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深长地说着,外面呜呜的号角声骤然响彻,刺破耳膜。
军中哗变……周阳他居然……居然……
我几乎要呕出血来,听得他闲散道:“小白,我本来就是谢琰的棋子,这点从来没有变过。与谢瑛的合作,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你别这么惊讶。”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所设的骗局么?他处心积虑设下这么个火坑,就是等着谢瑛跳进去么?
周阳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除掉谢瑛,是一开始就定好的。小白,你别怪我,我开始不知道你就在我身边……”
我张嘴就咬,他闷哼着,正被我咬到手指,鲜血滴滴答答流到我的脸上。
我心中悲愤激荡,难以言明。他再怎么对我道小白如何如何,我咬着牙也能承受;可这种病态的爱,竟然牵连到无辜之人的性命!
他似是在流眼泪,微微酸涩道:“别怕我,我……我只是爱你,只是想让你记起来……”
我心怀恨意,却不争气地无法抹掉对他的喜欢,一时间想立刻死了碎了疯了,也好过知道他发狂成这个样子!
我偏头躲开他哆嗦着的手,声嘶力竭道:“你给我滚!周阳,你不要逼我!……我没有任何关于小白的记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25章 25、
“小白,你又为了他让我滚。”周阳冷笑一声,腰身稍微前挺,嘴里呵气:“有我的喜欢,还不够么?”
我冷汗涔涔,感到他那里贴着我的身体,隔着身上的薄裤,微微顶起。
难道小白是下面那个?
我现在的感想,岂止惊惧爱恨四个字可以概括,咬着牙道:“周阳……你先把我的手解开怎么样?”
周阳温柔地说:“我不上当。”
他亲着我的下体,一腔痴苦言于肺腑,嗟叹道:“小白……”
“慎行,你上来些。”我忍着胸腔间的刺痛,僵直地抬起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降低:“慎行。”
他身体震颤,欣喜道:“你终于肯承认了。”说着,慢慢凑近我的额角,轻轻擦过,好像是在落下一个吻:“小……”
啪地一声闷响,他猛然捂住了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你……”
我承诺,我很卑鄙,趁他意乱神迷时就开始想对策,又假借小白的身份,让他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凝聚力气,抬起胳膊,正中他肋骨,这一下出势极狠,虽不致命,却足以让他失去力气了。
他喘着闷气,口角处似乎在流血,浓重的死亡猩气一点点蔓延到我的脸上额上,半晌也无法挪动。我趁此拼命用牙姑且咬开束缚,挣脱开来。
他茫然地吐气,血沫溅到我的嘴角,我下意识舔了一下,惊觉下手重了,一时间竟也不忍心再骂他,只是道:“谢瑛人呢?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他。”
周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的举措,促狭地笑了一声,声音破碎嘶哑:“小白…我做了这些…都是为你…别…跟着谢瑛…走……”
为我?我不过是陈渊罢了。他一直都是为小白,哪里会是为我呢?他对我和别人并无不同,我就是一枚可用的棋子,一直被他牵制着走。从入宫那一刻,他就一直在步步为营,设计着我。
现在,他说是为我?
我其实好几次都闪念想好好问问他,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你的脑子又是怎么想的?可却一次次忍了下来。周阳的心计不可捉摸,我被这般玩弄,还有什么能同他说得?
“谢瑛呢!”我心中气血翻滚,一口血亦是喷出,将他扭在身下,按着他受伤的胸口:“快说!”
“咳咳——”他吐出一连串闷气,艰难地道:“晚了…谢琰…已…率人……”
我惊觉他几乎处于奄奄一息的地步,连忙放开了他,转身跳下床,忽然想起他说的话。
你别跟着谢瑛走。
有我的喜欢,还不够么?
