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初春的清早,那学堂的李树花下,那花下立着的一个人,依旧乱了他的一面平镜。
李往之就在他的身后提两人撑着伞,鼻息间的热气源源不断的催送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着。
徐青山仿佛看见了一面镜子,镜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镜面开始起伏不定,然后一条条裂痕出现,交叉,贯彻了整个镜面。
终于,镜面被打破了。
有什么东西忽然冒出了头,重获自由的愉悦让他在徐青山面前得意洋洋。“你瞧,再也不能把我压下去了吧。”
压下去?我将什么压了下去?
徐青山仰了面,伞外的雨滴啪嗒一下打进了他的眼中,他揉了揉眼,终于把那得意洋洋的东西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是一枝开的鲜红的李花,红艳的简直就要滴出血来,并且还在不断的伸展,开放,逐渐的在他面前长成了一个参天高大的花树。
然后一树艳红如雨纷纷落下,一点一点都把他从脚跟处掩埋起来,淹没到顶。
李往之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语:“就当是报答你的收留之恩,如何?”
徐青山从花海中退出,微凉的雨打在脸上像是击乐之声,他转头过,毫无表情的对着李往之道:“是不是什么病你都会治?”
李往之嘴角弯起一个弧,又将伞拉低,青色的阴影一下子就将两人包裹在了一个世界里。李往之离的更近了,几乎是身子贴着身子,唇齿就在他耳边说话。
徐青山听到他说:“我只会治你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真是写的越来越顺口了……
依旧,求收藏~
☆、九
晌午饭吃的简单,过年腌的腊肉条切成片码在盘子里,搁在蒸板上放到锅中和米饭一起蒸熟,幼嫩的小青菜在热锅里翻几下,滴上两三滴麻油,一会就出了锅。
徐青山想了想,最后又从草篮里敲了个蛋,准备再烧个蛋花汤。
等锅里传来腊肉和白米的香味,灶屋里已经是仙雾缭绕。
李往之一掀开灶屋的门帘,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顶上飘了一层云雾,徐青山就身在云雾之中,拿着颠勺在锅中放水,抬起一见是他,道了声“你来的正好,帮我添些柴进去。”
李往之依言,坐到了灶口前,填了几根细柴进去,然后看着徐青山有条不紊的掀锅打蛋,出锅盛碗,最后擦了额上冒出的细汗,宣布可以吃饭了。
吃过饭,李往之主动请缨收拾余下,徐青山点点头,没有阻拦。待李往之收拾完毕之后,从灶屋中回来后,堂屋里已经没有了人。
他站在徐青山的屋前,踌躇着要不要敲门,刚抬起手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徐青山站在他面前,有些惊讶的望着他。“李兄有事?”
李往之连忙摆摆手,脑中转的却快,“我是来问徐大哥可有什么地方需要在下瞧瞧的。”未了,李往之才发现面前的徐青山只穿着内衫,肩上披着外衣,状态很是松散。
屋外细雨还在缠绵悱恻的飘着,天色因阴云积压变的昏暗,连带的屋内光线也不明。徐青山站在门边,看了李往之好一会,才对他道:“那就有劳了。只是昨夜睡得不大好,现下有些困顿。”
李往之忙道:“这个不急,你先休息,春下容易困倦,是该养养神。”徐青山点点头看着李往之转身要走。可还没走两步,便又回过头来欲言又止似的看着他。
“怎么了?”徐青山问道。
李往之道:“我方才在想,我能不能不叫你徐大哥,而你也不要兄台兄弟的称呼我?”
“那你我该怎么称呼?”徐青山微微抿了抿唇,头有些微低,眼神也偏到了别处去。
雨声滴滴答答的传进来,犹如催眠之乐使人昏昏欲睡,空气里弥漫着水气的寒意,可李往之看着徐青山,手心却出了层薄薄的细汗,他握紧了掌心,状似轻松的对面前的人道:“不如就直接叫青山,你也直接唤我往之。”
徐青山依旧没看他,眼神有些涣散,像是真的十分困倦了的样子,他退到门后,轻轻打了个呵欠。在李往之期盼的目光中说了声:“那我要歇下了,往之。”不待李往之的回应,然后将门轻轻合上,一点一点的,让自己消失在了李往之的眼中。
李往之看着徐青山带上门,嘴角朝上弯的明显,回到自己的屋中去,也不休息,精神甚好的去整理午后问诊需要的物件了。
学堂午后的课放掉后,下午就空闲起来,没什么要惦记。也许是昨夜真的没有睡好,徐青山躺在被褥中,只觉得滚滚倦意袭来,身子如同陷在棉花中松懈了下来。
这两日对他来说,似乎总感觉的和平时不大一样,可到底是那里不一样了呢?他躺在床上闭着眼,脑海里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青山,青山,青山……
“往之,李往之……”徐青山念着这个名字,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场梦。
梦中,还是那棵开的满树艳红李树,枝条因为生长的太长,流苏似得一一的垂了下来,疏密错落的形成了花帘。
徐青山站在花帘外,迷茫的不知所以。这棵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青山,我在这里。”“徐青山,我在这里……”
忽然,徐青山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他迟疑了下,回应了那个声音:“你在哪里?是在叫我麽?
