北渊直勾勾的眼睛。
　　“是不是挤着你了？”陆北渊心下有点愧疚。
　　“没，只是……”李清将脖子向下，避免看到对方的脸。
　　“嗯？”
　　“只是我已经很多年都是独自睡了，可能有点不太适应。”
　　听到这里，陆北渊有些心疼。他突然想到李清缺少一个该有的家庭和该有的童年。他从小就是一个人，还背负着那么多的仇恨。而到现在如此释怀，他自己该是经历过多少年的心里抗争。
　　“李清，”陆北渊轻声唤了李清的名字。
　　“嗯？”
　　“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玉佩时说的话吗？”陆北渊用一只手挽上了李清的腰。
　　李清整个身体一颤，动也不敢动，只能回答道：“记得。”
　　“我当时说要你把我当作你的家人，可是这不是全部。”陆北渊此时的语气很坚定。
　　听到此话，李清貌似知道陆北渊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顿时心里按捺不住紧张，但是自己却如明镜似的知道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希望成为你的爱人。”陆北渊觉得自己回不了头了，他希望李清知道他的心意，“我喜欢你。”说完陆北渊有些窘迫，他希望能从李清那得到回应，他很怕李清直接推开他，但是眼前的人好像没什么动静。
　　“你不需要有什么压力，你需要时间消化也行，或者你若不愿意，你还是把我当朋友，”陆北渊突然有点慌乱，“拜托你不要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