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男子双手握起酒杯,微微低下头,“谢大人赐酒。”
戴则渊笑道:“等这事成了,我还要赏你更多,虞、云……”
虞云饮下酒,恭敬说道:“大人对小人恩重如山,小人为大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戴则渊夺下他手上的杯子扔在一旁,将他一把按倒在软榻上,指尖自他下颚处轻轻滑到耳旁,摘下他的面具。
戴泽渊的目光在虞云脸上一寸一寸地侵略,一字一字地重复他的话:“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虞云握了握拳,从紧咬的牙缝间喊了他一声:“义父……”
戴则渊的笑容里多出些许无奈和恼火,“义父?呵呵,虞云,每次我这样对你,你都要改口这样叫我。你别忘了,父字前还有一个义字,我这样对你,也算不得违背伦常。”
虞云被压在身下,戴泽渊口中的热气喷在他脸上,直让他心底一阵作呕。
他微微撇开头,“义父说过,不为难小人。”
戴则渊压下身靠他更近,鼻头划过他颈上细嫩的肌肤,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淡雅的清香,“怎么,你觉得这样很为难吗?我对你还不够好么。”
虞云眼中闪过一道杀意,眼角瞥了一下桌上的双刀,恨不得当场割了戴泽渊的喉咙。他握紧拳头,强忍着心里的恶心,说道:“天不早了,义父该上早朝了。”
戴则渊捏了捏他的耳垂,停下挑弄的动作,“小东西,你倒会找借口逃,而且这借口我还非听不可。”
虞云暗暗松了口气,强颜笑道:“小人恭候丞相大人回府。”
“借你吉言,”戴则渊坐起身,扶了一下官帽,笑着走出房门,临走前又回身嘱咐了一句,“早晨霜气重,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披上我那件大氅。”
“是,”虞云恭顺应下,耳边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直至消失在走廊那头,一直躺在地上,全身像是被耗尽一般,没有半点气力。
他望着近水楼天字号天花板上雕绘繁华的花纹,想到他在戴府的住所,也是这般极尽奢华的。戴则渊对他用尽心思,极其信任,而他也为戴则渊做尽了龌蹉事,所有明面上不能解决的事,他都在暗地里不择手段地为戴则渊一一摆平,助他一步步走上权力巅峰。他恨透了自己,恨透了那个叫戴则渊义父的自己,他甚至砸碎了房中那面价值千金的铜镜,不愿再看自己一眼。他唯有握着母亲留下的玉坠,想着双亲的惨死,才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岁月里硬挺过来,一个人,靠着仇恨支撑下去,何其可悲。
这两年里,他常常对着沾满鲜血的手想起白昸琇,想着如果还能再相见,那个善良的白昸琇,会怎么看现在的自己。他几乎不敢去想,他宁愿自己活在白昸琇的记忆里,活在那段纯粹美好的记忆里。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
虞云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窗纸上透进来的晨光明亮了许多。
曼娘推开房门轻脚走进来,跪坐在他身旁,“云少爷,宫里传来消息,兵部尚书戴泽渊擢升为丞相,此刻已下了朝,正赶回戴府。”
虞云似乎没有听到,仍然沉默地望着天花板,眼底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曼娘默默叹了口气,轻声唤他:“少主……”
虞云动了动眼珠子,用胳膊支起上身坐了起来。曼娘斟了一杯酒,他仰头一口饮尽,站起身往外走去。
“云少爷,您的大氅,”曼娘拿起戴则渊留下的大氅追上去。
虞云头也不回,“烧了,就说是沾上了恶心的东西。”
曼娘脚下顿了顿,随即知趣道:“是,洪大人素知云少爷爱干净,想来不会说什么。”
虞云回到戴府时,戴则渊已坐在堂上,一脸怒气,全然没有半点升职的喜悦之色。
虞云左右瞥了一下,一旁伺候的下人们纷纷识趣退下,正堂里只剩他二人,还有戴则渊的儿子戴江海。
戴江海见他来了,瘪了瘪嘴不悦地让开戴则渊左手边的位子,坐到离戴则渊更远的地方,虞云在他原来的位子上坐定,看向戴泽渊问道:“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戴则渊回府后一直冷着脸,谁问他话都是紧抿着嘴,戴江海和下人见他脸色难看,只得在一旁小心伺候,不敢多嘴。一直等到虞云回来,问了话,戴则渊才打破沉默。
他抬起手在桌上用力一拍,怒道:“燕琌太子那只老狐狸,没抢到丞相之位,便奏请陛下要增加宫中侍卫,扩充禁军。”
虞云略一思索,便知其中利害以及戴则渊动怒的缘由。
“宫中侍卫的教官王严是燕琌太子的心腹,新兵入宫都要由王严调练,燕琌太子此举是要借扩充禁军之名招募死士为自己所用。”
戴则渊点头同意。
“大人如此动怒,想必陛下已准了。”
戴则渊忿忿道:“不错,燕琌太子以宫中防卫涉及陛下安危为由上奏,冠冕堂皇,朝堂之上何人敢反对,陛下自然是准了。”
虞云心下略一思忖,计上心头,“大人不必动怒,或许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
戴则渊眉头一挑,“怎么说?”
