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康无奈叹气,“那就快去准备,不能怠慢了殿下。”
云初总算回过头,应了声“是”,而后往外走,经过温贤身旁时,突然弯腰,诚恳道,“殿下恕罪,云初忘了给您准备衣服。”
“……”温贤被惊到,后退了一步,见云初迟迟不起身,只好开口,“无妨,你……这就去准备吧!”
“是!”
云初退下了,温贤心觉这少年有些奇怪,这时杜宇康开口解释道,“云初太过实诚,不懂变通,得罪之处,望殿下海涵。”
温贤没有应声,对于杜宇康,他不想理会,杜宇康也不在意。很快,云初就取了衣服回来,温贤自己换上了,等两人洗漱好便离了两人现在住的翕宁院,去往杜丞相和杜夫人住的正院。
如寻常女子嫁人一样,温贤虽为男子却仍要给杜丞相和杜夫人二人敬茶,温贤心里抵触,却也反抗不得。
杜宇贞坐在杜宇康的腿上,吮着手指看温贤给自己爹娘敬茶,忽而,他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杜宇康,“哥哥,为什么乃不给爹娘敬恰喝?”
闻言,厅内的人都看向杜宇贞,杜夫人不悦开口,对杜宇贞斥道,“不许多嘴!”杜宇贞委屈的撇下嘴,杜丞相心疼,开口为他说话,“贞儿还小,尚不懂事,你不要对他太严苛了!”
“严苛?”杜夫人音量陡的拔高,“我哪里严苛了?都十岁了还口齿不清,我的脸都让他丢尽了,康儿像他这么大时,早已……”
“娘!”杜宇康开口,打断杜夫人的话,“茶已经凉了!”杜夫人不满的瞪向他,却见他已经低下头安抚怀中坐着的杜宇贞。
温贤手里仍捧着茶,因为举的久了胳膊开始发酸,然而杜夫人仍未接过茶,杜宇康一边哄着怀里委屈抽泣的杜宇贞,一边抬头关注着温贤,见杜夫人假意抹泪,故意刁难他,不得已开口道,“娘,父亲昨日饮了不少不少酒,时下胃肯定难受着,等敬完茶,我们快些用餐吧!”
听了杜宇康的话,杜夫人心里有些不快,侧头瞥了眼杜丞相,杜丞相明白杜宇康的意思,于是配合的按着胃,开口道,“康儿说的极是,我老了,只喝了那么点酒胃便受不住了……”
杜夫人知道他在做戏,也不着急,不过却接过了温贤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而后便吩咐下人准备早餐,温贤冷眼立在一旁,忽而,手心一暖,他诧异的低下头,却看见一张犹带泪痕的小脸,“殿下哥哥,裸哥让乃跟裸们一起去次饭!”
温贤蹙眉,见杜宇贞眼眶红红的,心里不由有些心疼他,虽是一母同胞,可杜夫人明显更偏爱杜宇康……
“殿下哥哥?”见温贤迟迟不应声,杜宇贞便晃了晃他的手,温贤回过神,反过来牵住杜宇贞的小手,“那便一起走吧!”
“嗯……”杜宇贞乖巧的应了声,拉着温贤带他去往用餐的地方。
一家人在一起安静的用早餐,桌上只听得到饭勺轻轻碰到瓷碗的声音,对温贤来说,这样的气氛未免太压抑了些,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因为政务繁忙,杜丞相早早吃完后就去处理政务了,杜夫人眼见他走了后才放下勺子,从袖中拿出一面帕子,不紧不急的擦嘴。
“殿下可有吃饱?”
闻言,温贤还有杜宇康都抬起了头,而杜宇贞也抬起了眼皮,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杜夫人,然而手中的勺子却仍在向嘴里送食。
见杜夫人明显不悦,温贤便识相的放下勺子,垂眸应道,“饱了。”
“既是如此,你随我来,为娘有些话要交待于你。”
温贤只得应“是”,随后便起身,跟着杜夫人离开了,杜宇康一直目送着两人离去,待看不见两人时才回过头来。
“殿下哥哥要倒霉了!”杜宇贞忽然开口,杜宇康只是淡淡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并未应声。
房内,杜夫人坐在椅上,悠悠的饮着茶,而温贤就站在她跟前,微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怎么不答?”杜夫人问,“昨夜你睡在何处?”
温贤仍是不答,杜夫人冷笑,又开口问,“在小榻上是么?”
温贤头又低了些,不想杜夫人看见后便将茶盏重重的放回茶几上,一脸愠怒的看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你为何会选康儿!虽然康儿双腿残疾不能行立,但你休想辱他丝毫!无论你过去身份有多尊贵,但既然你已经嫁给了他,那他就是你的夫,你服侍他是天经地义,若你再有一丁点怠慢他,我必不轻饶你!”
