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以了吗?”管生走进来的时候,容敬欢正紧紧地抱着伯牙,脸上神色不明,他等了一会儿,容敬欢却还是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得开口问道。
“送他去西照。”容敬欢终于站了起来,然后松开了手,管生连忙上前接过,“给他安排一个新的身份,不要再给人做下人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知道了。”管生抱过伯牙,静静地走出房间,马车已经安排在容家外面了,是去往西照的马车,可惜是去往西照的叶城,叶城的红楼……
“公子,终其一生,我都得不到你的爱了,但是这个人,也不配阻止你的大业,请恕管生自作主张了。”回头了一眼矗立在在晨曦里的容家大院,管生扬起马鞭,马蹄哒哒,路上烟尘扬起,南疆,伯牙将是,后会无期。
马蹄声渐渐远去,那辆华丽异常的马车,终于也消失在了视线中……
一抬头,原来已经到了春天,那棵老桃花树,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阵微风吹过,桃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似一场红雨,那一年,遇上他,也是在这棵桃花树下,这一天,离开他,也是在这一课桃花树下,因果孽缘,就有那么的机缘巧合,就有那么的阴晴圆缺……
容敬欢缓缓地踱着步子,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西北角的院子,一步一步走进了那个的屋子,只是屋子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个人,一步一步踱到了书房里,抽出一张素白的宣纸,深浓的墨色落下,是一行潦草的行书——
三月二十九日晨,封金针入脑,前尘旧事,皆如云烟,至此一心修仙,不问世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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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容敬欢整整闭关了两年,不见外客,不问世事,容家的大事务,都是各个分支负责,最后由管生汇总的,容家的事业,如日中天,容敬欢的修仙大业,也唾手可得……
心无旁骛,在西北角的院子里的两年,容敬欢的仙法,有了空前的提高,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飞升,然后位列仙班,可是造化,每一次,都是因为差那么的一点点,而变成了造化弄人。
没有由来的心痛,痛到无可附加,就是身体的某个部分,被狠狠地挖出了一块,这是飞仙的最后一层,但是这没有由来的心痛,却生生地阻了这最后的修炼。
但是容敬欢并没有恼怒,反而有如释重负地轻松,他终于,还是没能够如容老先生卦象所言,得道成仙……像这就是他预料中的,可是为什么他竟然真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章节目录 从始至终,都叫伯牙(番外 完)
心里的疼痛,翻江倒海,歇斯底里,容敬欢不知道这是什么,却一步一步,像身不由己一般,走向了那个被封了起来的书房。拆下封条,卸了锁,真的要走进去了,他像,竟然是不敢了……
但是最后,不敢不敢,在内心翻腾的痛苦的驱赶下,他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进去,书房里,两年未经打扫,已经落满了尘埃,容敬欢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快步地走向了那张书桌,然后飞快地抽出了一张泛黄的宣纸,潦草的行书,泄露着写下这段话的人,当时内心的翻涌——
三月二十九日晨,封金针入脑,前尘旧事,皆如云烟,至此一心修仙,不问世事。
原来为了修仙,他竟然用金针封了自己的一魂,以及那些俗世的记忆?
轻扬起来的灰尘在阳光里跳起了舞蹈,稀稀落落,却光亮得晃人眼睛,尘埃落定,容敬欢低头,却到了一张压在那张纸下的另外一张宣纸,上面,只有两个字,伯牙……
伯牙……他默念,忽然心中的疼痛愈加的旺盛……
伯牙……那么痛,他却还是忍不住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心口的疼痛……便是绵延不绝……
金针被取出来的刹那,容敬欢,只是觉得,自己死了一回。
修仙,少笑,他怎么就,曾经那么心心念念,那么执迷不悟地,执着于修仙?
“他在哪里?”容敬欢冷冷地问立侍在他身边的管生,心里的疼痛和不安,却越来越大,那日在桃花树下,他目送他远去的情景,历历在目,恍然间,却像是永别。
“……”管生没有回答,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低着头,一句话也不。
“他怎么了?”容敬欢又问了一遍,不一样的问题,但是却得到了一样沉默的回答。
“你以为,你不,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原本已经寒冷的语气,一下子冰封到了极点,容敬欢没有再去管生,反而是直直地走向了院子……
“奴才万死……”直到容敬欢的身影,已经完全不到了,管生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哀哀地道,公子还是没有登仙,他再努力,也没有能够让他一眼,只是没有了伯牙,西照,叶城,红楼里的乌鸦,还能挽回什么吗?
