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看向楼清,其实她很早之前就疑惑了:“不知楼先生与季寨主...”
方琴和楼清都看向她,徐姨娘犹豫许久,才把话说完:“我看季寨主对楼先生很维护。”
徐姨娘说的维护是被王苟追打时所见所感,楼清听完,已是红了脸,低下头,羞涩道:“他...他是我夫君。”
“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车在此时颠簸了一下,几人身子摇晃,安宁之后,张大虎与徐姨娘还瞪大双眼,只是方琴已收回了惊讶。
沉默许久,徐姨娘才自觉失礼,干笑道:“难怪,难怪。”
张大虎片刻惊讶后,也不觉得如何,楼清对他有救命之恩,季长风更鼎力相助,这样的人若真是夫妻,那也是好事一桩。
其实季长风就在不远处跟着,等到了县城才分道扬镳,马车驶去县衙,季长风前去月满客栈。
陈涛是在吉时的前一刻到的东阳县县衙,娶妾并不是什么风光事,黄次超还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让陈涛对他的印象大大打折,但是碍于对方身份,即便是不愿,陈涛都得走这一趟。
所以他抵达的时间把握的很好。
家仆通报陈涛来了,黄次超连忙出来相迎。
“陈大人,一别两月,近来可好?”黄次超五十来岁,虽保养得宜,红光满面,可一身油脂,难免让人觉得这县官之位肥水太多。
陈涛回礼道:“黄大人惦记,晚辈一切安好。”
陈涛这句晚辈让黄次超很受用,黄次超看着陈涛的眼神又满意了几分:“瞧我糊涂了,快里边请。”
黄次超高兴之后才觉他们是在前门说话,赶紧领着陈涛进入三堂。
县衙都一样,分三堂,一堂审案,二堂办公,三堂居家。
此时三堂人声鼎沸,在一片阿谀奉承,互相恭维的天地里,一身绛紫曲裾深衣的陈涛显得特别出众。
几人上前攀谈,陈涛虽有不适,却不能失了礼数,都一一回应。
酒席正□□,满堂宾客言笑晏晏,一片融洽时,却听闻擂鼓声。
陈涛及在场的宾客都是一愣,正好奇发生何事时,擂鼓声越来越烈,廊下也有一位衙役快速跑来。
陈涛离黄次超最近,那衙役跑到黄次超跟前,惊慌失措,满头大汗,见此陈涛更是在意前堂发生的事。
黄次超见衙役失了礼数,开口责怪道:“何事如此冒失?”
那衙役揖礼道:“前...前堂有人击鼓。”
黄次超面露不悦:“今日是大好日子,你且回了他。”
听闻此言,陈涛皱眉:“有人击鼓,必是有冤,黄大人怎能因娶妾而不理冤情?”
被人这样闹了一同,黄次超本已心烦,加之陈涛又在,如今更是踌躇,可衙役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大惊失色:“大人,那击鼓者,张大虎也。”
张大虎是谁黄次超怎会不知,便是知晓才心惊:“快去将人拿了。”
汗水沿着额头滑落眼睫,一片酸涩,衙役却不敢抬手拂拭:“属下已让同僚缉拿,可...可随着张大虎来的是沃仕斐。”
此言一出,一人心惊,一人错愕。
黄次超惊恐道:“快,快差人将沃仕斐赶走。”
陈涛听后,眉头紧皱。
衙役道:“沃仕斐已和同僚们交上手。”且他们输得一败涂地。
陈涛听黄次超着人赶沃仕斐走,不免有些不认同:“黄大人,前堂击鼓,必有冤情。”
黄次超道:“陈大人可知那沃仕斐是何人?他乃东阳县第一大山贼,那张大虎与沃仕斐在一处,定是来找茬。”
沃仕斐此人陈涛印象颇深,当日公堂,沃仕斐说的那番话还犹然在耳:“不管沃仕斐身份如何,张大虎击鼓鸣冤,必是要黄大人主持公道,黄大人怎能将人赶走?”
