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我在想,已经摸清了他的位置,下一步就是找机会救他了。”
陈遇的身子一僵,好不容易抓住的一丝希望,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埋头吃饭,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暂且不急。”
她握拳,双眉紧蹙,“我怎么不急,再这样他要死了。”
陈遇道:“不会的,秦玉楼不会让他死。”
她说着,语气又低落了下去:“可是多待一刻,便要忍受一刻的痛苦……”
陈遇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己的处境如今也比沈若好不到哪里去,四面楚歌风声鹤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白清让啊白清让,你什么时候才能来。
吃完之后,沈襄没锁门儿,“碧穹君说让您好好想想,说门儿就不锁了,让您出来透透气,想的清楚些。”
陈遇走到院子里,靠在太师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他的内心还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帮沈若,他暗暗决心。
他闭上眼,温和的阳光晒得脸颊发烫。
忽然眼前的光芒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纷……王爷!”
陈遇睁开眼,楚煜棋的大脸正对着自己。
他白了他一眼,翻过身去。
楚煜棋耷拉着眉毛,“对……对不起……!师父的话我不能违抗,不过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陈遇闭着眼努力睡着。
“那次以后,我内心实在是饱受煎熬。总觉得你们要化作冤魂来找我,半夜吓醒好几次。”
“我真的好内疚,你们救了我,我还抛弃了你们!”
陈遇揉了揉耳朵。
“呜呜呜呜呜呜纷纭兄你打我吧,我真不是东西…”
他被吵的受不了,朝着他的脸伸手就是一巴掌,“吵死人了你!”
楚煜棋捂着脸委屈地看着他,战战兢兢地,一个字都不敢说。
陈遇抬眼:“走开,别烦我。”
他含着眼泪点点头,退了三尺远。
陈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沈襄,她先前只是打探,并未动手,秦演才留她一命。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告诉她真相。
一会儿,陈遇又坐起身,向他勾了勾手指,“我问你,你们为什么会停在广镇。”
他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师父说,呆得够久了,今天傍晚便要启程向锦州去了。”
莫非是为了等自己?这也太邪乎了。不过,若是傍晚就要走,那沈桑吟怎么办。
“今天就要走?!”沈襄从外面回来,刚进门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楚煜棋不明白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只得呆呆地点点头。
眨眼她便又跑了出去,没了踪影。
陈遇心道大事不妙。
楚煜棋支支吾吾道:“沈姑娘……这是怎么了?”
他急道:“秦玉楼的房间在哪儿?”
楚煜棋被他的反应吓到,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在、在、在回廊里边儿,左、不是、右手……”
他一把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拎了起来:“你指路!”
两人跌跌撞撞向回廊深处奔去,总算是在尽头到了秦玉楼的屋子。
陈遇一脚踢开房门,空空荡荡,鸦雀无声。
楚煜棋懵道:“这是干啥呀……咦碧穹君人呢……”
他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快找密道!”
说着开始四下翻找起来,楚煜棋不知个所以然,也跟着东翻西翻起来。
两人找了约有一刻,屋内已是一片狼藉,仍未出现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
陈遇心急,顾不上许多,盘腿而坐,骨刺出鞘,浮在额间。
“方圆通合,其道在行。左右端方,常存为道。道之捭阖,以游八相。”
内力倏起,向四面八方游弋,探寻其他内力的流动。
楚煜棋似乎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冲了过去喊道:“此法不可!损人精气!”
这锁气决常被武林中人视为禁术,因其使用会对使用者造成巨大反噬,使用一次便折寿十到二十年。
侧方一丝异动,陈遇猛地睁眼,一掌将冲过来的楚煜棋打向异动之处。
刹那间,地表轰然塌陷,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秦玉楼手中正死死卡着沈襄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她的脸庞已经涨红,双腿无力地挣扎着。
楚煜棋惊讶地在一旁说不出话来。
秦演瞥了一眼陈遇:“祸起萧墙,王爷见笑。”
骨刺出鞘打向他的手腕,他侧身规避,锋利无比的剑刃划破了沈襄的脸颊。
他扣住剑柄,不再轻易出手。
秦演摇了摇头:“这又是锁气决,又是对我出手的,王爷对这丫头这么好,我小徒弟知道了,可会生气。”
他扣紧骨刺,怒道:“秦玉楼!你好歹毒!”
