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卿卿半响说不出话来。
偏偏苏淮北还正经严肃地问：“没注水吧？”
“你——”师卿卿有那么一刻，觉得苏淮北是被楚炗给附体了。
车开出了市区，驶向郊外，两边的树木变得多了起来，房子倒是少了。马路也开始变得不是那么平整，坑坑洼洼的，还好算是宽阔。这个时候路上没有行人，路灯昏黄但是勉强能够照亮，宝马的车灯开起了远光灯，师卿卿看着荒废的公路两旁，只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拍鬼片。
苏淮北察觉师卿卿不说话一直盯着窗外看，俩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她打开了车载播放器，连上手机蓝牙，随手点了一首歌。男生低沉的嗓音柔柔地唱出哀伤的情歌，吉他和弦伴奏配合得很好，师卿卿趴在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竟然觉得有些惆怅。兴许是因为她是个感性的人，容易被歌声触动。
车子快速驶过陌生的林道，最后停在了山道前。师卿卿收拾好心情，看着被远光灯照亮的山道，觉得新奇：“还真是山沟沟啊。”
“下车。”熄火下车，苏淮北从后面的车厢里提了一个小袋子，对师卿卿歪了歪头，“走吧。”
师卿卿看着她一身晚礼服加西装外套，踩着高跟鞋四平八稳地走上那条小路，扫了周围一眼，一阵寒风吹过来，不禁觉得有点冷。跟了上去，师卿卿不解地道：“你应该是从宴会上赶过来的吧，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去？”
“今晚夜色不错，你说要补偿我，我就过来了。”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师卿卿努力无视她话里的“补偿”二字。怎么感觉苏淮北比她还自来熟？
其实她们已经到了山顶，往上面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师卿卿看见前面豁然开朗，原来她们所在的地方正好可以把整座城市纳入眼底，脚下是开发区，正在建房子，把山削成一半，眼前就是悬崖。她有点晕眩，甚至双腿发软，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去看深渊。
退着退着，突然撞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第15章 雾草我的波棱盖儿
师卿卿吃了一惊，连忙要离开，结果恐高症让她腿软，她就那么直直地单膝跪倒在地上。苏淮北被她撞到，下意识想要去拦，没想到师卿卿抽离得快，直接就单膝跪地，她没来得及伸手抓住师卿卿的手，手在半空停住。
地上的石头磕到了膝盖，本来就被恐高症害得脸色苍白的师卿卿唰地一下，脸都绿了。她狰狞扭曲着脸，就那么直愣愣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钻心的疼痛窜入脑海里，反射地倒吸一口冷气，握住了拳头，咬得牙根死紧。
哇塞，这感觉，好！酸！爽……
师卿卿抬起头，眼里含着泪花，微微颤颤道：“女神，我的膝盖……碎了！”
苏淮北反应过来，屈膝蹲在了师卿卿的面前，一手放在她肩上，低头关怀道：“还好吗？”
“疼……”师卿卿快哭出来了，“好疼！我这膝盖啊，”她凄凄惨惨地摸着自己受伤的膝盖，哎呦直叫，“还有我这小心肝啊……”又捂着心口，欲哭无泪，“疼得我现在就感觉心肝脾肺肾五脏俱碎了……”
“……”还有夸张表演，看来是没有什么大事。苏淮北嗯了一声，面色平静：“对我行此大礼，是有什么企图？”
师卿卿嘶了一声：“其实我是崇拜女神到忍不住想膜拜你，我本想着拜拜神说不定我的运气好，但是很显然并没有什么用。”
“可能是因为你拜错神了。”苏淮北的嘴角微微上扬。
“大概是临时起意不够诚心吧？”师卿卿哭丧着脸。
苏淮北点了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师卿卿慢慢往后坐，小心抱起了腿，拿手机的灯一照，居然渗出了血色，有点紫红。她小心翼翼地吹开上面残留的碎石，感觉苏淮北离开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用矿泉水简单地清理了一下伤口，再用纸巾擦掉血水，苏淮北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块创口贴给她贴上。
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淮北，师卿卿觉得世事真的太奇妙，居然会有一天能和这位能靠脸吃饭却靠才华吃饭的天后在一块。尤其是苏淮北靠她那么近，进得触手可及。其实前世的师卿卿一直觉得苏淮北这种人，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接近，都是高高在上的人，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洗练出来的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精。尽管她不了解苏淮北，可她觉得苏淮北不像外表这样光鲜，褪去光环，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女人，有也柔软的一面。
