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药店没卖么?」
「珍稀药材定是没卖的,而且我所用的药引子也是千奇百怪,寻常药店很少会有。」
「那看来,我们是要暂时分道扬镳了。」
他眼中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几分,薛易早就想跟着他,只不过是不好显得过于迫切,此时再也忍不住:「些许草药,不采也没事,大不了明年再来就好了。我随你去便是。」
「薛兄待我这么好,小弟不知何以为报!」
「安小侯爷不必客气,反正是要收诊金的嘛。」
「薛兄与我相识已久,又何必如此生疏,非要唤我'小侯爷',不如我们叙一叙年齿,以兄弟相称吧。」
薛易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发现蓄起的胡须早就没了,有点尴尬,半晌才道:「如此为兄就不客气了。」
安云慕吃惊地看着他一张娃娃脸:「我今年二十三,你多大?」
「我三十二了!」薛易沾沾自喜。
「你?怎么可能?」
二十三岁,的确比他年轻得多。薛易看向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有了几分怜惜,笑道:「我面相嫩些,然而的确是过了而立之年了。」
「……挺让人意外的。不知薛大哥成亲没有?」
「为兄四海为家,至今尚未成亲。安兄弟是个稳重人,那定然是成亲了?」
王孙贵胄,为了子息后代,成亲得自然比普通人早些。就算安云慕成亲了,薛易也不会奇怪。
「我一直忙于游学习艺,无心儿女私情,而且母亲早逝,继母自然不会管我成亲没有。」
「……抱歉!」
「不必道歉,她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安云慕转而去看天色,「用过晚饭,我们就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就启程。」
「好。」薛易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口答应下来。
「薛大哥能骑马吗?」
「马术差些,两三个时辰要歇一下。」
「能骑马就好。」安云慕粲然一笑。
薛易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竟有些看得呆了,也不知自己后来是怎么应对的。
总感觉刚才的谈话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薛易不由得面颊发热。一株名花人人喜欢,可是名花只会和才子佳人相提并论,绝不会和花匠在一起。他对安云慕并没有多少肖想,只求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就足够。
安云慕的声音和青阳完全不一样,然而习惯了安云慕磁性靡丽的腔调,那种违和感也就慢慢散去,薛易已经可以很自然地欣赏这张完美无瑕的面容了,只是一直盯着看,总有些不礼貌,最好趁着安云慕不注意的时候多看几眼。
***
第二天一早,薛易一起床,就发现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桌子上摆着两大碗豆浆,一锅白粥和七八个烧饼。
这个时候安云慕正从外边回来,将两匹骏马系在院子里的树上,进门时面沉入水,薛易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回答。
薛易想不明白,便不多想,找房东退了房,又收拾了东西,已然接近午时了。
习武之人食量不小,早上那顿饭早已去了个七七八八,安云慕让薛易去买些干粮,脸色很是抑郁。薛易有点奇怪,发现街边不远处,两个年轻媳妇对着安云慕吃吃地笑。
一个道:「快看,这个公子生得好俊!」
「哇,要是我没成亲就好了!」
「你成亲了有什么打紧?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姑子没成亲么?」
「这种男人就该自己留着,才不能让给别人!」
边塞的女人比关内的大胆奔放得多,年轻的姑娘窃窃私语,偷眼相望,妇人们则是停了下来,驻足观看,甚至还有一个大嫂走向安云慕,打探他成亲了没有。
「滚开!」安云慕向那大嫂低喝了一声,那大嫂讪讪走开,口中嘟囔道:「不就是聊几句,咋那么大脾气?」
安云慕气愤难平,严厉地往人最多的地方扫了一眼,妄图阻止别人的目光骚扰。
很多人不好意思地稍稍避开了目光,但仍然有一部分人却是毫不顾忌地惊呼:「他在看我了!」
「瞎扯!他看的明明是我!」
……
这地方简直没法再待下去了。
安云慕控马待要离开,正好薛易已然把要买的东西买好,看到这般情景,也没有打趣他,体贴地道:「我们走吧。」
安云慕点了点头,策马先行,薛易连忙跟上。
薛易在买东西的时候,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负,会出现这般情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早前安云慕对这张脸没反应,他还在纳闷,安云慕是不是瞎。看来他眼睛不错,只是反应迟钝。
不过发现自己长得好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怎么要生那么大气?
