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皇后,王之心是佩服的,但是对于周家,王之心是很不屑的,先前周家的种种行径也就不说了,单说这次温体仁主持发动政变,那周老头不知到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也参与其中,只说皇上变了心,对他们周家不好,他也不想想,一旦朱由检被废掉,换了别人来当皇上,他还能是当朝国丈吗?周皇后摊上这样一个娘家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孽缘。
他这里还没抄检完,外面报说吴三桂已经杀到紫禁城下,御马监下面的腾骧四卫在凶悍的七杀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吴三桂大开杀戒,从城门口一路杀过来,直到正阳门外,只是要见皇上,不然就要攻打紫禁城。
大臣们站在正阳门楼上看到下方煞气腾腾,浑身是血的七杀卫,吓得腿都软了,不管怎么说,吴三桂都咬定他们是挟持的皇上,并说今天一定要见到皇上本人,不然的话绝不退兵。
这时候温体仁只得再生一计,派人给王之心传信,让他把周皇后弄出来呵斥吴三桂,皇上出不来,皇后出来也是一样的,周皇后是紫禁城的女主人,也是一国国母,他料定吴三桂一定不敢冲撞周皇后,不然的话,李云崖意图谋反的罪名可就坐实了,自己这次政变更有了正当性,以后即使不废掉朱由检,也能把朱由检拉回正轨,顺势搬到李云崖,到时自己这权相的位置还能坐的很稳。
周皇后得到信息之后,一开始是拒绝的。我丈夫被你们弄的不知道哪里去了,还跑来抄检后宫,现在外面领兵的大将打来,你让我去劝退?她冷声呵斥王之心:“本宫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王之心没办法,总不能把皇后绑过去,他亲自到前边来找温体仁商议 ,温体仁想了想,派人把周奎找来,威逼利诱一番,周老头还真就来劝自己女儿:“我都看见了,外边那帮叛军都牲口着呢,提着刀子,身上都是血,要是让他们攻进来,大明朝可就要完了!”
周皇后顿足:“爹爹你糊涂!现在形势不明,到底哪一边是叛乱,哪一边是护驾我一个深宫妇人哪里知晓?且让他们斗去,那吴三桂若真是叛军,我即便到城头呵斥让他退兵,他焉能就此听从于我?他若不是叛军,一心护驾,正该让他攻进来才是!”
第54章 抄家
“你才是糊涂!”周奎怒声呵斥女儿,“自古以来,可有满朝大臣全都造反的道理?若真如此,便是皇帝失德,桀纣一般的无道昏君!那吴三桂是妖道李云崖的爪牙,他带兵冲击皇城,不是造反是什么?若真让那帮嗜血丘八攻打进来,焉还能有你我的命在?恐怕他第一个就要摔死你这几个孩子,以斩草除根!”
周皇后动摇了,她是小门小户之女,虽然聪慧,但受成长环境所限,很多事情见识不到,况且她也认为皇上这几年来一味崇信妖道,跟满朝文武对着干确实是有往昏君那条路上再走。
或许大臣们这次逼宫,真的只是意在惩治妖道,并非叛乱,而那吴三桂才真的是受了妖道指使,要借机谋国篡位!
最终,皇后的銮驾摆上了正阳门上,作为一个深宫妇人,本不应该这样抛头露面,但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了,她坐在轿子里,被抬上正阳门,隔着帘子传话让吴三桂退兵。
吴三桂哪里肯听,必要见到皇上不可。
温体仁大怒:“吴三桂!见了皇后銮驾你还敢刁蛮无礼,可是真的要造反篡权不成吗?”
吴三桂道:“我只要见皇上一面,有要紧兵事必须当面启奏。”
“都说过多少次了,皇上龙体有恙,不能出来见你……”一群大臣们跟吴三桂互呛。
温体仁走到銮驾前面:“还请娘娘移步,当面斥责逆贼!”他就不信了,吴三桂敢跟自己这般文官对呛,难道还感跟当朝国母顶撞不成!
当皇后銮驾摆上正阳门的时候,隐藏在人群中的朱由检就觉得,自己这数年来的夫妻情分在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周家果然跟这帮乱臣贼子有勾结!他们要干什么?要跟着大臣们一起废掉自己,然后再立朱慈烺吗?扶植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做傀儡,你还是母后皇太后,然后周家仍然安稳地做着当权外戚不成?
周家!朱由检握紧了拳头,脸色气得通红。
他并没有亲见吴三桂,先前只让刘懋凯派武警队伍去接应吴三桂进城,他自己隐藏在人群里在后面跟随,他要看吴三桂怎么做,看这群乱臣贼子怎么做,看各方各面都是什么反应。
结果,他看到了最让他痛心难过的一幕,跟自己恩爱了这多年的妻子,公然地跟乱贼站在一边,也要废掉自己!
