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却被锁链所制,只能不住地大叫,双眼中甚至流出血泪,丝毫不顾及已经被磨出血的手腕。
赵学谦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他的双眼中并未露出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是积攒得越发深的怨毒。
赵瑾气力耗尽,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眼茫然,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赵学谦却还嫌不够一般,说道:“我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又与新命的忠勇侯搭上了线,哎呀,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忠勇侯简余,就是你一直效忠的主子唯一的儿子啊。”
赵瑾茫然的眼神中顿时又注入了神采,他死死地盯着赵学谦,嘴一张一合的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赵学谦却笑道:“你倒是埋得够深的,若非当年在保高氏时露了行迹,只怕根本就无人知道,赵家根本不是什么受了牵连的人家,你才是魏王的死忠。”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你想必正是抱着这个打算,想让你的主子救你出去吧。”
赵瑾似乎已经明白了赵学谦未说完的话,那张早已不似人形的脸上露出恐惧与绝望的表情,他的身子剧烈地颤动起来,似乎想要往赵学谦那边靠近,却根本无济于事。
赵学谦恶毒地笑道:“你的主子未必不知道你的处境,只是他却宁肯留下我这个假的,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我比你有用罢了。你对他忠心耿耿,恐怕根本就没想到人家对你根本就是弃如敝屣吧。”
赵瑾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似乎是在哀求赵学谦不要再说。
赵学谦却根本不理会,还是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人皮面具还是忠勇侯替我做的呢,只是想想,他哪里有这样的人手,只怕是从魏王那里借来的吧,这手艺着实高超,连我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了。”
赵瑾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彩都熄灭了,他不再喊叫,整个人宛如失去了灵魂一般软在地上。
赵学谦要说这些就是要让他痛苦的,见他这个模样,也就停下了口,直接走过去,一脚踹在赵瑾身上,却并未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惨叫,他脸上狠色一闪而过,声音反倒变得轻柔了:“大哥,这就受不住了?倒是我太高估你了,本想着你连割脸割舌之痛都能忍下来,怎么我才说几句话反倒边城这副模样了?”
赵瑾双眼微阖,任他怎么说都不动。
赵学谦冷笑道:“看来倒真是我高看你了,你果真还是当年那个娘娘腔,一点都没变。”
赵学谦骂了半天都没有等到赵瑾的回应,也就不再费这个力气,他伸手扼住赵瑾的喉咙,缓缓道:“大哥,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死了,我的这些成就要跟谁去说呢?”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阴冷地伸手摸了摸肩胛,那里有一朵盛开的芍药花,这是一块无法磨灭的印记,也是他所受的屈辱,他得要时时刻刻记着,这是谁给的才行。
赵学谦松开了赵瑾,从袖口里拿出一支华美的簪子,与当年赵瑾烙印在他背上的极其相似,他神色不变地将簪子在火上烤红,然后往赵瑾的背上按去。
“啊——啊啊啊——”
-
离开了那座密室,赵学谦的心情却并未因为重新回到阳光下而有所变化,从他被赵瑾关起来,被他那样对待之后,他的心就永远被锁在了那间密室里,只有折磨赵瑾才能得到片刻的欢愉。
赵学谦叫仆人倒了水,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走出来。他并不让婢女伺候,而是自己穿上衣服,那朵妖艳的芍药开在他的肩头,美丽地宛如饮满了人血一般。随着一层一层的衣物盖住了他的身体,他也渐渐恢复到了人前那个冷淡的赵瑾。
赵学谦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名婢女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小心地走进来,战战兢兢地过来为赵学谦擦拭头发,生怕扯痛了对方。
室内落针可闻,就在此时,一声敲门的声音将那婢女吓了一跳,不小心就扯了一根发丝下来,她吓得赶紧跪下求饶。
赵学谦皱了皱眉,却没理她,而是淡淡道:“进来。”
进来的人却是赵府管事,他跪在赵学谦下首,赵学谦扫了一眼那婢女:“自己去领罚。”待到婢女劫后余生地离开后,他才拿起茶杯润口,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管事小心翼翼道:“是……是住在水妙庵的那位姨娘过世了……”
“啪!”
