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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悬崖之后 完结+番外 (Anecdotes)


  陶璋闻言如蒙大赦,忙不迭跟了上来,杨之焕将几个牢房都看了一遍,始终不见孙讷的踪影,心中担忧。
  三人离开牢房,杨之焕抓住几个寨里兄弟询问,俱都答不知道,他没奈何,只好又往小楼里去问朱胭。
  还未行至花圃,忽然十几个青年汉子将他们围住,为首的女子咬牙切齿喝道:“杨之焕!”
  杨之焕见朱胭满面怒色,显是真动了怒,神态与方才大有不同,却不知为何,以为她气自己放走了囚犯,便道:“阿胭……”
  朱胭刷得抽出佩刀,直指他道:“我若再信你的花言巧语,我就不配做牡丹寨的当家!”
  杨之焕不解其意:“我说的句句属实,怎会是骗你?”
  朱胭却手一挥,身后的兄弟上前将赵、陶两人缚住,按在地上,自己挥刀向杨之焕招呼过来,杨之焕不得已拔刀相应,觉得有些蹊跷,忙道:“我不曾骗你,是不是寨里出了什么事?”
  朱胭怒不可遏道:“你不是说那姓孙的不会武功吗?那他怎么杀了我两个弟兄,还逃进宗祠偷走了《青雀刀谱》?”
  《青雀刀谱》是朱家至宝。杨之焕大愕道:“这……不可能!”
  朱胭趁他惊愕之际,弯刀架在了他脖子上,寒声道:“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
  说着用粗麻绳绑了三人双手,来至祠堂前,果然地上躺着两具尸首,掀开白布,两人俱是金针穿过眉心而死。
  杨之焕看那金针的样式,的确是孙讷常用的,百口莫辩,却始终不肯相信。
  赵昔听说这两人的死法,心中倒奇了。年轻的大夫,针刺眉心杀人,这倒像自己的手笔,可他一直待在牢房里未曾脱身,怎么会跑来偷一本不曾耳闻的刀谱?
  局势剑拔弩张,陶小公子学了个乖,蹲在一旁不敢吭声。赵昔耳听朱胭杨之焕两人争辩,越说越乱,便开口道:“寨主,可否让赵昔瞧瞧这两人的尸身?”
  朱胭没好气道:“你一个瞎子,有什么好瞧的!”
  赵昔温和道:“寨主方才说金针杀人,我从前赶路歇脚时,听旁桌的茶客谈起过,因为十分稀罕,所以记了下来。寨主不妨解了我双手,我探探这两位兄弟的伤处,或许能摸出些线索来。”
  朱胭狐疑道:“你?”
  赵昔自袖中摸出一枚银针道:“赵昔不才,也算是医道中人,要说用针,还是比诸位懂行些。”
  朱胭闻言,谅他身体孱弱也逃脱不得,便使了个眼色命手下解绑。
  赵昔上前蹲下身,伸手向尸身眉心探去,他虽双目失明,动作却毫不凝滞,朱胭看在眼里,倒高看了他两分。
  赵昔手按在金针刺入的地方,皱起了眉,穴位分毫无差,这的确是他本家功夫。他问道:“那位孙先生,师承何处?”
  杨之焕望着那两具尸体,黯然道:“罗浮。”
  他说出这个名字,赵昔心头一跳,眼前蓦地闪过些画面,仿佛看见年幼时的自己,他收回手,心头已有了计较。
  朱胭道:“你探出什么了?”
  赵昔道:“我在茶客那里听说,罗浮有一门金针功夫十分厉害,尤其是金针挟裹内力,刺入眉心印堂穴,可以使人瞬间毙命。”
  朱胭闻言,向杨之焕怒视道:“你还有什么好说!”
  赵昔接着又道:“但我看这位兄弟,倒不像是死于罗浮的金针术。”
  朱胭一顿,道:“甚么意思?”
  赵昔道:“罗浮的金针功夫虽然厉害,但需得配合本门内功心法。针身柔软,只有将内力贯入其中,才能威力巨大。而这位兄弟眉心的针入得太浅,并无毙命之效。恐怕害死他的另有他法。”
  朱胭道:“可他的尸身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别的创口,也没有中毒。”
  赵昔摇头道:“恐怕是创口太细微,你们没有察觉。”他手按上尸身的太阳穴,“我方才摸过这里时,发现此处有微微的凹陷,想来这位兄弟死时中了两针,第一针在这里,第二针才是在眉心。”
  他起身道:“诸位都是习武之人,必定知道人的太阳穴极脆弱,凶手正是设法将针打入此处,将人杀害。而金针留下的创口细微,拔出便难以发现。他故意留了一针在眉心,正是为了让各位以为这是罗浮的金针术。”
  朱胭上前在尸首太阳穴上一探,果然如赵昔所说。
  赵昔又问杨之焕:“你可确认,孙大夫的确是罗浮弟子?”