“我给过她机会了。王爷,不是知道的吗。”
沈襄艰难地侧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陈遇。
秦演冷笑:“知道了仍未出手阻止,王爷的心肠又何其歹毒。”
陈遇哑口,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苹里,再见了,要怪只怪信错了人。”他忽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沈襄的的挣扎更加剧烈。
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个音调。陈遇读她的唇形——哥哥。
骨刺再次飞向那人眉心,他不慌不忙,轻易卡着沈襄的脖子挡在自己面前。
陈遇迅速收起内力,剑画了个弧线又飞回袖子里。
“你说的话还算话吗!”陈遇拧着眉毛,沉声道。
秦演挑了挑眉尾,不着一声。
“我加入你们!”他的声音清晰有力,“沈桑吟,还有沈苹里,我也要。”
闻言他勾了勾唇角,双手负在身后,沈襄无力地跌落在地上。
秦演掸了掸衣袂,转身向黑暗中走去,“今天傍晚启程,王爷收拾收拾。沈桑吟在这水牢深处,兄妹身上有顾子虚的蛊,望你莫要动些歪脑筋,事成之后,蛊母自会奉上。”
话音刚落,便没了踪影。
陈遇匆忙跑过去,探了探沈襄的脖颈,一息尚存。
他将她暂且放在这里躺好,向一旁的楚煜棋道:“你看着她。”
转身向水牢深处继续走去。
道路湿滑,青石板上甚至已有了些青苔。
两旁的水牢之中,已经有几具尸体。
“我不能死……”沈若干涸的嘴唇喃喃道。
他努力地半睁开眼,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脚,停在了他的面前。
陈遇心中一沉,沈若脖子以下都泡在水中,双腿上的伤已然溃烂,全身没有一片好肉。
没想到再见,竟是这样一番景致。
他咬着牙劈开牢笼,小心翼翼地将他带了出来。
沈若伏在他的背上,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了阴谋与猜忌。
第36章 子虚
36秦演一行人启程西去锦州,沿途必经广壑关。
顾子虚道:“广壑关其实也并非毕必经处,我们可北上而行,往剑关而入。”
说着眼神暧昧地扫过陈遇。
他偏过头去,这个人着实让他不舒服。
秦演道:“惧有伏,便往北去,你这样想,敌也这样想。全凭运气罢了。” 车厢默然,气氛压抑,连一向话多的楚煜棋也不敢多言。
车马达达向锦州行进,愈往前,山路愈益陡峭。一边是嵯峨绝壁,一边是万丈深渊。轱辘轧过路面带动石子翻飞,落入崖底,许久也听不到一声回音。
“咳咳……”陈遇忽然咳嗽了一声,车厢内的空气有了一丝异动。
旁人都将他望着,他尴尬道:“嗓子痒、嗓子痒……”
楚煜棋闻言,在背包口袋里掏了半天,“宜修兄,我有个药丸,治咳嗽特别好用,我给你找找啊。”
陈遇匆忙拦住他:“哎哎哎,不用了不用了。”
简知子将陈遇望了半天,忽然开口道:“听闻王爷有一把袖剑骨刺威力无穷,贫道不知可有幸亲眼见识一番。”
他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了这柄短剑。
玄铁刀鞘通体漆黑,鞘身纹有神兽图腾,神兽右眼嵌着一颗血色朱玉。沟壑纵横,深浅均匀,出自大师之手。鞘口处潦草有力地刻着两个小字:陈遇。
简知子拔出骨刺,寒光一闪,他的双眼也闪过一丝光芒。
“鸱吻。”简知子道,“我道王爷当刻睚眦才是。”
陈遇道:“易馗之道,我不大懂,此鞘是我得此剑后我父亲赠予我的。”
简知子笑道:“鸱吻乃是祥瑞之兽,消灾灭秽,逢凶化吉,平常百姓最为喜爱,常雕于房梁屋檐之上。而历来武将,偏爱睚眦,傲气冲天,志在四方,传说可使佩戴者威力大增。”
陈遇挑眉:“我不在乎刻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好!”他笑道,“王爷豪情,贫道佩服。煜棋,你与王爷年纪相仿,心性却是有相当大的差距。”
楚煜棋点点头:“宜修兄可厉害了。”
简知子将骨刺递还给他,“王爷可知此剑来历?”
陈遇看着他:“出自锋华谷匠人之手,可惜我取得此剑后,锋华谷就被歹人所害,灭了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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