一个茶杯摔在地上裂成了碎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圣旨到
罗现的消息传到北疆之时, 简余手中拿着的正是从羯人手中缴获的火霹雳, 他自然是知道这种东西, 当初魏王的人找到他时,就带了同样的东西,只是比起羯人手中的要精致许多, 缺陷也要少很多。
简余他们来的时候,羯人手中的火霹雳已经不多了,所以几场大战都没有看到羯人用这样武器, 但这火霹雳的威力简余是知道的, 为了防止羯人最后反扑使自己损失惨重,他带人直接把羯人的火药库给端了。
虽然羯人对这地方是重兵看守, 可奈何这东西实在是危险之极,他们也不敢将东西放在城里或者放在兵营里。毕竟先前容禛利用那火霹雳易燃的特点直接炸了他们一个火药库, 让羯人士兵损失惨重,这才将火药库搬到了野外, 这就给简余提供了方便,他倒也不贪心,得不到的就直接毁掉。
消息传到羯人皇廷, 单于苏依兀牙直接掀翻了书桌, 先前在他们的重重监管之中消失无踪的神秘人,再加上被简余毁的一干二净的火药库,都让他觉察到了里面的巨大阴谋。事到如今,夜枭总算查出了那神秘人的身份,正是魏王容侑。
容禛并没有想到魏王居然如此胆大, 竟然亲身犯险,若是早知如此,即便让棋子暴露也要将他杀了,但此时再说这些已无济于事,倒不如借着这个消息去探探简余的底。
简余则并不动声色,这让前来送消息顺便打探的宋之意非常失望。待到宋之意离开了许久,他才将副将陈江找来。
陈江看到简余手中的火霹雳,在一旁道:“羯人就是靠这些东西打赢的楚王殿下?”言下之意是并不相信。
简余派人将东西收回库房,并让他们严加看管,尤其要禁火。
陈江有些疑惑:“主将不打算销毁这些东西?”
简余重新又翻开了军报:“何必要销毁?”
陈江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这东西他们又不会用,放在库房里还要派重兵看守,这究竟是图什么?
简余也没打算给他解惑,而是问道:“现在军中情况如何?”
先前简余带人去捣毁火药库,这军中的事情便暂由陈江打理,陈江是他一手发掘的战将,在行军打仗上颇有大将之风。陈江并不负简余所托,这几日军营之中并未因为主将不在而有什么变化。
简余听了陈江的汇报,点点头:“让伙夫营做上一顿好的,让将士们都养足精神,只怕不日我们就要与羯人大军交战了。”
陈江一惊:“这么快!”
简余没有说话,他信罗现的消息是真的,可是他并不信任魏王。对于这个极有可能是他身生父亲的男人,简余的感情十分复杂,但有一点他能肯定,魏王绝不会坐视永宁帝从容安排后事,他一定还留有后手。
简余并不忠于永宁帝,也不忠于这个王朝,他所忠于的从始至终就是他自己,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在魏王逼宫之前回到燕京,他的身份从来就不是让魏王看重他的原因,他手中的大军,他所握有的权力,才是他可以和魏王谈判的筹码。
陈江并不是那种鲁莽的武夫,他前半生落魄不堪,幸得主将栽培提拔,所以他的忠心毋庸置疑,哪怕简余并没有说明缘由,他也应了下来,肃容道:“末将遵命。”
简余说道:“羯人依赖的武器已经被我们毁了,他们此刻定然陷入恐慌之中,正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但羯人骑兵依旧不可小觑,进攻之时却还是要注意不要分寸,不能反倒逼得他们破釜沉舟。羯人总归已是日落西山,没有多大气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场战役,我们要的是大胜,而非惨胜。”
陈江顿时心中有数:“末将明白。”
“七日之内,本将要看到苏依兀牙的人头。”
看着简余那一如往常的表情,陈江原本有些担忧的心顿时就安定下来,他咧了咧嘴:“此事就不劳烦主将出手了,末将定然亲手砍下苏依兀牙的人头奉给主将。”
简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淡的微笑:“那本将就静候佳音了。”
-
同时收到燕京消息的,还有楚王容禛,只是他看到密信上的信息时,却是难得紧锁了眉头。
书房之中坐了容禛、陆徵、宋之意和聂止疏。陆徵并不清楚内情,所以一般不多说话,而聂止疏也一向寡言,只有宋之意着急地问道:“怎么了?燕京可是出了什么事?”
容禛轻轻地叹口气:“陛下只怕寿数将尽了……”
所有人都被这消息给震惊了一下,宋之意连忙追问:“那太子的人选可定了?”
容禛摇摇头:“最近陛下常常考校二皇子的学问和理政,只是在朝臣请立太子之时,依旧含糊其辞,他如此作为反倒是让我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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