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恪却动作极快地为他脱下了一只靴子,“你别弯腰,我来就好。”
听到“别弯腰”这三个字,南宫煊才想起肚子里多了个小家伙——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习惯这件事。
脱了靴子又去整理床铺,李云恪动作利落地放好了软枕打开了被子,伸手去扶他,“到这边来,当心头。”
南宫煊避开了他的手,自己躬着身子走了过去,依旧只是坐着,并不躺。
李云恪便毫不避讳地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他看,间或眨一下,带了那么点勾人的意思。
南宫煊还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很快便招架不住了,道:“你若累了便自己躺吧。”
李云恪看透了他的心思,“你是不习惯休息的时候有人在身旁是么?是怕我会对你不利?”
南宫煊唇角抖了一下,又被他强行抿起,反驳道:“不是!”
“那我出去换小曦进来?”李云恪说着便要动。
对南宫煊来说,这样自然是最好,可哪有让堂堂王爷出去赶车的道理?不过这倒也是小事,只是若要让旁人起疑便不好了,自己这一次已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不该再生事了。最重要的是,否认的话都说出去了,难道还能再收回来么?
“说了不是就不是!”南宫煊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背对他躺了下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云恪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来。
马车不疾不徐地出了城,南宫煊的呼吸也从戒备的清浅一点一点变得绵长了起来。
李云恪盯着他自肩头滑落的黑发和露出的小半截洁白的颈子看了一阵,心想这人防备心固然重,可还是抵不住孕后疲乏贪睡的变化,何况这几日又受了这么多苦,倒真是难为他了。
南宫煊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动了动,将被子踢开了些。
李云恪怕将他弄醒,等他又不动了才探手过去重新将被子替他盖好。
南宫煊却不肯配合,咕哝道:“热,开窗。”
李云恪停下动作,而后回身用叉竿将自己这一侧的窗子给支了起来,同时自己半挡在南宫煊身旁,以免外头进来的风直接吹到他身上。
南宫煊眉头一皱,猛然睁开了眼睛。
李云恪顿住,以为是自己的靠近让他起了警觉,将他给弄醒了,忙道:“我不动你,你睡……”
南宫煊没理他,直接坐了起来,左手在胸口上按了两下,道:“停……”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李云恪正要问,便见他用右手捂住了嘴。
想起一早从许明曦那里问到的事,李云恪立刻懂了,“是要吐么?”
第30章 哄骗
听到了李云恪喊停车,康辉才勒了马,便感觉背后的门在被人用力地拍着,连忙跳下车。
许明曦是从另一侧跃下的,动作慢了点,差点被推开的门撞趴在地上。
南宫煊从车里钻出来,只穿着长袜便直接跳下地,快步跑到路旁呕了起来。他本想跑到个有遮掩的地方,以免自己这副难看的样子落到那许多人的眼睛里,可奈何官道两旁干净得连一棵树都没有。他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弯腰将刚吃进去没多久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李云恪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个水囊,跟了过来。
南宫煊早膳本就没吃多少,没一会儿便吐干净了,可干呕却半天都止不住,呕得连眼泪都开始往下淌,弄得他心头一阵恼火。
李云恪也没说什么,只站在他身旁给他靠着,免得他不支摔倒。没拿水囊的那只手缓慢地抚着他的背,免得他呼吸乱掉,呛了自己。
“水……”南宫煊抬袖蹭了下眼角的泪,哑着嗓音道。
李云恪拔下了水囊的塞子,将水连同一只干净的巾帕一起递了过去。
南宫煊漱了口,又用那纯白的巾帕擦了擦嘴,这才勉强直起腰来。
李云恪虚扶住他一只手臂,问道:“还好么?”
“嗯。”南宫煊将水囊丢给跑过来的许明曦,却将那巾帕顺手塞进了怀里,“叫大家继续赶路吧。”
李云恪看了眼他脏掉的长袜,很想直接将人抱回车上去,可要是真那么做了,毫无意外又会惹怒南宫煊。他便只好暂时忽略对方那一双没穿鞋的脚,对康辉道:“再赶车的时候慢一些,不要太颠簸。”
南宫煊道:“与那个无关……没事,照常走就好了,不用顾及我。”
李云恪拉了许明曦一把,低声问道:“他得吐到什么时候?”
“这个因人而异,不好说。”许明曦道,“可以用药调理的,可我不敢。教主他最近又总是没胃口,也没想吃的东西,不然弄点他想吃的,他心情好了,这情况说不定也会有所改善。”
李云恪瞥了眼南宫煊的背影,“不是说怀孕的人都喜欢吃酸的么?”
