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角划出好看而危险的弧度,如同抿碎了曼珠沙华艳丽的毒汁,愈是美到极致,愈是夺魂索命,戴则渊一代枭雄,最是心狠手辣噬血如命,对虞云这种魅毒的表情有着近乎迷恋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他握住虞云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深深吸了几口气,“等事成之后,我在别人寻不到的地方为你重修一座庭院,只许你一人住着,”他轻拍虞云的脸颊,低哑的嗓音笑意暧昧:“我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阖宫夜宴终于在一片祥和喜庆中落幕,虞云离开议政府之后,直往东宫而去,燕琌太子身边高手如云,要想取太子性命,须得重回太子身边,待两人独处时伺机动手,方有绝对的把握。
不想却在殿前被黄内官恭恭敬敬拦了下来,“云郎公子请留步,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虞云刀眉微蹙,寒冰黑目冷然射向挡道之人,自他擢升东宫羽林卫以来,出入自由,何人胆敢阻扰,又何需通报。
黄内官脊背一寒,小心赔笑道:“这是殿下的意思,还请云郎公子不要为难奴才。”
虞云想他不过是受命于人,便收起眼底的冷意,点头让他去了。
没过多久,黄内官从殿中出来,“云郎公子久等,殿下着奴才问云郎公子一声,云郎公子此番前来是以羽林郎的身份求见殿下,还是以虞云的身份求见?”
黄内官是燕琌太子的心腹,虞云自是晓得他语中的深意,他未加思索,直言道:“自然是以羽林郎的身份求见。”
黄内官眼底的光亮褪了大半,很是失望,他微微俯身歉意道:“云郎公子请回吧,殿下此刻不想见您。”
虞云挺直了脊背,正色道:“烦请公公转告殿下,请殿下恩准虞云复职,虞云身作羽林郎,不可懈怠本职,玩忽职守。”
黄内官摇头说道:“殿下说了,云郎公子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才能回东宫,等那时候,您的身子和心思只能是殿下一个人的,殿下必定也会真心待你。可若云郎公子永远都想不通,那便永远不要回去。殿下还说,见不着,日子久了总有淡了的时候。若日日见而不得,岂不痛苦。”
虞云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视线在朱红色殿门上徘徊片刻后,漠然转身往外走去,一路观察四周的情况,只见视线所及之处每个角落皆有重兵把守,大殿前更有数名绝顶高手坐镇。
虞云入东宫已有一段时日,早已摸透东宫的守卫能力。燕琌太子在朝中与主和派势同水火,而主和派的势力深植皇宫,蓄谋陷害太子已久,因而东宫的守卫是宫里最为森严的,随驾的一干贴身羽林郎个顶个的武功绝顶,太子本人更是身手不凡,若非深得太子信任,旁人很难近身。
虽说以虞云的武功在宫里可来去自如,可若要突破东宫的层层守卫直取太子性命再顺利脱身,谈何容易。上次他能夜闯东宫,也是得利于太子不在东宫因而东宫守卫大为松懈的缘故,而这次,他所面临的,是整座东宫的侍卫队。况且,他只有三天的时间。
三日之期转眼将至,虞云在东宫外守了两日,始终不见东宫守卫出现半点错漏,整座东宫滴水不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第三日,戴则渊先沉不住气,让虞云回一趟戴府。
虞云在无影的安排下出宫回府,戴则渊坐在正堂上,虞云一出现在戴府大门外,便看到他一张俊脸冷得犹如数九寒天里的湖面。
他忍不住调侃:“怎么,事情办得不顺利?”
虞云坐到他下首,神色阴沉道:“太子殿下不许小人回东宫,而东宫的守卫,”他冷笑一声,“拜大人所赐,牢固得犹如铜墙铁壁。”
戴则渊对他的冷嘲不以为忤,慢悠悠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不是殿下不许,而是你不愿回去吧。”
虞云眉心微动,装出不解的样子,“大人何出此言?”
“哼,你当本官看不出太子对你垂涎已久么。”
他放下茶杯,手掌握住虞云的后脑勺,身体朝他倾了过去,“虞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虞云眼色一变,抬眼看他:“大人的意思是?”
戴则渊看着虞云近在咫尺的如画眉眼,低低笑了两声,“虞云,你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进戴府的?”
虞云眼瞳微缩,神色变暗,他怎能不记得,从十二岁那年走上复仇之路,每一步都像是踩着荆棘走过来的,每走一步,心底便会留下一道洗不去的血印子,他如何忘得了当初为了接近戴则渊而使的手段。然太子乃他杀父仇人,他背负双亲的血海之仇,又岂能以色侍人献媚于太子!