  杨之焕不假思索道:“确认无误,罗浮仅有三代,弟子寥寥,第三代弟子俱都在季慈心老先生门下,大弟子‘灵犀剑客’温石桥,萍踪浪迹不知音讯,二弟子‘鬼手’赵解秋,投在武林盟手下,也不知近况,小弟子便是孙先生,他们师兄弟俱持有季老先生所赐的玉环一枚,此环十分独特,作不了假。只有拿着玉环的罗浮弟子,才能上罗浮山,我曾亲身陪着孙先生上山,他的身份我绝无疑问。”
  赵昔心想,那赵解秋正在你面前和你说话呢。不过听他提起玉环,他手头却没有这东西,难道是坠下山崖时遗落了?
  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转头对朱胭道:“这么说来,怕是有人趁着杨兄和孙大夫上山,潜入寨中,偷走了刀谱,再嫁祸给孙大夫,连孙大夫此刻,都不知安危与否呢。“


第26章 过招
  他一番侃侃而谈,有理有据,把一干只会舞刀弄棒的劫匪都镇住了,连朱胭都信了他五分,只是仍道:“纵然你说的有理,可牡丹寨岗哨严密,若真有人潜入,怎么会毫无所察?或者你只不过是借着行医的名头,在这里顺口胡诌,只想着我们放你离开罢了!“
  赵昔坦然道:“寨主若如此想,赵昔也无从辩驳。赵昔所说只是据实推断,要问真相,恐怕谁都没有十分的把握。”
  朱胭冷笑道:“是真是假,总有揭晓的时候,在此之前,你们还是乖乖待在我的山寨里,一个都不许走。”
  杨之焕开口道:“事关重大,你要留下我,我无可推脱,不过陶小公子的事究竟是小事,你要他当着众人的面在这里向你道一个歉,也就罢了。还有这位姓赵的兄弟,我看他不像作恶的人,你又是为何要把他关起来?”
  朱胭话要出口,想起来自己是为选丈夫才将赵昔抓上山来,这话对着喜欢的人如何说得出口?一时间又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一时倒噎住了。
  赵昔虽然不知两人的前尘往事,但也隐隐听出些端倪,便道:“我与陶公子一样,都是不慎冒犯了寨主,才被带上山来。”说着向朱胭一拱手道:“这里向寨主陪个不是,愿寨主宽恕我等,放我们下山赶路。”
  他做出这样姿态,朱胭若不顺着台阶下,仿佛太胡搅蛮缠了些。可真要放了他们,她想自己本是要抓杀人盗走刀谱的凶手,被这姓赵的一搅和,好像成了自己蛮不讲理。
  便横柳眉道:“我看你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刀谱丢失,寨子里的外人都有嫌疑,你,你,还有他。”她连指眼前三人,“你们都有动手的可能,杨之焕自不必说,赵……大夫,你既然说你会银针,那么方才你说那一大通,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干的咯。”
  “……”赵昔不想被这女寨主反将一军,面露无奈道:“寨主这话,就有些诛心了。我对贵寨的刀谱一无所知,怎会起了偷盗之心?”
  朱胭冷哼道:“你口说无凭,谁知你不是暗藏了这段心思,所以故意让我们带上山来。”她这么说着,心里倒真对赵昔起了疑窦,目光狐疑地打量他。
  赵昔想这女寨主说一出是一出,还真不能以常理来应对她,便心一横道:“论刀法,我见过江宁曹家的鸳鸯刀,一长一短,攻守得当,寿春张家人的单刀,刚柔并济,气势磅礴。余下几家零零散散,不成气候,却从未听说过什么青雀刀。”
  在场的弟兄都是听着老寨主青雀刀法的威名长大的,此刻听这盲眼大夫将江湖上有名的刀法略数过来,言语间对自家刀谱有不屑之意,立刻愤愤不平道:“你这穷酸大夫,空有一张快嘴。没叫你见识见识我们当家的厉害,你还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
  赵昔微笑道:“我只是向各位证明,这偷窃刀谱之人,必定以为青雀刀法是一等一的好刀法,这才盗了它去。若换作是我,知道它还不如曹、张两家的鸳鸯、单刀,又何必闯进这岗哨重重的牡丹寨,以身犯险呢?”
  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盗匪们群情激奋,要不是看他手无寸铁病歪歪的,早就上来让他领教武功了。
  朱胭听了这话亦十分不悦,但下意识她又觉得这人狡猾不已,说这话还有别的意图,便道:“你既未见过青雀刀,怎知它不如别人!”
  赵昔道:“这个简单,我前几年游历江湖时,曾向张家人学得几手单刀,寨主不妨挑一人来与我比试,只比划招式,不拼内力,若我这病痨鬼赢了,诸位便要承认,贵寨的刀法不如人家,我洗脱了嫌疑,还请寨主放了我和韩姑娘。“
  他话说得圆满,其实有不少漏洞,但那些盗匪如何听得出来?只叫嚣着要上阵教训他,朱胭纵然提防有诈,可对方都挑衅到自己脸面上来了,不应战岂不憋屈?当下应道:“好!是你不自量力,若输了,可别怪我们欺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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