黄次超此时心急如焚,偏偏陈涛又在此,今时他无意陈涛的话,只当他是新官上任,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身正气:“沃仕斐此人不寻常,陈大人还是莫要参与,让我来处置。”
陈涛抿唇,前堂击鼓声越发的重,宛若催命的音符。
陈涛揖礼道:“黄大人不如去前堂看看,了解事情始末。”
黄次超心不在焉的点头,却没有挪步的意思。
两人心思正重,忽闻鼓声停,周围顿时安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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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45
黄次超狐疑:“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衙役连连道是,转身就跑,刚跑到二堂,就有一人缓缓走来,观他气势,霸气外露。
衙役与他擦身而过,虽觉疑惑,可转瞬人已走进三堂,那边陈涛还和黄次超议论,大有黄次超再不动身就抬他出去的势头。
“黄大人,前堂紧急,不可拖拉。”
黄次超正想回答,却传来一道戏谑声音:“满堂宾客,可真是热闹,不知梁某来的可及时?”
那声音由远及近,陈涛一听,全身一震。
黄次超疑惑他的反应,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一道高挑身影,那人一身红衣,清姿玉容,凤眼藏媚,嘴畔带笑,竟比书中记载的妖精还要勾人心魂。
且不说陈涛第一次见梁思凡失神片刻,如今黄次超见了梁思凡,只觉得眼睛掉在了上边。
陈涛气息一肃,忙上前几步,揖礼道:“下官拜见梁大人。”
梁思凡本人黄次超虽然未曾见过,可大名却是鼎鼎,如今听到陈涛恭恭敬敬喊一声梁大人,黄次超顿觉身上如负千斤,双腿一弯,整个人伏跪在地,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下...下官...拜...拜见梁大人。”
见黄次超下跪,满堂宾客皆问候,梁思凡摆摆左手,右手伸出将陈涛扶起:“陈大人也在。”
这一趟陈涛本就来的不情不愿,如今被梁思凡这一问,更感羞愧。
梁思凡目光低下,看着伏跪在地的黄次超道:“黄大人纳妾大喜,请了陈大人却不请本官,莫不是觉得本官不够格喝这杯喜酒?”
黄次超全身冰凉,额上却汗如雨下:“大...大人...误会,下官...下官并不知...大人在...东阳县。”
梁思凡似笑非笑道:“不知好,不知更好,不知黄大人打算何时升堂?”
众人被他的三个不知绕的头晕,如今听见这话,更感莫名其妙。
黄次超浑身一阵哆嗦,连跪着都没了力气:“大人,沃仕斐乃绝顶山上的山贼,张大虎与他一起,定是目的不良。”
梁思凡笑道:“是吗?那就更要去看看了,那张大虎是如何目的不良,竟要状告东阳县令。”
黄次超整个瘫坐在地上。
东阳县县衙一片肃静。
陈涛在梁思凡的强制下坐上了高堂,接了楼清递上的状纸,虽然在东阳县“偶遇”楼清让陈涛即讶异又高兴,奈何此时正事在前,他本想与楼清小聚的心思也只能往后搁。
状纸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东阳县令强抢民妻,更以县令身份对张大虎打压,导致张大虎身体多处受创。
陈涛从第一个字看到尾,一颗心提了又提,他总算明白为何黄次超迟迟不肯升堂,原是做贼心虚,万幸是梁思凡忽然到来,不然张大虎这冤就伸不得了。
陈涛满腔怒气,第一次如此干脆的敲惊堂木:“黄大人,这状纸上所写,可有冤枉你?”
当梁思凡来到面前的那一刻,黄次超就知自己大势已去,如今承认,兴许能轻判:“句句属实。”
陈涛见黄次超面如死灰,心中之气仍未散尽,正言道:“黄大人,你身为东阳县父母官,如何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还指使王苟打压张大虎,黄大人真是让人心寒啊。”
黄次超咬破了唇,却让他更显滑稽:“下官知错。”
陈涛道:“王苟虽说受你指使,可他欺压乡里更是事实,本官今日缉他归案,与你一同论处。”
陈涛扔了签,立即有衙役领命而去,众人只消在堂上等个一时半刻。
陈涛再看状纸,连连摇头。
倒是楼清,对意外见到陈涛十分惊讶,可他看陈涛公平断案又感欣慰,仍记当年畅聊时,陈涛曾说,要心中无愧。
王苟很快便被缉拿上堂,原是听了张大虎击鼓一事,一时好奇,外堂观看,却不知被审的是黄次超,正想溜之大吉时,有人认出了他,将他围住,便造成了今时局面。
陈涛将他们两人所作所为一一说出,却奈何不能越级审判黄次超:“黄次超罪证属实,先关押大牢,请示吏部之后,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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