可是……虞云眼底的坚持如高楼奄奄,已近倾塌,眼下除了这一步,他似乎别无他法。
戴则渊在近处将他眼底的挣扎尽收眼中,笑着说道:“你放心,我自是舍不得让旁人动你分毫的,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只需假借侍寝之名用计接近太子,等到只有你二人独处,便可动手。”
虞云藏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又张开,他望向冬日里荒芜的天地,冷风萧杀,耳边似乎又听到利箭狠狠贯穿母亲的心脏,还有无数把刀剑砍在父亲身上。他双眼瞪得血红,眼底的挣扎渐渐泯然于墨瞳下浓烈的恨意中。
大将军府隐于闹市之中,因着大将军常年未归的缘故,平日里只有白昸琇几个好友或是有事求他的人拜访。这日天气阴沉,来的人就更少了,府门前车马零星,门可罗雀,只有两座巨大的石狮戍守两侧,以彰显镇国大将军的荣耀门楣。
天上飘起了年后第一场雪,虞云对着紧闭的大门在雪中站了许久,身上落满了雪花,白的几乎要与雪地融为一体。
大将军府的管家出门办事,打开门见到虞云在雪里站着,不由一惊,以为是门童偷懒没有听到敲门声害得客人在门外久等,连忙跑上前询问:“敢问这位是哪家的公子?”
虞云绵长的目光越过他投向半开的大门,官家等了许久,才听他缓缓开口:“你家少爷呢?”
管家见他气质不凡,岁数与白昸琇相仿,想着许是少爷的好友,便依礼数应道:“我家少爷就在府上呢,小人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虞云没有应他,隔着漫天的雪帘长望庭中的阁楼深深,想着白昸琇此刻在哪一座楼阁里,又在做些什么。
管家等不到他的回答,还想再问,可看他通身的清冷出尘,跟天山上的雪莲似得不近凡人,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小心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雪渐渐停下,虞云看到庭中遍植四季常青的名贵花树,即便是在冬日银装素裹之下,仍不失盎然春意。富贵人家,自然是不会有萧条之境,白昸琇的安逸人生,本不该出现他这样不适宜的人。
心口一阵作疼,他捂住胸口,母亲留下的玉佩一直挂在那里,尖锐的边角隔着布料刺痛心口,冷风吹过,空荡荡地发出无声戚哀的空鸣。
白昸琇在房里倒腾黄土,想捏个虞云的小人出来,下人要过来搭把手,都被他轰了出去,送给虞云的东西,怎能经旁人之手。
正弄得满身是泥的时候,原本要出门收地租的管家又折返回来,说是有位公子给了他一样东西。
“是什么人?”他抬起一张泥巴脸问道,顺手抹了一把鼻子上的汗珠子,手上的黄泥全抹在鼻子上,活像长了黄色的胡子,好不滑稽。
管家摇头道:“那位公子不肯说。”
白昸琇剑眉微蹙,朝中许多人都想巴结大将军府,礼来礼往是常有的事儿,可连个名头都不留的,这还是第一次。
他问管家:“那人长什么样的?”
管家连连惊叹:“哎呦,那长得可俊了,那身段,那小细腰,啧啧,比近水楼的头牌还俊咧。”
白昸琇一听便想到了虞云,眸光噌得发亮,举起手上捏到一半的一团泥就问:“是不是长这样?”
管家看了一眼那连个人形都没有的一团泥,乐得直笑:“哎呦喂,少爷您真逗,谁家公子能长成一团泥。”
白昸琇把那团泥举到眼前一瞧,可不是么,别说眉眼嘴鼻了,身子都还未捏出形呢。他把泥团往桌上一扔,胡乱擦了一把手上的泥就往外冲去,“算了算了,我自己去瞧瞧,他人在哪里?”
“诶诶,少爷您先别急呀,”官家拉住他,手上捧了一样东西往他眼前一递,“人早走啦,喏,只留下了这个。”
虞云回到宫里,还未走到寝室大门,便见黄内官笑吟吟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一排宫人,手上都捧着红绸盖面的托盘。
“云郎公子,这是太子殿下命奴才给您送来的赏赐,说是前几日让您在殿外受委屈了,这些赏赐就当做一点补偿。”
虞云浅笑颔首,“有劳公公。”
黄内官原以为虞云对前几日被拦在殿外一事有所怨怼,见他脸上有了霁色,这才放下心,忙吩咐人把东西送到房里,又对虞云说笑道:“要奴才说呀,殿下的这等荣宠,二十年来云郎公子还是头一个呢。”
虞云淡然笑道:“公公抬举虞云了。”
他是宫里出了名的冷美人,性子清冷寡言,甚少与人说笑,平日里极难得见他笑一次,可这才没多大会儿功夫,便笑了两次,虽说是浅浅淡淡的,也足矣叫黄内官受宠若惊,乐昏了头,脱口便道:“云公子过谦了,自那位去世后,奴才可从未见殿下对谁这样上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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