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吃完饭,两人带着朱慈烜下楼,叫了一辆载客的马车:“去通州。”
在马车上,李云崖拿出那枚珐琅的怀表:“烜儿,上次你把我给你买的怀表送给你的朋友,我很生气,本来想再也不送你东西了。”
朱慈烜看见李云崖手里的表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赶紧认错:“爸爸孩儿知道错了,我不该把爸爸给我的东西送人,我以后再送人一定送我自己的东西。”
“知道就好!”李云崖把怀表递过去,“丢了可以,坏了可以,但是不能随便送人,知道吗?如果我把你给我画的全家图送给别人,你会高兴吗?”
“我肯定会很生气!”朱慈烜接过怀表,比原来那个更好,又漂亮又精致,他高兴地搂过李云崖的脖子,吧嗒又亲了一口。
到了通州火车站,李云崖拿出三张票:“下午三点的火车,我让人提前买好了的。”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远处已经冒着烟的火车,朱慈烜瞪大了眼睛,感到十分好奇加兴奋:“爸爸,你要带我来做火车吗?”
“是啊!这里人多,你抓紧我,还有你爹,不然的话待会把你们挤丢了,可就找不到了。”
“我们班上刘福就做过火车,他爹带他去郑州做生意,他给我们讲过,说火车是好大一个黑铁妖怪,拉着后面三十节车厢往前跑,还说要给那怪物喂银子,不然它就吃小孩。”朱慈烜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远处冒得烟,“那个怪物开始要吐火了!”
“他骗你的,火车不是怪物,烧煤的,不吃小孩。”李云崖哈哈笑着随口解释,“你看过水壶烧开了之后,那个壶盖会自己跳动吗?”
“我看过!去年爹爹生病,我和哥哥给爹爹煎药的时候,那个盖子就会动。”
“嗯,火车就是这样,用煤烧水,水开了以后往外喷气,火车就往前走了。”
一边说着,李云崖一边打头往里走,朱慈烜在中间,一只手攥着李云崖,一只手牵着朱由检,小心翼翼的,生怕突然跑出来吃小孩的怪物。
京津铁路开通已经四年有余,又经过数次改建,如今已经有并排四条铁轨,随着到锦州、郑州、南京三条铁路的开始修建,通州火车站又扩建了十多倍大,除了货运之外,也造出了平稳舒适的客车,到天津只需要不到两个小时,李云崖把票价调整到普通家庭也能使用的水平,每天火车都满载而去,再满载而回。
李云崖挑选的是每天两趟的快车,没有站票,环境比较好,车上坐的都是比较有钱的人。
火车一开起来,朱慈烜渐渐忘记了最初的害怕,扒着窗户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物,眼睛瞪得大大的,睫毛长长的一眨不眨。
朱由检也是差不多的状态,这爷俩都是宅男,朱由检比儿子能强点,不过他走得最远的地方一个是永定门的城门楼上面,还是当年皇太极打过来时,他登上城头亲自擂鼓助战,后来李云崖从山西平叛回来,他从阜成门出城迎接,算直线距离还不如永定门远。
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也是很好奇,尤其是被李云崖随时讲述天大地大,山的那边海的那边的故事,他的这种好奇之心又膨胀了千百倍,今天出门前,他也很激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现在终于坐上了盼了好几年的火车,他真的很激动,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都在微微发抖:云崖没有骗我,他真的做出了不用牛马拉拽就能行走的火车,一个时辰到天津。那么,他说过的,做出比皇极殿更大许多不用风帆就能在海上行走的轮船也肯定是真的,可以乘坐到北冥去看大鲲,到南洋去钓龙虾!
李云崖没有打扰这爷俩看风景,跟旁边座的两个年轻人攀谈起来。
一个大点的约十七八岁,一个小点的约十五六岁,长得都很帅,穿着笔挺的军装,坐在那里腰板拔得倍儿直,他俩看朱慈烜管李云崖叫爸爸,管朱由检叫爹爹都很好奇,搞不懂这一家人是个怎样的伦理关系。
李云崖主动跟两人说话:“我叫李暖,这是我弟弟李寒,敢问两位兄弟姓名?”