薛易满腹狐疑,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能紧赶着跟上。他不经常骑马,一身细皮嫩肉,没多久就大腿内侧疼得很,却因为自身心虚,不敢让安云慕等他。
第3章
过了半个时辰,安云慕的马速才缓了下来,让他追上了。
两人并辔而行许久,安云慕才说了一句:「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薛易一呆。
「谢你没有嘲笑我。」安云慕转过头看他,「我的脸,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是不太正常,简直就是太不正常了。这世上俊男美女虽多,但都各有小瑕,能让大多数人都心悦诚服地说一句「完美无瑕」的,或许几十年才出一两个。
但安云慕一脸沮丧,他也不好火上浇油,于是一脸同情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换了容貌,怕是父母那边不好交待。不过这张脸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好端端的,你放心便是。」
安云慕叹了一口气:「我父母那边不用交待。只是一切要重新开始,却是把二十余年的自己亲手抹去了。」
薛易只想着一睹暗恋之人的容颜,却没想到对对方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不由有些懊悔自己宿醉后的手贱,顿了一顿,才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老天就是要你再世为人,抛开过往的一切。」
「抛开……哪有这么容易便抛开?」
尽管两个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但他这神情竟然有些像那个思慕了多年的男子。薛易一时之间,竟是痴了,过了许久才道:「或许报仇过后,就能抛开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援你的……云慕。」
他险些叫错了名字,临到嘴里才发现不对,赶紧憋了回去,遂在心中默念了好几十遍「云慕」,免得自己叫错。怪只怪这个名字太拗口,也不知他爹娘是怎么取的。
「薛大哥实是我的知己。不过,报仇一事,我亲自动手便可,不用劳烦到薛大哥。」安云慕爽朗一笑,只是原本的容貌已经恰到好处,过长的睫毛却是显露了少许风流多情。
薛易有点心痒难搔。
这张脸出自他手,下意识地比那个人的容貌又美化了一两分,而且,安云慕的睫毛远远长过那个人,薛易确信自己修剪过了,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又长了回来。
小扇子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了一片幽深的暗影,再加上安云慕的嗓音,生生地比那个人多出了三分绮丽。
月满则缺。
薛易有点忧伤,这一点因为过于完美,反而产生的不足,却是人力难以挽回了。
***
陇西安家在玉门关内。
两人进了玉门关,立时便发现行人多了许多。
想必今日正好赶上市集,大街上熙熙攘攘。
薛易问安云慕,是否要直接回家,安云慕却摇了摇头:「不必。现在人多口杂,我们先安顿好了再说。」
他心不在焉,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选了两间相邻的上房,摸了摸身上,不由一顿。
摔下悬崖时,他用玉扳指换了些银子,买了两匹马后便已告罄。如今威德侯嫡子这个身份不能用了,立时便有诸多不便。就连投宿都住不起了,更不必说诊金。
店小二看他拿不出钱,面色登时有些不善,薛易果断掏了十两纹银,放到店小二手中。
「吩咐厨房,炖一只老母鸡来,把这包药再加三钱的当归加进去一起炖,再来几道小菜,两大碗汤面。多出的银子赏你的。」
店小二掂了一掂银两,发现除了付帐外,果然还有剩余,不由喜形于色,忙不迭地去了。
安云慕有些不自然地道:「我的伤不是好了么?怎么还要吃药?」
「这道药膳是补气血的,前段时间失血过多,定要补一补才行。」薛易迈入自己的房间,忽地停下脚步,回头道,「待会儿吃饭叫我,我去歇一歇。」
安云慕松了一口气。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他虽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可没钱却是寸步难行。没想到,薛易不但没有逼他,还处处替他解围。
安云慕摸了摸脖子上的暖玉吊坠。
此吊坠是御赐之物,付诊金是足够了。可是现在薛易不提,他也便不必急于一时。
他原来的打算是,趁夜潜入安家,找他的生父和继母逼问真相,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他们肯定知道一点消息。他在琼华派和人交情不深,在江湖上行走之时又十分低调,若说和人有纠葛,也就只有自家威德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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