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稷眼尾不自觉挑一下。
自京城第三次大雪过后,外面天寒地冻,他便寻了个名头歇了朝,顺便着让邵和将前来宣景殿的大臣也拦了去,两耳不听窗外事,十分任性。
于是这朝堂事,也就都落在了谢闻灼身上。
知道谢闻灼现在这样忙和自己脱不了干系,燕稷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看他一眼:“如此,早去早回。”
“好。”谢闻灼答应一声,突然俯身靠近燕稷脸颊:“那么在臣出去之前,陛下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呢?”
噫。
燕稷挑眉:“你想朕怎么表示?”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消,便感觉有温润的触感落在眼尾,耳边响起谢闻灼低沉的声音:“这样。”
吻又落在脸颊。
“再这样。”
他耍流氓的动作十分熟练,燕稷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耳边一阵轻笑,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抚上他的发,向下一扣,唇齿相接。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等到结束,谢闻灼后退一步,眉眼带笑:“果然还是这样最好,陛下,臣今日定会早些回来。”
“……你今天不用回来了。”
谢闻灼恍若未闻,趁燕稷不注意时低头又在他唇上亲一下,这才神情满足转身走了出去,留下燕稷看着他的背影,无言半晌,还是忍不住低声笑了笑。
是朕低估了你的脸皮。
红着耳朵在榻上又待了一会儿,燕稷揉揉脸,出了内殿,他出去的时候邵和正巧抱着一束梅花进来,看到燕稷后躬身行礼:“陛下。”
燕稷挥手免礼,看着他把梅花放进窗台上的花瓶,托起下巴:“梅花和含羞草,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看着倒也挺特别。”
闻言,邵和抬头看看窗台上的红配绿,沉默几秒,低着头着将梅花拿下来放到了桌上。
做完这些,邵和凑到燕稷边上:“陛下今日看着心情不错。”
“这么明显?”
邵和点头:“也不仅仅是这日,之前便开始了,似乎是……”
他捏着手指想了想:“嗯,似乎是从太傅搬入内殿那日开始的。”
燕稷老脸一红,简直无颜面对邵和那双单纯懵懂水汪汪的眼睛,干脆岔开话题:“二狗子呢?”
“方才丞相前来,见陛下还没醒,就说先到外面走走,二狗子跟了去。”
燕稷一听也知道二狗子的颜狗毛病又犯了,无奈站起来:“朕去看看。”
殿外日光融融,梅花开得正好。
燕稷走下石阶,抬头便看到傅知怀正坐在梅树下煮酒,偶尔有梅花落入酒炉,冽冽酒香就染上几分带着甜味的迷醉。
他走上前提起酒壶,刚要抬起,便被傅知怀挑眉压了下去:“若是让陛下沾了酒,邵和指不定还要在背后如何编排臣,这可不行。”
他把酒壶从燕稷手里拿出来放在一边:“陛下,坐吧。”
“你从前可没有这样啰嗦。”燕稷在他对面坐下:“近日都没有见到你,又去哪里浪了?”
“怎么能是浪,燕小九,如今你居九五之位,可得随时把优雅高贵端在身上。”傅知怀道,而后看着燕稷满不在乎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家父四十寿辰将至,前几日刚回了京城。”
这说的是傅行章。
傅行章少年时同贺戟之父贺清一起入宫为太子伴读,三人意气相投,感情甚笃,等到嘉宁帝登基,便又随同帝王半生横刀立马,赢得大启安平盛世,青史一笔。
燕稷从前曾听嘉宁帝说过许多他同傅行章和贺戟的少年事,语气中的回忆和眷恋一览无余,只是到了后来,贺清战死沙场,傅行章不知何故自请归乡,那段岁月就再也回不去了。
燕稷记着之前几世傅行章都没归京,不过也或许是回来了他却没注意。
“傅老丞相寿辰,那朕可要早些备份厚礼。”燕稷道,说完看着傅知怀促狭笑笑:“那你这几日有没有被老丞相逼婚?”
傅知怀不自在看他一眼:“陛下倒是很清楚。”
“必须清楚。”燕稷眯着眼睛笑:“朕还记着你小时候见到个漂亮姑娘就上去扯着人家的衣服说要娶人家,当时老丞相就说等你过十六若是还没娶亲,就要见一次逼你一次婚,而你现在及冠之年,二十岁,这四年……啧。”
傅知怀耸肩:“陛下可莫要忘了,当年被臣抓着衣服求娶的人里,有陛下一个。”
“……”
那是燕稷第一次见到傅知怀的时候。
他自小身子薄弱,满面苍白,宜贤太后为了他能看着精神点,就总爱给他穿些绛红色的衣服,再加着那双眉眼,不仔细看确实像个小姑娘。
后来嘉宁帝带燕稷到丞相府赴宴,傅知怀跟在丞相夫人前来,走到燕稷身边时偏头看了他一会儿,果断伸手抓紧他的衣角,语气很是严肃:“我很好的,长大以后你要不要嫁给我?”