“他本来没想留下这孩子,我落胎药都给他煎好了,却没想到正碰上了沈豪纪艳芳带人上山作乱。”许明曦狠狠碾了一下脚下的石子,“然后就是打架、逃跑、躲藏,好不容易遇上王爷您才算混了几天安生日子。我又忙着帮他保胎养身体,我们俩都没闲着,哪顾得上买点酸的给他吃这回事?不过也确实没听他说想吃。”
李云恪拍拍他的肩,“你们忙不过来不是还有我呢么?等到了白巷郡我去给他买一包酸梅,他喜欢最好,不喜欢我再想想别的。”
许明曦叹道:“王爷您人真好!”
李云恪却摇了摇头,道:“他都是因为我才要受这份罪,我为他做些事情不也是应该的么?”
回到车上,南宫煊也没到里头去,只坐在边上便不动了,听到李云恪进来的动静,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掀了下眼皮,便又靠在车壁上喘气起来。
李云恪动手脱下他的一双长袜,觉得他的脚有些凉,道:“还是去里头躺着吧,盖上被暖暖脚。”
南宫煊垂着眼看他,目光有些淡漠,可到底没似先前那样只要他一凑上来便戒备十足地赶人,而是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他的“无事献殷勤”了。
对于自己这样的改变,南宫煊也是十分意外,然而更多的却是陌生的新奇,以及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丁点期待。
李云恪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并没有替他做决定。
半晌,南宫煊才轻轻点了下头,道:“好。”
李云恪便扶着他又躺了回去,替他盖好被。
“不用弄这么严实,热。”最近时常无缘无故地感到燥热,弄得南宫煊十分心烦,他也知道不该总是为了这点小事影响心情,可脾气上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要是不想睡的话那少盖一点也没关系。”对于他这样那样的要求,李云恪似乎一点也不嫌烦,一一耐心应对。
对着那张含笑的脸,南宫煊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将他照顾得妥帖了,李云恪在一边盘膝坐了一阵,忽然道:“那晚……我是说正月十五夜里,我还欠你一个道歉。”
南宫煊:“……”
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接这一句,难道说没关系?先不说那样会不会让本来就不怎么正常的氛围愈发尴尬诡异,关键是对于南宫煊而言,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没关系。
可要他说“道歉有用么”,他同样说不出口。事已至此,再计较曾经的对错也没意思,况且他们两个都还没忘,纵然无心之下打断南宫煊练功的是李云恪,可主动缠上去的人,却是南宫煊自己。
沉默在车内蔓延开来。
好半天,南宫煊才呼出一口气,道:“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吧,不必再提。”
李云恪笑了,得寸进尺道:“我让康辉送礼去是真心实意,不如你好好想一想,别只是为了韬光养晦才留在我身边,就在端亲王府定居下来吧,好不好?”
南宫煊闻言眉头一蹙又要坐起,道:“如果这是你愿意帮我的目的,那我现在就走。”
李云恪按住他,“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动,歇着。”
南宫煊拂开他的手,“我暂时不想杀你,你别逼我后悔下这个决定。”
李云恪看看被他打到的手,苦笑着挪到车门那边去坐着,低声自语道:“被讨厌了啊……”
到了白巷郡,李云恪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出门去为南宫煊买了一包酸梅回来,却没直接给南宫煊送去,而是交给了许明曦,还嘱咐他说千万别说是自己买的。
南宫煊本来没多大兴趣,可试吃了一颗后,便直接将整包都卷走了。次日一早发现吃没了,也不愿用早膳,先一遍遍催着许明曦去买酸梅来。
李云恪见他吃了酸梅后胃口好了不少,饭也比平时吃得多了,更不时常恶心呕吐了,便高兴地买了许多包酸梅回来。却不都拿给他,只叫许明曦藏好了,每次用膳前拿出几颗来给他开胃,像糊弄孩子一样糊弄了他一路。
见南宫煊身体确实好些了,路上又接了两道李云慎催促的圣旨,李云恪这才通知前头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这一走便又是一个多月,随着胎儿渐长,南宫煊内力越来越不够用,已经彻底没有办法自己练功了。
平日若露宿野外,李云恪知道有自己在南宫煊必然要留神防备睡不好,因此为了能让他睡个安稳觉,都是自己一个人避着士兵另寻地方去睡,从不留在马车里过夜。可每逢初一十五他却不会早早离开,而是等到子时前,将南宫煊带出马车寻一处无人的安静所在,助他练功后再将他送回,最后自己再去找个地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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