……这怎么够。他喜欢的,仅仅是小白啊。光凭这几句话,我都能想象到,是何等风姿秀毓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当年凌霜赛雪、萧洒出尘的周阳。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我叹了口气,沉默了数息,方道:“周阳,我只是陈渊。还请你不要再说……为我好。”
短短数字,几乎用尽毕生力气。我想了想,替他盖好被子,将他往里推了推:“会有人来救你。”此番不免摸到他的脸,我的手掌上都是黏糊糊的,明知这满手的血是他咎由自取,我却总止不住心头的胡思乱想,平白在心底添了一堵大石头,手指都在发抖。
周阳似是微笑了一声,发出几乎意义不明的含混呢喃。我不用听都知道他在喊谁,小白无疑。
我抽开手,道:“再会。”
周阳忽然凶悍地挣扎着,一下子抱住了我,我的前襟立刻也一阵冰凉,尽数被潮湿温热的血液染红。他死死抓着我,固执不化地颤抖着肩膀,凄绝地道:“白惠…你别走……你抛弃了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谢瑛在…西北…你去了…也追不上……”
我心神大乱。周阳这般,胸口的伤只会越来越厉害。他不要命了?!周阳那么从容的人,为了小白,也作癫狂之状……小白啊小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狠了狠心,将他咬着牙推开。陈渊,这时候……不能再仁慈了。再晚些,谢瑛的命还会在么?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地离开。
第26章 26、
我不敢直接去向西北。谢琰既然已经和周阳里应外合,必然已经安排好西北道重重关卡。虽然常人看不到我,但我目前被他强行灌下去那么多血,暂时得到的实体还不知要维持多久。
万一其中有能人巧士,那可不妙。
所以我先向绕道西南,再从中途往北而去,这时候实体也差不多消散了,一般追兵也追不到。
如此行了有五六日,我总算找到了一处自西北发源的河,一路沿河而去。
夜晚极冷,虽然下了雪,但河流还未全冻,缓缓发出叮泠的声音。
周围一切都是冰冷的冷到了骨头缝里去,激得我浑身汗毛乱竖,冻得走都走不动了,只能先躲在附近一棵古木的树洞中避寒。
就在这沉静的夜晚,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串轻轻的马蹄声。
我竖耳聆听,担心是追兵前来,手中已悄悄握住了数寸长的匕首,以便不备之需。
却听得那声音在河岸上停下来了,似是踌躇,徘徊不定。再过一阵,才发觉那个人跳进了河里,一把一把掬着水撒到身上清洗。
想到混满冰碴的冷水在身上融化流淌的滋味,我不禁暗暗吸了口冷气。这也太冷了!他不怕风寒?
动静持续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才停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那人整戴好衣冠,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口气:“哎,这地方连个客栈也没有。”
原来是他!
那个破锣嘶哑的熟悉音色,令我精神一振,顿时生出无限的喜悦。
我笑了笑,从树洞里钻出来:“严兄。”
严凌似惊又喜,大概是想到洗浴时的动作可能都被我看到了,尴尬不已地咳嗽几声,掩住口低低道:“原来是你。”
没想到居然能在此地相见,这巧合实在够巧。
我正欲再说几句话,却听他道:“小白的眼睛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略带惋惜道:“应该是废了,怎么治都治不好。到现在眼前还是朦朦胧胧一片雾,甚么都看不到。”
他沉吟许久,寥寥数语,倒像个闷葫芦:“会好起来的。”
他连安慰人的话都不怎么会说,实在是令我暗暗苦笑不已。这人明明和谢瑛同门所出,却不似一路中人。
我抬手道:“严凌兄这安抚之语,让我听了哭笑不得。”
严凌也不否认,低笑了一声,拍了拍马背,问道:“小白怎地没和周阳一起?”
提到这两字,我就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出不去进不来,搅得满心都在滴血,手指捏着匕首,都快将指节折断:“不要说他了。这个人一意孤行、心机深沉,是我之前低估了他。”
严凌过了会儿,才接话:“你……很讨厌他?”
“不知道。”我不想再做过多纠结,干脆道:“严兄有所不知。我的真名,是陈渊才对。周阳一口咬定我就是小白,甚至为此和谢琰设下骗局,诱得谢瑛入内。”
想到他将我耍得团团转,我就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忍住满腹牢骚,简单向严凌讲述完起源经过。
严凌听后,声音微微紧张,沙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我来不及细想,他已经笑了一声,道:“那你现在是要找谢……我师兄?”
我心下其实十分期盼严凌能和我一起去:“正是。”
“谢瑛是我师兄,我本该去……”他顿了顿,话锋陡转:“只是师门突然传讯,命我归门。怕是……”
我摆摆手止住他的客套话,心下清楚得很。
上次谢瑛将我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严凌,害得他一路被追杀,麻烦不断。
严凌虽和谢瑛为同门,未必有那么好心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出援手。
当今的皇帝毕竟还是谢琰,谢琰又得以逃脱。未来之事,却不好说了。
明哲保身,急流勇退。严凌是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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