燕稷一脸懵逼,满座大人忍俊不禁。
傅知怀坚定抓着他衣角死活不撒手,后来得知燕稷是男儿家不能娶,还伤心大哭了一场。
简直黑历史。
燕稷自此再也没穿过绛红色的衣服,也不想再回忆这件事,更不明白为什么傅知怀能毫不在乎的将其说出来。
大概是因为脸皮厚度不同。
燕稷摸摸鼻子:“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好了,今日唤你前来,是想让你同朕一起去趟王府。”
说罢,他把云木止的事情对傅知怀说了。听完,傅知怀皱起眉:“这么大的事,燕小九,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
燕稷眼神飘忽:“这事之前都由太傅操心,朕其实也没大管。”
——其实还是因为,之后同谢闻灼去了月老祠看烟花,又承受了一发猝不及防的告白,就给忘了。
傅知怀清楚燕稷的性子,挑眉一笑:“那陛下怎么突然想着让臣陪您去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嘴贱能镇得住场面,顺带着还能气气燕周么……咳,不是。”燕稷干咳一声:“其实是,一来太傅无暇顾及,二来傅相是细心之人,最是合适。”
“恐怕也就只有第一点能信。”傅知怀无奈笑笑,站了起来:“陛下,走吧。”
燕稷嗯一声,站了起来,吩咐邵和将外面的酒炉给收拾回去,同傅知怀一起出了门。
……
燕周这次面色看着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燕稷走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本书垂头看着,魏现低着头站在他边上,二人时不时耳语几声。
“王叔近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想来是要痊愈了,不错。”
“托陛下的福,是要好了。”燕周起身下床行礼:“臣病着的这些日子,陛下每日都来探望,这份情臣记在心里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咬牙切齿。
燕稷只当没听见,上前在桌边坐下,目光瞥到站在燕周边上的魏现,笑了笑:“魏先生也在。”
魏现躬身行礼:“陛下。”
自他第一次被燕稷看到后,或许是为了试探,之后又刻意被撞见许多次,见燕稷依旧没有起疑心,燕周渐渐没了顾虑,魏现出现在他身边的频率便日益增多。
燕稷挥手免了魏现的礼,对傅知怀使了个眼色示意一切交由他,自己便坐到一边眯着眼睛喝茶。
傅知怀不负少年时京城鬼见愁的名头,站在那边笑着开口,说出的听着是恭维漂亮话,但仔细一揣摩就知道是明里暗里的讽刺。燕周一开始还面色温厚同他应付,到了后来就彻底变成了强颜欢笑。
燕稷自己有时候都觉着傅知怀嘴贱起来甚是可怕,口诛笔伐完全不在话下。
他端起茶杯,坐在边上静静看着。
这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傅知怀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坏心思越来越浓厚,燕周脸色也越来越沉。燕稷看够了戏,漫不经心出了声:“明成,王叔还病着,你莫要让王叔过于劳神。”
“是臣不周到。”傅知怀后退一步:“王爷勿怪。”
燕周有苦说不出来,打碎牙往肚子里吞:“自然不会。”
傅知怀不再说话,退到了燕稷边上,燕稷放下茶杯起身:“已经出来了许久,是该回去了,王叔好生歇息,朕和丞相就不叨扰了。”
这话正中燕周下怀,他答应一声,掀开被子想要下榻送他们,燕稷伸手将他按回去:“王叔身体还没好全,莫要沾了凉风前功尽弃……让魏先生送就是了。”
燕周的手微不可察顿了顿。
看着他的反应,燕稷眼底闪过笑意,须臾间心下便有了决定,在燕周开口之前先出了声:“说到魏先生,朕对他极有眼缘,想请他到宫里陪朕几日,说说话,不知王叔……”
“舍不舍得?”
第43章
燕周面容僵硬一下,久久不语。
“王叔怎么不说话?”燕稷缓缓摩挲腕间佛珠,似笑非笑看过去:“难不成还真是舍不得?”
燕周熟悉他这样的小动作,知道要糟,急忙低头:“自是不是,只是……”
说罢,支吾许久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借口推脱,无奈之下,只好趁着燕稷和傅知怀不注意,悄悄朝着魏现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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