容敬欢回到了院子里,然后拿出了一面镜子,很普通的菱花镜,催动咒语,镜面却如同水面一样地浮动了起来,然后虚虚实实的幻像,就在镜子里浮动了起来……
从那一日纷纷扬扬的桃花雨,到管生带着那个人一路驾着马车到了叶城,然后在那间花团锦簇的红楼停车下马,管生一路领着他,又把他交给那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妈妈,再然后,就是那个人,在各种粗鄙的男人(月夸)下承欢的情景,最后出现,是西照的四皇子,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命令那六个侍卫轮上了,他的伯牙……
一口血喷出,菱花镜碎成粉末,容敬欢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就像痛的程度没有止尽,痛的时间没有限制,他的伯牙,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话是,“我不喜欢你……”
管生已经在院子外面,跪了整整五个时辰,西照那里,也终于传回了消息,四皇子出巡西照,而那个人,惊扰皇室,被轮(女干)而死,容敬欢也已经知道了消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不过死者已矣,至少,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在那里,从白天跪倒了黑夜,然后,第二天黎明,容敬欢,终于走出了院子。
“开祭坛……”冰冷的声音,沙哑,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容敬欢站在他的面前,只了三个字,没有责怪,没有愤怒,即使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容敬欢对他,仍然没有一点的感情,即使是憎,或者是厌。
“公子请三思。”重重地磕头,管生高声地。
祭坛,是容家一直以来的禁地,容家人是有仙缘的,所以每一代容家的家主,同时也是祭司,但是祭坛,却从来没有开过,开祭坛,意味着,逆天改命,必遭天谴。
“招齐家将,我没有什么可以三思的。”容敬欢平静地着,迈开脚步,走出了院子。
“公子……”
低低地叫了一声,容敬欢,却连头都没有回,祭坛,终究还是开了。
管生清楚的记得那一日,容敬欢高高地站在祭坛之上,长风猎猎,雪白的衣袂飘舞在空中,然后风起云涌,天地变色,时光倒流,天命已改,流落异世的灵魂被召回,而整个南疆百鬼行走,嚎哭声骇人。
容敬欢的仙根被抽,这一生,再也无缘修仙问道,容家十六名家将,一夜白头,这倒流的时光,是他们,用四十载的韶华换回,而那些被天谴惊醒的厉鬼,全部都被镇压在了南疆的月亮湖之下……
除了十六名家将,除了这满头的白发,没有人知道,这时空,曾经被强行扭转了,而一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则在叶城红楼,一个叫做乌鸦的老倌身上,复活了。
那个人,终于还是复活了,而他,已经变得垂垂老矣。
这一生的妄想,也终于了结。
容敬欢一病不起,二十年的道行,毁于一旦。
而西照,却传来伯牙公子的消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他错了,是容敬欢错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
离开容家时,那一棵老桃花树,开得正是如火如荼,花瓣飞零如雨,紫陌红尘,扑面而来,管生忽然想起来,那一树明晃晃的桃花树下,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容敬欢。
他躲在老管家的身后,偷偷地着这个从未露面的容家未来家主,容公子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了下来,停在了那个瘦瘦的男孩面前,然后伸出玉一样的手,摘下了那一片粉色的桃花瓣,浅浅一笑……
姻缘天定,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的……
从一开始,容敬欢,就只是,那个人的欢,就只是那个人面前的肉体凡胎……
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叫伯牙。
章节目录 正文 醒来
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秦伯牙闭着眼睛,承受着这黑暗里无处不在的疼痛,这么像他穿越过来那一日,连这样深刻的疼痛,都要温习一遍,而他,却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汹涌而来记忆,敲打着每一根骨头,连带着身体上的伤口,无休止地折磨着他……
那年纷扬的老桃花树,那片粉红色的桃花瓣,水牢里阴森的空气,满腿蠕动着的血蛭,那两个在他身上驰骋着男人,红楼里肮脏不堪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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