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仪连忙上前,掀开天子的上衣一看,那里已经青了,顿时回过头,冷笑道:“周郎倒是与魏公一般,喜欢欺凌无力抵抗的傻子和动物来立威——”
周显的回应却只是反讽一笑:“嘉仪倒是忠心耿耿。”
“陛下……”一直候在旁边的大太监终于凑上前来,“让奴下看看吧。”
天子因为躲避大太监的动作,脸上显得更痛苦了几分。
“别碰他!”陆嘉仪常年伤痛,知道伤了腰腹的人初时不能随意移动,厉声阻止了大太监的动作。
然而他的举动在别人眼中却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大太监脸色一阴,新仇旧恨全添上心头,他看着周显,忽地脸上笑成一朵雏菊:“自然,吾等卑贱之人不如先生你一身细皮嫩肉,得陛下喜爱。”
大太监看向周显,周显接他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脸上渐渐透出一丝阴气。
陆嘉仪心里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就见周显摸摸下巴,面带微笑道:“说来嘉仪容貌俊秀却一直尚未成家……”
陆嘉仪心中的厌恶感一点点扩散,却无法阻止周显继续说道:“而陛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女子为陛下开蒙初识……嘉仪承袭东南陆氏的钟灵毓秀,模样细腻柔美,不输我大与女子呵……”
第34章 罚2
【而陛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一直没有合适的女子为陛下开蒙初识。陆先生承袭东南陆氏的钟灵毓秀,模样细腻柔美,不输我大与女子】陆嘉仪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
他自然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被剥干净衣物的他正泡在池子里由着小太监刷洗,这原本是内廷嫔妃们才有的待遇,只不过那些猪鬃毛的刷子未免太用力了些,简直想从他身上刨下一层皮,而身上没经处理的伤口一经热水浸泡,就跟被针扎似的疼得他直哆嗦。
周显推开门进来,就看到他龇牙咧嘴却勉力装作很享受的样子,一身细皮内肉被刨得通红透明。
“看来嘉仪对侍奉天子很是期待。”
陆嘉仪顿时收住脸上的表情,一派闲定道:”自然期待.”
周显笑笑不说话,眉眼间却阴沉了几分。
鉴于章长胥对此人不同寻常的容忍,自然一刀杀了他最是干脆利落,只是章长胥仍要留用他,况且……周显自己心中也是有所不甘的。
若是这个人死了,有些胜负就会成为定局,他陆嘉仪会被后世所传颂、被神话、不可被战神,而这是周显所不愿见的,他必须经由陆嘉仪这个人来证明一些事情。
与其用死来成全他,不如趁他活着的时候将他从名仕的神坛上拉下来,人们会传颂一个以死明志的烈士,却不会接受一个用身体侍奉天子的佞幸。
“那么……”周显眯起眼睛,“好好替嘉仪梳洗准备吧。”
“自然。”站在一旁的大太监阴阴笑道。
在大太监的视监下,内侍替陆嘉仪洗得十分认真。
冰凉干枯的手指掬起热水在他果露的皮肤上搓洗,让陆嘉仪忍不住想起年少时在陆家看下人们杀猪的情形。
他们也是像这样,从栏里挑出中意的那头牺牲,用绳子捆绑了四肢,一刀捅进咽喉。
被丰富物料无忧无虑豢养起来的的肥硕家畜并不知道自己会遭受这种痛苦,最终哀嚎着血液流尽而死。
那种惶恐、无助而愚蠢的叫声一直留在陆嘉仪脑海里。
“陆先生……”
一张像橘子皮似的笑脸忽然出现在陆嘉仪眼前,打断了他的回忆。
这个人一定经常笑,陆嘉仪在心里想着,并且笑得很努力,要不,脸上怎么能硬生生挤出这么多褶子。
“您的皮肤真好。”大太监冰冷干枯的手指在陆嘉仪饱满白皙的手臂上划过,“奴下服侍过从前宫里的几位娘娘,用了不少宫廷秘药,都不及您这一身皮子……”
那眼神,仿佛后宫的嫔妃看见寒冬雪地上毛皮丰绒的火狐,让陆嘉仪心中忍不住恶寒。
大太监也看出了陆嘉仪眼中的嫌恶,目光顿时一转:“可是……”
陆嘉仪看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
“魏公嘱咐要用的东西,奴下等身份卑微,却是不敢不从的。”
原本去势就是一种刑罚,只有罪犯和地位最卑下的人才会被送进宫当宦官,原本就没有家世亲人可以依靠,断了子孙更没将来可言,非阴非阳,遭人唾沫,受人排挤,被所有人踩在脚底,却偏偏站在最靠近世间权力巅峰的位置,得不到自尊的痛苦只有靠扭曲的快感来平衡。
尤其,记仇。
大太监狞笑着,拔开塞子,将瓶身倾倒过来——
浓稠的半透明褐色膏体从瓷瓶里慢慢掉落出来。
陆嘉仪不知道那是什么,膏体诡异的芳香让人感到很不舒服,随即开口道:“这真是魏公吩咐的?”