“你在想什么？”拧上空的矿泉水瓶，苏淮北抬眼看她。
师卿卿一手靠着没事的腿托着脸看苏淮北，没有玩笑的意思，眼里满满是认真：“我在想，你在镜头下光芒万丈的样子，和现在一比，似乎……”
“似乎，要完美得多，是不是？”苏淮北接上她的话。
“台前的你，更像神。我叫你女神，是真的觉得你比任何一个明星都要像神祗，”师卿卿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有时候冷冰冰的，喜欢公事公办，就算是提要求也要白纸黑字写完全。你看着是很亲民，但是有时候让我觉得你拒人于千里之外，谁也不能越过你安排好的线。也许这个说法不是很正确，可是你给大家的感觉都是这样。”
苏淮北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欲和她多说。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绕过她的胳膊，一使劲，把师卿卿整个人都打横抱了起来。她望着师卿卿的惊慌的眼睛，微微一笑：“这里不适合聊天。”稳稳地把师卿卿抱向车里。
师卿卿是在没注意的时候被抱起来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脸懵然。等苏淮北走了一步她才想起来害怕，可又不敢挣扎，苏淮北的胳膊那么细，居然能公主抱抱起她，太不可思议，太梦幻了。
“你……”
“以前每天都要拉五个小时的大提琴，练习三个小时的钢琴，有时候还要击鼓，练习手臂力量。你很轻了，放心，我不会摔了你。”苏淮北轻描淡写地解释，踩着高跟鞋把师卿卿抱回了车上。她又拿回刚才那一袋子东西，递给师卿卿，“里面是果汁和面包，给你准备的。”
师卿卿拿出果汁，分给苏淮北，张口就道：“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苏淮北旋开瓶盖，小口抿着。师卿卿却不受刚才擦破皮的影响，唱起了《果汁分你一半》：“……月亮弯弯绵绵绵绵缠缠，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分担，长路漫漫磕磕磕磕绊绊，果汁分你一半爱相互扶搀。今晚的我没伴也会想到浪漫，我果汁分你一半，我也叫你买单谁跟谁别细算，我果汁分你一半，偶尔我也会烦脸色说翻就翻，我果汁分你一半，就算怎么艰难也要保持乐观，我果汁分你一半……”
师卿卿哼着轻快的调子，整个人眉开眼笑，似乎很轻松愉快。苏淮北品尝着嘴里果汁的滋味，余味在舌尖缠绵，虽然师卿卿的总喜欢跑调，可是胜在她声音清脆，又唱得很欢乐，听着歌苏淮北觉得紧绷的神经和一整天的阴云都被挥散了。
她失神地看着师卿卿，不知不觉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温柔，空荡荡心脏一点点被灌进了酸甜的果汁，满足又有着奇怪的感觉。她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果汁，把师卿卿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苏淮北说：“我唱给你听。”
“好啊！”师卿卿停下了唱歌，面对苏淮北坐直了身体道，“这可是苏淮北苏天后独一无二的演唱会，本主持宣布现在开场！”
苏淮北想了想，清了下嗓子，低声开口唱。是同样的歌词，可是却改了调子，放缓了节奏，她唱得深情又温柔，断句也随之改变。苏淮北这是即兴改歌，把一首很热闹的歌改成只适合安安静静听，给一个人听的歌。
月亮在星空散发着光芒，繁星围绕成行，大地一片灯火辉煌与之应和。透过车窗俯瞰远处的万家灯火，仿佛真如一场盛大的演唱会，一盏盏的灯光如同安静倾听的荧光棒，寂静的黑夜无声专注，只有车里的暖灯如同聚光灯，追逐着当之无愧的天后。
一首歌唱到末尾，低沉暗哑的嗓音早积蓄满了感情，包裹着每一个字，女人的眼底能看见她清晰的样子，在黑夜中连她也一起闪闪发光。其实……苏淮北不是月亮，苏淮北不需要众星来捧，她自有万丈光芒，掩盖所有的黑暗。
师卿卿着迷地望着她，一时间忘了鼓掌。她这是第一次面对面听苏淮北唱歌，没有伴奏没有配乐，只是人声清唱。她刹那间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死要活追着苏淮北的演唱会，不惜从南到北打飞的过来。
苏淮北的眼睛有美杜莎的力量，和美杜莎对视的人都被石化，而和苏淮北对视的人都会软化，化成一滩水，化成一片云，轻飘飘的，不知身在何方。苏淮北的眼睛会唱歌，听她唱歌，就感觉自己好像被爱着，难怪那么多人对她趋之若鹜，甚至飞蛾扑火。
“有时候后期做出来会更好听，可以调节不好的部分。最好是要有伴奏，不然功底不好的人一清唱，很快就会被发现，不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