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我只是去凑个热闹。”谢兰止笑了笑,又着重强调了一遍,“真的是凑热闹!”
掌柜的不知道自己马屁有没有拍对,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招呼他们点菜。
唐塘听了有点乐,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怎么随时随地都有人在讨论伏魔大会呢?看来江湖寂寞了很久啊……”
流云道:“我带你去看看。”
“唉?”唐塘吃惊地抬起头。
流云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想去么?”
“师父怎么知道?”
“都写在脸上了。”
唐塘沮丧的摸摸自己的脸:我喜欢你也写在脸上了,你怎么看不出来?
“那师父想不想去?”
“可有可无。”流云淡淡道。
“噢!”唐塘弯着嘴角笑起来,“谢谢师父!”
两人吃完饭又随便逛了一会儿,便早早的回去了。
唐塘总觉得这一天像在跟师父约会,一路心情飞扬得差点抓不回来,再一想到几天后师父会陪他出去,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抱住小黑的脖子偷偷往旁边瞄,瞄了几下又记起刚学骑马那次被师父救回去两人共乘一骑的情景,不由对身下的小黑怒目而视。
早知道今天就该让小黑拉肚子,这样他说不定又可以跟师父共骑一匹马了。小黑仿佛感应到他的怨气,很不爽的甩了甩脖子。唐塘抓着小黑的耳朵揉了两下,嘿嘿笑起来。
第36章 轻舟远行
几天的等待时间在望眼欲穿的期盼下变得极其漫长,唐塘每天恨不得数着时辰过日子,原本有心事应该夜里睡不好才对,可这种规律放在他身上完全背道而驰。
白天过于兴奋以至于练剑事半功倍,耗掉一身的精力,到了晚上沾枕头就睡,别提有多香了。再加上一日三餐注意调理,等到了出发去阜安城的这一天,唐塘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气,尖瘦得能削葱的下巴也终于长了一点肉。
这次出发,唐塘在门口没见到银霜和小黑,反而看见两个在厨房烧火劈柴的双胞胎小厮:大福和小福。这俩厮平时见人就笑特别活泼,今天穿着打眼的衣裳,精神奕奕,看起来更加讨喜。
“四公子早!”大福小福异口同声地鞠躬请安,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唐塘到现在愣是分不清他们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咦?你们怎么在这儿?”唐塘惊奇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搓搓手,笑嘻嘻道:“我们哥俩水性好,公子挑我们出来撑船。”
唐塘一头雾水地扭头看流云:“师父,撑什么船?”
“去阜安城走水路便捷,我们这次不骑马了。”
“哦……”唐塘郁闷了。
四个人在一条船上啊,船大不大不知道,反正这两颗灯泡是挺大的,哼!
到了码头,他们租了一只乌篷船。
大小福将背在肩上的行囊统统放进船舱,接着便伶俐地开始分头行事。一个跑到船尾撑蒿,另一个取出团蒲软垫等一应物件将里面拾掇成舒舒服服的小居室,又是烧水又是沏茶忙得不可开交。
流云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倚着船舱靠在软垫上看书,唐塘乐呵呵地里外打量,心里不由感叹:有小厮跟着还是不错的嘛!瞧这俩人勤快的!
这艘船从头到脚乌黝黝的一片,外表看起来相当低调,里面也不算华丽,不过极为舒适倒是真的。船舱分为两格,里外的隔断都是用的木门,比帘子更能遮风挡雨,倒挺适合这种寒风拂面的气候。
唐塘转了一圈跑回来坐到师父对面,屁股在垫子上挪了挪,觉得特别开心,见师父在看书没好意思打扰,只好揪着沏茶的小厮说话。
“你们兄弟俩都会功夫吧?”他记得师父上回说过,医谷里除了那五个贴身小厮,其他人都是练武的。
“嗯,会一点儿。”小厮冲他笑。
“会一点儿怎么行!万一遇到危险了,我这点功夫用不上,还指望着你们呐!”
小厮挠挠头,又笑:“还行,一般的匪类还能应付。”
“嘿,谦虚的吧!”唐塘把腿盘起来,“你是大福还是小福?”
小厮嘻嘻一笑:“四公子你猜?”
“我猜得着还用问你么!你们干嘛要穿一样的衣服?”唐塘翻着白眼哼哼。
小厮瞟了眼流云,见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便放下心来继续跟唐塘说话:“好玩呗!”边说边将烧好的热水灌进水袋里递给唐塘。
唐塘接过热水袋抱在怀里,顿觉舒畅,仿佛全身毛孔都打开来了:“你们得整点差别出来啊,不然我老分不清谁是谁,你看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喊你大福还是小福。”
“有什么要紧?反正我们会做的事都差不多,四公子有什么差遣,随便喊一声就好。”小厮眯细着眼露出两颗小虎牙嘿嘿一笑。
唐塘斜眼瞪他,心想这两人笑起来都一个德行,真难搞!