那大太监的手顿了顿:“当然。”
陆嘉仪知道,这是说谎了。
“大人。”陆嘉仪朝后靠坐在木桶边缘,让自己感觉好受些,“您确定魏公过一会儿不会派个人过来把门撞开?”
陆嘉仪从罗重失势后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大太监看得很清楚,当初罗氏旧部多被收押候审,唯独陆嘉仪被当做客卿供奉在府上,尽管后来自讨苦吃被丢进了天牢几日,可一从天牢里出来,随即便得到了更高的地位。
这份荣宠与信任谁看在眼里都觉得不可思议。
大太监并不知道陆嘉仪从前为什么受宠,更不知道今晚他为什么受罚,握着瓷瓶的手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陆嘉仪看着他犹豫不定的样子。
大太监一咬牙,招来一旁的小儿:“你去看看魏公歇下了没,记住,偷偷地看,万不可惊扰了大人。”
这大太监果然是个人精。
陆嘉仪看那小儿推门离开,垂下眼帘。
仔细算来,袁真他们应该离开大与有一段距离了,立夏郊祭之后西野来送供奉的队伍还没有离开,就停留在卫城附近,虽然只有区区一两百人,但是带袁氏兄弟离开还是没有问题。至于自己……
陆嘉仪并不指望着别人来救自己,不对人性抱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夜色越发深沉,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前那小儿带着满身露气回来。
“公公,大人没有歇息,而是带着小公子出去了。”
“这个时候出去?”大太监眉头一皱,“有说去哪儿么?”
小儿摇摇头,看了一眼旁的陆嘉仪。
大太监神情复杂地看向陆嘉仪。
按照他原来所想,若是魏公还没有歇下,说明他还在为陆嘉仪的事情烦心,这陆嘉仪在其心中分量不言而喻,便不可下了重手,若反之……就没什么顾虑了。
然而,章长胥没有歇下,却是带着章兰蓬出去了。
此刻夜已深,木桶里的水早已经冷透,又被大太监那阴渗渗的目光盯着,陆嘉仪只觉身上凉得厉害。
忽然,大太监桀桀一笑,拔了瓶塞将那膏体尽数倾倒了下去——
“先生莫要怨我,魏公的意思谁也违背不得,今日若饶过了你,明日城墙上悬挂的便是奴下的人头,噢不……像奴下这般卑贱的人,连上城墙的资格也没有——”
陆嘉仪看着那褐色的膏体缓缓溶解于水中,心底一沉。
在这世上,又有谁的命运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陆嘉仪被擦干净水渍放置在床榻上,那药膏的效果一会儿便显现了出来,原本只是白皙的皮肤仿佛烘烤过的浆果一般,透出粉嫩饱满的水色,身体变得更加细嫩敏感,布巾的擦拭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粗粝,一抹,便是一道红痕,而难以言说的那处更是不断泌出粘腻的水夜。
陆嘉仪明白了,那膏药大约就是同娇声颤一类的yin药,只是身体反应剧烈,意识却分外清醒,甚至清晰地看到大太监眼中的恶意:“看来先生已经体会到这秘药的好处了。”
陆嘉仪轻哼了一声,忍住想要大口喘息的冲动。
热气和药性将人催逼得昏昏沉沉,正当陆嘉仪目光氤氲间,却听得阉人尖利的阴笑:“来了。”
“吱呀”门响,一道身影闯入陆嘉仪模糊的眼帘。
第35章 投水
袁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洞穴里,外面完全亮了,能听到树冠发出“沙沙”的响声。
袁琛坐在他面前,正拿着水壶要给他喂水。
“哥,你没事了?”袁真憔悴的脸上双眼一亮,他刚要起身,却觉全身抽痛,又摔了下去。
“好好躺着休息。”
“兄长,你真的没事了?”袁真不安道。
“嗯。”袁琛按住他还想爬起来的身体,“阿二找的药。”
“什么好药,给我也来点儿,我这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袁琛收上的动作顿了顿,冷着脸道:“爬不起来?不知道是哪个金刚力士,一个人扛住千斤重的城门?”
袁真“嘿嘿”一笑:“那算什么,我还扛过更重的呢!”
大掌重重落下又轻轻摸在袁真脑门山:“只是脱力了,好好休息就能恢复过来。”
“嗯。”他忽然又不安地四下张望了两眼:“……阿日阿义没跟上……那两个笨蛋不认识路,要是被章长胥老贼抓住了我们还要想办法去救他们,还有姓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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