“青山,来找我,我就在这里……”
“你在哪儿?”徐青山又问。
那声音继续说:“在里面,你要往前走……就能找到我。”
徐青山停了下来,抬起头,将面前的树打量了一遍,这个声音,是从树下传来的,只是花帘垂的太多,将视线都挡住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那,他是不是要去探一探?
声音还在继续的呼唤着他。
“我等你来……青山……”
胸腔里闷了口气,徐青山悠悠的睁开眼,将这口气给吐了出来。
来唤人的青年正在屋外喊着李大夫的名字。
李往之匆匆的出了门,连忙让青年压低了声音,说是徐先生正在休息,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后,两人便走了。
一片静默,只余和风细雨还未停息。
徐青山脑海里揪成一团,将被子朝头一闷,忽然就传出了阵阵的呜咽声。
作者有话要说:
☆、十
这雨没玩没了的下了三天,下的缠缠绵绵,欲断未断的快要生出恼意,徐青山院前的大伯一家昨夜里传来争吵声,鸡飞狗跳的将整个村子都闹醒了,围观的聚了半个村子,拉来来去扯得才知道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的。于是劝的劝拉的拉,闹哄哄的到了下半夜才算消停。
早上徐青山打折哈欠开门的时候,雨暂时的停了。李往之已经起来,手上正端着一海碗米粥放下,听到动静,转头来看徐青山,心情颇好的打了招呼。
他昨夜也被这阵杖弄醒,只是徐青山拦着了他让他呆在家中,所以还不知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一大早起来,见徐青山的房门还闭着,就去河边打好了水,中途碰到了几个村人,才将夜里的事情知晓。
回到家中,李往之将米粥熬好,翻了翻橱柜的余粮,刚折腾出一顿早饭来,徐青山就打开门,一脸倦怠的打着哈欠。
“醒了,睡的如何?”李往之放下米粥,关切的问道。
徐青山摆摆手,摇摇头,一手捏着腰,一手揉弄着太阳穴萎靡不振的去外面洗漱去了。
昨夜里徐青山是被人从周公处硬生生的拉出来的,迷迷糊糊的穿起衣服就到了大伯家,大伯母硬拉着他倾诉了半宿,一条一条的将大伯父的罪证数落出来让徐青山给评论,待到最后人都散尽了才被大伯母放了回来。
等再次躺倒在床上时,徐青山还有些庆幸,好在最近几日学堂都放了假,不然白日一定难以坚持。只是这庆幸到了次日清早全部都化成了他腰上的酸胀感,一个翻身就将他打的清醒,他捂着腰,一阵悲愤感油然而生。
徐青山今年三十,和寻常的这个年纪的庄稼汉相比,他体力活干的少,又成天的和小孩子打交道,样子实在显得要嫩的多。可是脸面上如此,骨子里却是落了后。不过是一个夜里没睡好,筋骨就叫嚣了起来。
他走出门洗漱完毕,刚要踏进堂屋,就见李往之横在门前抱着胸,下巴抬了抬,询问道:“你的腰怎么了?”
“睡的姿势不太对,估计是闪着了。”徐青山错开人,直径朝饭桌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吸溜了几口米粥才朝李往之招手。
“不要傻站着,快些来吃饭。”
李往之听闻,脸上便挂上了忧心,走到饭桌做了下来,刚拿起一个面饼,手却般半空一停顿,又转头看了看徐青山,口气温和道:“待会吃完饭,让我帮你看看,身子骨是自己的,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徐青山埋头吃着米粥,听到李往之的建议,却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就是没睡好,过会就好。”言毕,顺口就转了话题。“这雨也快也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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