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家丁不停抱怨着时辰差不多了,还是自己去看榜更靠谱些,还没抱怨完,看榜的那位就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鞋子都掉了一只。
全府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只盯着他,他咽下口水,强装镇定的说了一句,“中了!”
瑶儿早就知道了内情,表现的最为镇定,把抹布往边上一放,扶起家丁,“中了个什么啊?”
“探花探花!”小家丁把气喘匀之后,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一阵平静后,杨府里就传来几声惊呼和阵阵的笑声。
杨邵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作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拿倒了书的样子正好被来报喜的管家撞了个正着,他也就不再矜着,忍不住笑意,“叫人在门口放两挂炮,再把杨家的宗族亲戚都请来吧,好好庆祝庆祝。”
管家连连称是。
而此时的杨念因为和李晟胡闹了一个晚上已是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炮仗声噼里啪啦地把他吵醒。他一看地上的铺盖已经卷了起来,整整齐齐的搁在椅子上就知道李晟应该趁夜回到了禁军营,等着今天挨家挨户的宣旨了。
“少爷,我猜您醒了。”瑶儿敲了敲门。
“起了,进来吧。”
瑶儿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叠着一套新衣,“这是皇后娘娘赐的,前些日子就送来了,就等着今儿让您穿着喜庆喜庆呢。”
杨念紧闭着嘴,试图摆出一张端正严肃的脸,但还是禁不住心里实在高兴,看着瑶儿也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神情,终于乐了出声。
主仆两个人对着笑了半天,杨念才终于开始洗漱。
杨念等瑶儿帮他更完衣,自己系上腰带,一抬眼才发现,“你这也是新裁的衣裳吧?”
“可不只有我呢。”瑶儿笑着拉开房门。
杨念向外一看,全府的下人都换了新衣,排成两溜,看见杨念要出来了立刻都恭敬行礼,“恭喜少爷高中!”
杨念掩饰不住笑意,先把瑶儿推出了门,“拿我去年攒的压岁钱去,”又扶起管家,“拜托您赏给他们了!”
管家忍不住老泪纵横,直言少爷出息了。
几个兴奋起来的家丁把杨念举了起来,呼啦抛上了天,小丫头们惊呼怕摔了杨念匆匆加入人群里去接。
杨邵本来还想训几句话,但看着这情形,也笑着走了,打算先去灵堂里把这消息告诉给已逝的内子。
下人们来来回回给宗族亲戚们递茶,杨邵最尊,坐右边,叔公最长居左,其余按辈分围着大厅坐下,小辈们都站在后面,只有杨念跪在正中央。
“我们杨家,自开朝,连着几代家主都是进士出身,出过一个状元,这又出了个探花郎,”叔公又开始掰扯起历史来,“邵儿,你知道这句话吧,青出于蓝,诶,胜于蓝,三岁看老,他一出生,两眼清澈,鼻头混圆,我是不是就断了他得是个神童。”
杨念看着周遭假意应承着的这些长辈,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这圣旨再不到,他这膝盖可撑不住了。
望风的家丁看送圣旨的队伍离着还有五十米,敲了下大锣,震天一响。
“圣旨到!”
一屋子的人匆忙站起,腿脚利落的还能跑到中央跪下,而叔公这般颤颤巍巍地,让杨邵扶着半天才弯下腰,就跪在了原地。
“举子杨念接旨!”
杨念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差点笑了出来,几经努力甭住嘴角,低着头看着宣旨侍卫的脚背,上面染了一个不起眼的红点,想来是昨晚的梅汤。
正想着,跪在杨念旁边的杨小雨拽了拽杨念的衣角,“哥哥,接旨啊。”
杨念这才反应过来,三呼万岁,谢了恩,双手举了起来。
李晟存心逗他,摸了他手一把才把圣旨交到他手里,“探花郎不必拘礼,”又朝跪着的众人说道,“杨家真是代代出人才啊。”
大家这才都站起来,管家唤瑶儿拿出预备好的金子,挨个赏给了送旨的卫军,送到李晟这里,却犹豫了,李晟则毫不在乎的收起金子,笑着说,“这喜气,我可是要沾一沾的。”
“三爷到了!”家丁从门口通报。
杨辛进门先拱手,“恭喜兄长,恭喜念儿。”
“也不早些来,错过了宣旨。”叔公满脸不悦。
杨邵忙打圆场,“杨辛他要统领禁军事务,忙些是正常的。”
“忙有你个当朝宰相忙。”
“叔公啊,”杨小雨快走两步,搀着叔公,往饭厅里去,笑着说,“我总听大伯府里的点心好吃,我们先去上席,偷尝两个可好?”