温贤紧握着拳,压抑着心里的屈辱感,杜夫人还觉不够,又说了些警告他的话,他都一一忍下了。
好不容易出了杜夫人的房间,温贤只觉得双腿僵硬似铁,走路时都有些打颤,离了正院后他才长吁一口气,靠在后花园里的一棵粗壮树下。
“抱歉!”
忽然有人开口,温贤仰着的头低下,看到云初推着杜宇康到了他跟前。
“想必我娘对殿下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殿下莫要往心里去。”
温贤冷哼了一声,不打算理会,直起身子便往翕宁院的方向走,云初推着杜宇康跟了上去,杜宇康不在意温贤的冷眼,又开口道,“方才用餐时见你吃得不多,所以叫人做了些点心送于你房内,却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温贤仍旧不理,杜宇康也不再多言,三人一同回到了翕宁院,温贤进了房间后便将门拴了起来,杜宇康进不去,便只好进了隔壁的书房。
回到房间后温贤一眼就发现他昨晚睡的卧榻不见了,原本放卧榻的地方现在改放了两张椅子和一张茶几。
回想起杜夫人那些咄咄逼人的话,温贤只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
第三章:结为知己
成亲几日,杜宇康和温贤二人仍如陌人一般,虽住同一屋檐下,可两人却无半点交流,吃饭也是分开吃,而睡觉……杜夫人命人搬走那张卧榻当日,温贤在椅上坐了一夜,而杜宇康也在轮椅上坐了一夜,如此两天后,温贤终于明白杜宇康是有意将床让于他睡,于是第三天晚上他便不客气的在床上睡了,而杜宇康仍旧在轮椅上坐了一夜。
日日待在房里温贤觉得身子愈发懒了,这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却不耀眼,于是他令下人将桌椅搬到了院中的葡萄藤下,又找来棋盘,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棋。
杜宇康帮杜丞相处理完一些政务后便回到翕宁院里,一进院子便看到温贤坐在葡萄藤下,手中举着枚白子,眉蹙得很紧,于是他让云初将他推了过去。
温贤研究着棋盘,因为太过投入,并未察觉到杜宇康的到来,杜宇康也不出声,只看着棋盘,片刻后,他忽然执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盘上,温贤一愣,抬头看了杜宇康一眼,复又低头,盯着杜宇康落子的地方看了许久,忽而,他又抬头,对杜宇康道,“继续,如何?”
杜宇康浅浅一笑,回道,“乐意奉陪。第一时间更新”听此,云初将他推到了桌子对面,温贤也将装了白子的棋碗推到他面前,两人沉默的下起了棋来……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而下棋的两人却不知道,直到云初提醒,两人才发觉天竟然已经黑了。
“温贤自负棋艺精湛,今日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输的心服口服。”
杜宇康闻言并未立即应声,而是蹙起眉,疑惑开口,“温贤?”
从杜宇康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温贤心头一跳,立即意识到是自己刚才大意说漏了嘴,但好在他足够镇定,很快就想好了说辞,“‘温贤’是我的乳名,素日里我母妃便是这般唤我。”
杜宇康并未疑他所言,蹙着的眉也平展了开,“原是如此。”
见杜宇康没有怀疑,温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随即又垂下眸,掩住眼里的悲哀,杜宇康见他如此,猜想他是思念亲人了,便安慰了他几句,然而温贤却一直垂眸不语。
“宇康知晓殿下心里有诸多委屈,然事已如此,殿下不若改变心境,兴许能好受一些。”
“改变心境?”温贤疑惑,终是开了口,“如何改变?”
杜宇康莞尔,垂眸看向棋盘,“如这棋局,若你一味钻牛角尖,只能是一盘死局。”
“所以?”
“所以,宇康希望殿下不要在意那些虚有的名头,如若不嫌,可视宇康为知己。第一时间更新”
“知己?”温贤轻声呢喃,杜宇康又接着道,“如此,也好过殿下总是一人对奕。”
温贤盯着杜宇康看了好一会儿,回想这些天来他对自己一直是以礼相待,百般照顾,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但转念又想,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视他为知己,勉强交个朋友还差不多……
想了想后温贤才开口回道,“知己难寻,如此甚好!”
杜宇康笑着点头,心里却明白温贤说的只是表面上的话,可较之先前视自己为陌人已好过很多,只要看起来和睦便可。
晚饭两人是坐在一起吃的,这是自成亲以来的头一次,只是两人却没有什么可说的,都低着头各自吃饭。第一时间更新
夜里,两人独处一室,气氛又如之前一样僵硬,温贤坐在内室里翻着一本闲书,杜宇康坐在珠帘外,手里亦捧着一本书,两人各自看书互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