“哼!早晚有一天让你们露出原形!”
那小厮知道唐塘的性子,也不怕他,笑嘻嘻地泡好了两壶茶便转身准备出去。唐塘伸长腿朝他一踢,没想到那厮像屁股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往前一晃,迅速窜了个没影。
“功夫还真挺好的!”唐塘歪着眉撇着嘴,认真地思考着该用什么法子将那俩双胞胎区分开来。
流云放下书看着他道:“冷么?”
唐塘发现师父刚才还一副冰山脸,现在却冰雪消融了,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不冷!”唐塘笑弯了眼,噌噌两下挪到师父身边,晃了晃手中的热水袋,“我有这个呢,师父要不要?”
“不必,你用就行了。”
“噢!”唐塘冲他笑了笑,也翻了一本书出来看。结果船左摇右晃的,他坐得太舒服,还没翻完两页就打起了瞌睡。
流云低头看看磕在肩上的脑袋,脸上的线条柔和了几分,伸手将他挪了个舒服的位置,手指在他额角的碎发边停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走了神,向来清明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盯着茶碗看了半天才敛下眉睫继续看书。
一室静谧,满盈茶香,时间静静的流淌。
唐塘醒来时正是晌午,船尾的鲫鱼香味从门缝中钻进来,勾得肚子咕噜噜直叫。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自己枕着师父的肩膀睡了那么久,竟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紧张,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压抑着心跳不舍地把头挪开。
走水路比走山路当真要舒适得多,能躺能坐还能开火烧饭,船舱里有矮几,端到中间便成了饭桌。一个隔间坐着师徒二人,唐塘叽叽呱呱说着话,只偶尔得到一两声应和也不觉得闷;另一个隔间坐着弟兄二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没个正形。江水悠悠寒风阵阵,恍惚间竟有种时光不再流逝的错觉。
饭菜撤走,唐塘跑到船尾消食,对大小福威逼利诱使出浑身解数,终于知道左边大右边小,结果转身一会儿再回头,那两人说位置调换过了,他愣是没看出来是真是假,一怒之下抬脚想将人往江里踹,不出意料又踹了个空。这两人一样一样的!真是气煞人了!
“唉?你们这身功夫是谁教的?”唐塘靠在门边冲他们抬下巴。
“大公子。”
“二公子。”
异口异声。
唐塘瞪他们:“不老实交代回头让东来给你们饭菜下泻药!”
那俩人委屈死了:“是实话!比石头还实!”
唐塘一脸狐疑:“你们俩干嘛分开教?”
两人同时笑出了虎牙,左边的说:“大公子和二公子他们自个儿比不出胜负,就把我们俩拆开,说要让我们来比试,谁赢了就算谁的师父赢。”
唐塘听了直乐:“那你们谁赢了?”
右边一脸委屈道:“打了个平手,谁都没赢。大公子和二公子为这事气了大半年,楞说我们是故意的,可冤死我们哥俩了。”
唐塘捶着船板狂笑。
“四儿,过来。”另一头传来师父的声音。唐塘立马爬起来屁颠屁颠地从船舱中间穿过去。
“师父,你也出来吹风啊!”唐塘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
流云将他被风吹到眼睛上的发梢拂开,扭头望向远处的江水:“嗯,陪我站会儿。”
唐塘呼吸差点停掉,瞪着船舷将这个动作回味了半天,不着痕迹地又靠近一些。
大小福撑船速度不慢,放眼只觉得两岸青山节节后退。江水一眼望不到尽头,清冽的寒风掠着江上水波迎面扑来,将他的脑子吹得清醒了几分。
师父说“陪我站会儿”?师父这样强势又冷漠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如果不是自己听觉出了问题,就是师父有什么不对劲吧……
唐塘抬眼偷觑,什么都没发现。
真是挫败啊,师父在想什么,他永远都看不清猜不透。
唐塘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师父,到阜安城要多久?”
流云沉默好一会儿表情才有点松动,仿佛刚刚听到他的话,看了他一眼道:“十日左右。”
啊哈……师父果然在发呆!
唐塘郁闷地拿脚后跟在船板上蹭了蹭:“再过十天就能见到传闻中的伏魔大会了,也不知道这大会怎么开。对了,玉面杀魔当年在江湖上出现时,师父才十几岁吧?”
“嗯。”
“玉面杀魔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