就在他纠结难过的时候,看见轿帘打开,周皇后从凤辇上走下来,身上穿着皇后的妆奁,面上带了一层面纱,由宫女和太监搀扶着走到城墙边上,亲自跟下面的吴三桂交涉。
见到久居深宫中的皇后亲自现身,吴三桂有些犹豫了,甚至有了退兵的想法,但李云崖临走时跟他特地嘱咐过,一旦发生危机情况,必须见到皇上,他又把心一横,不管周皇后话说的如何之重,始终坚持,必须皇上亲自出面才肯退兵,不然的话,就要攻打紫禁城了。
城楼上的大臣们见连皇后娘娘出面都不管用,把原先的怒气全都转变成深深的恐惧,吴三桂的七杀卫战斗力不是盖的,被他们倚重的腾骧四卫御林军在七杀卫面前就跟小鸡一样,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情况越来越僵,皇上又不见了,万一吴三桂共打进来自己这班人俱都难逃一死!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温体仁,温体仁眼珠转了转,又生出一条毒计,单人走向王之心,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王之心立即摇头不允,温体仁目露凶光:“你若不依此计,等吴三桂杀进来,我门毕竟是朝之重臣,只要愿意认罪,尚有退路,你是天家内官,皇上、娘娘全都恨毒了你,今天的事若不能成,你难逃千刀万剐之刑!”
王之心盘算了五秒钟,终于狠下心来,叫来两个小太监,轻声下达命令,两个小太监吓坏了,王之心怒道:“你们若不做,现在就人头落地!若真做了,将来改朝换代,我让你们一监总管!到底现在就死,还是拼一把将来的富贵,你们自己选吧!”
两个小太监互相对视,彼此壮胆,瞧瞧走到周皇后的身后,周皇后正在怒斥吴三桂让他立即退兵,这会她已经判定,吴三桂就是反贼了,果然跟那妖道是一路货色!
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城下,两个小太监忽然撞开皇后身边的宫女,两人各抱住周皇后的一条腿,用力将皇后从城门楼上给扔了下去!
谁都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惊变发生,城内城外一片寂静,温体仁最先拍着墙垛,大声质问:“吴三桂,你竟然逼得皇后娘娘投城自尽!你你你……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他身边的众位大臣也都纷纷怒声谴责吴三桂。
吴三桂也吓傻了,他不知道周皇后怎么就突然从城头上掉下来了,赶紧派人到城下查看,周皇后已经脑浆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将当朝国母生生逼死,这事情就算是李云崖也无法替他兜住,就算平了这场叛事,皇上也容不得他,吴三桂霎时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这辈子完了!弄不好还要被抄家灭族……
朱由检看到自己的皇后死了,也吓得不轻,失魂落魄地冲出人群,奔到城下,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妻子,眼泪就像自来水一样往外涌个不停,虽然两人这两年矛盾渐多,闹出很多不愉快,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感情,突然就死了,还死的如此惨烈,朱由检难以接受。
温体仁本来以为皇后死了,可以借此干掉吴三桂,已是胜券在握,哪知道还没高兴一分钟,就看见身着便装的朱由检从人群里跑出来,登时吓得魂不附体,立即拉过王之心耳语几句,大声吆喝:“叛军害死国母,守城众军听我号令,誓死保卫皇城,放箭!放箭!”
城头上见过皇帝的早已经都吓傻了,没见过的不明就里,立即张弓搭箭向下攒射,倒也有数十支羽箭同时射下。
朱由检正抱着周皇后的尸体哭,他本以为自己一出现事情就结束了,万没想到城头上那帮人狗急跳墙,竟然真敢对自己放箭,乱箭飞落下来时,他来不及躲闪,幸得刘懋凯派来保护他的十几名武警战士及时扑到他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箭失。
吴三桂认出朱由检,此刻也已经还魂,大叫着亲自跑过来把朱由检救回去。
朱由检望着城头上的人影,气得几乎咬碎钢牙:“温体仁!王之心!我必将你们千刀万剐!必诛尔等九族!”他豁然转身,绷着脸问吴三桂,“你能否攻打进去擒杀叛贼?”
吴三桂赶忙单膝跪下:“臣必在一刻钟之内将其绳之于法!”他知道现在只能尽量戴罪立功,好弥补逼死国母的罪过,得了朱由检的令,他也是豁出去了,亲自率领七杀卫攻城。
紫禁城的城墙毕竟圆圆不能跟真正的城墙相比,里面守城的人也没有七杀卫多,再加上士气低落,很快就有七杀卫攀上城墙,挥刀砍杀守城的御林军和锦衣卫,真如砍瓜切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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