杨辛看女儿为自己解围,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转向李晟,“郡王是传令官啊,不如留下来一起用膳啊。”
“说的是说的是,”杨邵也极力挽留。
李晟看了眼杨念,对方也正瞧着他,并点了点头,这才答应。
杨小雨真心诚意地替杨念高兴,把叔公搀到席上又跑过来围着杨念问东问西。
杨念心想,也许把杨小雨赐给李晟没准是个好主意,杨小雨虽然古灵精怪但是颇识大体,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而且为人善良大方,不像她爹和她姑姑那样工于心计,而且娶了她,至少杨辛不会再找自己未来女婿的碴了,没准以后还真能有一番作为。
杨念看了一眼杨邵,心想他爹的这番安排确实还是有些道理的。
可杨念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这李晟一来就被安排进了主位,他再三推辞好歹是坐了次位,可隔着杨念好些个人,找不到机会说话。
杨念被杨小雨几句恭维说的开心,贪饮了几杯,脸上便飘了红晕。杨小雨一边笑他,一边拿帕子帮杨念拭汗。
李晟好不容易腾出手脚准备敬杨念一杯,却正好看见这一幕,心里不怎么爽快,调转了酒杯,就和杨辛对饮了。
杨念同样也不爽快,故意只和杨小雨说天谈地,不去看李晟。
第十五章
大家都知道殿试是个过场,更多的是礼节的问题,礼部侍郎对着这群举子滔滔不绝,心想这些个书生,参差不齐,每三年就得给自己找次麻烦,他绕过一甲的三人,直奔着同进士的队伍里,把自己儿子拽出来,嚷嚷着给书生们做个示范。
杨念看着他们父子一对标志性的小胡子,咬着下唇,努力地憋着笑容,真想画下来给李晟瞧一瞧。
“眼神不要乱飘,你们就是朝廷的未来,严礼,你示范一遍御前接旨该怎么做。”
礼部侍郎眼神从这群初出茅庐的进士中来回,想提前从这些人中挑几个好苗子充进礼部的空缺中。
等今天这伙人一走上朝堂,必定要被抢空了。
他看来看去还是只有一甲这三人看着顺眼,杨家自不必说,状元一看就学富五车,虽然清瘦可有个良臣的面相,最好的就是那个榜眼,不仅学问不错,而且一进门就塞了一沓银票进了自己的袖口,很是上道。
礼部侍郎训完话,听到齐齐的一声,“谢大人。”才算满意,他刚刚那会已经记下了几个名字,就等着今晚回去拟奏章了。
等礼部侍郎一走,一干举子也都松了口气,互相结交攀谈起来,有些在赶考时候就认识了,凑成一团;有些刚刚被礼部侍郎提点了,走到严礼身边窃窃私语起来;而杨念看着身旁两位气度不凡的青年,也没耐住心里的疑问,“呃,不知道有个问题能不能请教二位啊。”
榜眼司止眯起双眼,似笑非笑,“杨公子但问无妨啊?”
“策论题目,论战,我私以为是问关于本朝应不应该主战的意思,不知道两位有什么高见呢?”
“我也是这么理解的。两国交战,粮草先行,足够的钱粮是战争的决定因素之一。但我国两朝皆实行轻徭薄赋,田租从开国时的十五税一减至三十税一,理论说上与民生息,国库应该充足了不少才对,可看今年黄河以南灾荒,朝廷只拿出了三十万两赈济,我不敢妄测圣意,所以只能认为是户部捉襟见肘了。”司止看周围的举子离他们三人越来越近,“大家不妨也做些评价,在钱财不够的情况下,主战定然是不可的,主和又失我大国威严,该如何做呢?”
杨念本以为这种涉及军事的话题让一群没上过战场的举子来做,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但没想到有人能够另辟新角度,从自己擅长的部分入手,江南的司家是经商的大户,必然对朝廷的赋税政策十分熟悉,但能应变如此,令人佩服。
“梁国是我国宿敌,民风彪悍,草原丰沛,战力惊人,每逢开春必犯我边境,扰我平民;北燕处极寒之地,无论是耕种或是放牧都非常难以发展起来,百姓也很懒散,皇室也主动与我国示好;南越早在开国时就被踏平,之后虽又还政于越人,但越人一直心怀不轨,再加上南越人有些不为人知的奇毒怪方,让人很难放心;至于东瀛等岛国,与我国不接壤,但仍有浪人渡海而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状元江若枫缓缓道来,“如果战,要与谁战,又如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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