虞云看了一眼戴江海身上的侍卫服,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虽说江海少爷在宫里就职,可宫里人都知他是大人之子,燕琌太子的人对他自然是极为防备,燕琌太子更是不会让他靠近东宫半步。不如趁这个机会,安排几个人进宫,安插在燕琌太子身旁,取得燕琌太子的信任,到时候宫里宫外里应外合,还怕斗不过燕琌太子么。”
戴则渊细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脸上的怒气慢慢褪去,神色渐缓,“不错,这次丞相之位争得辛苦,全吃亏在燕琌太子身边没有自己人,不知道他的动作。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可随时掌握燕琌太子的动向,我们做起事来也就事半功倍了。”
虞云顺着他的话问道:“不知大人属意何人?”
戴则渊思索的目光凝注在他脸上,看了许久,方握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若无旁人道:“你出的主意,自然由你来做。可是,我当真不舍得让你离开太久。”
虞云眼神微微一动,低下头道“那便派别人去罢,大人身边……也不能少了小人。”
戴则渊摇了摇头,“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败露,就是灭九族的大罪。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
虞云心中一阵冷笑,他抬头注视戴泽渊,黑色的眼瞳下暗流涌动。
“是,小人必定不负大人重望。”
“若败露了呢?”戴泽渊问道。
虞云勾唇一笑,如画笑颜深深映在戴泽渊幽深如潭的瞳底,有那么一瞬间,戴泽渊几乎要后悔放他进宫。
只听虞云笑着决然说道:“若事有败露,小人也绝不会牵连到大人。”
一个月后,戴则渊送虞云进宫成了训练兵,这事做得滴水不漏,外人要想查,也查不出什么不妥。
戴江海受命领训练兵入宫,虞云与其他训练兵一同跟在他身后,刚进训练场,后边便传来一道叫嚣的声音。
“呀,戴小胖,你这带领新人的样子还挺人摸狗样的哈。”
虞云脚下不由一顿,这声音……
戴江海一听那声音,气得咬牙切齿,愤然转过身,看到白昸琇悠哉悠哉地坐在一道宫墙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正对他咧嘴嬉笑。
戴江海冲他吼道:“呀,白昸琇,你不集合跑哪里去了,现在才来!一点训练兵的样子都没有。”
虞云脑袋一空,一时间忘了思考,脑中只剩下“白昸琇”三个字。
白昸琇耸了耸肩,摊手道:“太子殿下昨夜检查功课过了时辰,便让我在宫里住下了,反正我去集合了也还是要入宫,还不如在这里等你们。”
他搬出了燕琌太子,戴江海自是不好再说,“那还不快站到队伍里来,你来得晚,就排在最后。”
白昸琇呸地一下把嘴里的草吐出来,“你大爷的,敢让本少爷排在最后!本少爷向来只让人看我高大威武的背影,不习惯看别人的后脑勺。”说完,他双手一撑,利索跳下宫墙大步向前,朝排在最前面的虞云走去,边走还边冲虞云的背影叫道:“嘿,那个排在第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子,麻烦给腾个地儿。”口气倒是比跟戴江海说话时要客气许多,这几年他年龄渐长,加之燕琌太子对他管得严些,性子敛重了不少,已不似少年时候那般骄纵。
戴江海压低了嗓门悄声对虞云说道:“那是大将军家的少爷,燕琌太子对他很是宠爱,打小就无法无天的,你最好离他远些,免生事端。”
换作平常,戴江海若敢这般指使虞云如何行事,虞云早一记冷眼杀回去。然他此刻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耳朵里听到的只有白昸琇稳稳落了地朝他走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背后,教他脊背一僵,只能直挺挺站在原地,脚下竟是无法迈出半步。
第14章 再相逢
虞云从未想过与白昸琇会有重逢的一日,可他也无数次想象过如果重逢会是怎样一番光景,白昸琇会记得他么,抑或是,记得,却已物是人非,重逢时,只是淡淡地问候他一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而他又该如何回应他,道一声“安好”,还是相望两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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