那两人带着些许戒心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情况,大点的叫袁赋诚,今年十九岁,小点的叫李寄,今年十七岁,两人都是大明军官学校的毕业生,要到天津海军陆战队报到。
袁赋诚……李寄……李云崖在心里反复咀嚼着两个名字,一边说话一边细看那李寄的眉眼,越看越眼熟:“没想到咱俩还是本家!”他拿过自己的旅行背包,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在外边的时候并不随便从空间里面拿放东西,都用这个背包作掩护。
李云崖拿出来的是一大袋榛子,他最爱吃榛子,每年收获的时候都要买不少,先给朱由检爷俩倒一堆,告诫朱慈烜:“榛子壳不许随便乱扔,放进口袋里,待会倒进垃圾箱里去。”剩下的都递向袁、李二人,二人推辞不受,李云崖说:“旅途寂寞,大家吃点东西聊聊天天,不过是榛子,也不是什么特别尊贵的东西,我看二位举止气度家里肯定不差这点,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了。”
两人还是不肯收:“实在抱歉,您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但是我们有纪律,穿上这身军装,就代表整个青龙军,决不允许拿别人一根针一粒米。”
李云崖又让了几次仍然无果,只得跟那个李寄:“你们的纪律我知道,不许拿外人的东西,但我不是外人啊,你叫李寄,我问你,中研院有一位徐院士,号霞客的,是你什么人啊?”
第68章 叔公
李寄吃了一惊:“正是家父,您如何得知?”
李云崖跟徐霞客很熟悉,在中研院里面,徐光启主要研究天文历法,大气磁场,以及电能方面,徐霞客则研究地理土质、人文考古,和物种之类的研究,被人们称为天地双徐,李云崖曾经有一段时间天天跟徐霞客在一起,两人还一起编撰教科书。
这个李寄是徐霞客的儿子,却并没录入家谱,因他母亲周氏原是徐家婢女,有孕之后被徐霞客的续室罗氏趁着徐霞客出游之际,强行嫁给一户李姓人家,周氏在李家生下孩子,起名叫做李寄,徐霞客回来之后想要让他认祖归宗,但碍于家族礼法始终不可得,去年李寄考入大明六师军校,经过一年训练期满,今天正好做这趟火车往天津去,到袁崇焕麾下的海军陆战队报道。
李寄长得跟徐霞客眉眼很像,李云崖又长期关注军校那边的事情,知道徐霞客的儿子报考的事情,这会才能一口叫出来。他没有回应李寄的惊问,又转向另一个袁赋诚:“看你也绝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你的身上有军人传家的味道,更有一股儒雅和风韵,你们家祖上必定显贵,不可能是无名小卒。”李云崖当年初中毕业之后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来做了国师,这些年下来也算识人无数,“诗书传家又出军人的,嗯,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他如数家珍地说了十几位,忽然笑道,“有了,符合条件的姓袁的有两位,目前东海舰队袁崇焕儿子还小,没有你这么大,还有一位是四朝元老的袁公袁可立。”他看向朱由检,“我记得袁老先生的儿子袁枢在辽东,去年刚升的贪狼骑的师长?”
朱由检确认地点点头,军中少校以上军衔,团长以上职务,全部由他亲自签署授予,袁可立大名鼎鼎,四朝重臣,跟徐光启、孙承宗都是好友,文功武功俱都上乘,也是国宝级别的人物,朱由检下旨召他入朝,被推辞,再下旨,再推辞,直到第三次才答允出山,到国防部任总参谋长,今年孙传庭开始攻略陕西,就是他和孙承宗一起研究制定的计划。
本来历史上的袁可立前年就死掉了,但由于李云崖的到来,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袁可立一到北京就被保护起来了,专门的疗养院,专门医疗团队,尽最大的能力帮助老头保养身体,去年有一次生病,被送进了大明皇家医院治疗。
李云崖早在建立中研院之初就设立了医学院,从太医院抽掉了不少高手,又从全国广征名医,他的邮包里面,有小儿岭种参大户赵铁柱给他上初中的儿子买的三个实验箱,一个物理实验箱,一个化学实验箱,还有一个生物实验箱,里面有显微镜、培养皿、标本夹等器具,所以从崇祯二年,中研院的医学院士们就开始观察细胞和微生物,李云崖又拿了不少药物给他们做研究,在崇祯五年时候,成功培养出了青霉素,后来又找到了链霉素。
医生们对李云崖的评价是:国师不但能驾驭鬼神,点石成金,更加法眼如炬,于一碗水里见十万八千虫,于方寸间见百万丛林,能取极细之虫草以疗伤病,上古先贤不过如此!
后来李云崖建立了北京军区医院,北京医院,朱由检将太医院裁撤,建立了大明皇家医院,其中第一个主治红外伤,目前正在攻克脏器移植课题。后者主要以养生祛病延年为主,专治各种慢性病,袁可立的肺痨,就是在这里被治好的。
袁可立的长子袁枢今年三十岁出头,在辽东卢象升手下,长得帅、能打仗、会画画、精书法、擅鉴宝……允文允武,在卢象升改革军队的时候,辽东军原来的势力,隐然有不稳的局势,皇太极又要见缝插针,袁枢在这期间屡次立功,去年被卢象升提名,朱由检签署,任命为贪狼骑第一师长,掌管一万骑兵,已经是相当有分量的军官,今天李云崖遇到的这个袁赋诚正是袁枢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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