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 (寒江.妃子)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寒江.妃子
- 入库:04.09
元绍细细打量,这孩子赶回京城,在他面前哭诉了一番,被他抱上马驰回的时候就睡了过去。一路上马匹颠簸、风声凛冽都不曾惊醒,到了地方他忙着帮助凌玉城逼毒,这孩子被从一个怀抱交到另一个怀抱,从头到尾酣呼好睡。眼下一觉睡醒,吃饱喝足,站在当地,赫然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深秋夜晚风寒入骨,这么长长一程赶下来,虽然被他的大氅牢牢裹着,孩子脸上残留的泪痕还是被风吹得留下了印子。用指尖抚摸着那片红得异样的皴痕,看着小家伙不自禁地缩了一缩,元绍忍不住心痛地皱了下眉头。
小十一自己却并不在意。他全副注意力都在几步之外的床上,见父皇不曾阻止,便蹭到床边,踮着脚、昂着头往枕头上看去。无奈人矮腿短,凌玉城又面朝里侧睡着,看了半天也什么都看不见。没奈何,扭转脑袋,向元绍可怜兮兮的撅起了嘴儿来。
元绍叹了口气,只好把人掐着胳肢窝提起来,往床沿上一放。小家伙立刻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口鼻,也不蠕动着往前爬,只竭力把另一只手撑了床边,整个上半身往前探去,仔仔细细地看凌玉城的脸色。这副样子,简直像是呼的气大了一点,就能把凌玉城给惊醒似的。
元绍等他上上下下看了个够,才把人抱下地面,牵着手去了外帐。门帘一落下,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挂到了他身上,压着嗓子问:“父皇,师父怎样了?”
“你师父……没事。”元绍把孩子抱到膝上坐好,实在忍不住扬声唤了内侍进来,伺候着小皇子重新洗了脸,用巾子热热地捂了半天,再细细涂上脂膏。一套事情做完,才和他脸儿对着脸儿,慢慢回答:
“你师父的伤不重,就是刀上带毒,有些麻烦。现在毒已经解了一大半,不会有事的。”
“嗯!”小家伙立刻松了一口气,眼睛闪亮亮的。“父皇,师父什么时候能醒?”
“还要三四天吧。”元绍忖度着杨秋之前“今明两天会有高热”的叮嘱,尽可能给了一个把握大些的回答。见小儿子的眼睛立时黯淡下去,他微微前倾了点,凝视着孩子的双眼道:
“朗儿以前生病,是不是要睡很多很多觉?师父也是一样啊。朗儿乖乖的,不要吵闹,你师父就能好得快些啦……”
“朗儿听话!朗儿不吵!”小十一立刻大力点头。顿了顿,又埋到元绍怀里,有些害羞地小小声说:“我就知道那些是坏人,不是父皇要害师父……父皇,我聪不聪明?”
刹那间,元绍呼吸一窒,心痛如绞。
连一个六岁的孩子都会信誓旦旦“不是父皇要害师父”,凌玉城对他,为什么竟会没有这样的信心?
他们的误会和间隙,是怎样一步一步,扩大到如今这个程度的?
强捺着心绪哄好了小十一,吩咐从人带他下去歇息,元绍转身回了内帐,定定凝视着昏睡中的凌玉城。记得上次这样看着人沉睡还是年初的时候,凌玉城追击北蛮大军回来,在议事的军帐中靠在他膝头就睡了过去……
那样纯粹到毫无保留的信赖,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天塌下来都无所畏惧。
不,不是全然相信。元绍目光一闪,一段被他忽略了很久的对话蓦然跳进脑海:定计出兵之前,凌玉城似乎漫不经心地对他提起,事不可为,大不了带兵跑回关内就是。
现在想起来,仿佛是根本没有过脑子的随口玩笑中,隐藏着何等如履薄冰的试探。
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呢?
那时候的凌玉城,分明,就是在恐惧着啊!
却还是决然率军出征,把如此丰厚的战果献于他面前。
再往后,明明撞见了他宠幸宫人,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自始至终没有推开他。
还有,当初他表白心意的时候,跪在他的面前说“侍奉陛下是臣的本分……”
要什么样的心境,才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是恐惧。毫无疑问,是恐惧,恐惧到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自由。
脑海中杂乱的记忆碎屑一片一片地亮了起来,凌玉城在他脱口而出责难的时候反射性地跪倒,对他说“臣死无葬身之地”,对他的抱歉回应“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那样的反应完全不像是爱侣,即使作为臣子,也太过战战兢兢了些。
还有,从肃罗凯旋时留在青州迁延不进、欲前又却,在泰山地震后立刻折返,更派人送回了四枚调遣大军的虎符……
这一举背后的忧惧惊惶已经明显到了极点,为什么他竟然不曾发现,为什么他的回信里除了催人尽快返京,连一字半句的安慰都没有?
连一个外人,都比他清楚凌玉城的心情。
构陷太子,谋夺储位,大逆不道……
这么简单的几项罪名,要不是与之前纷纷扰扰、大起大落的局势若合符节,要不是翻起了凌玉城最深的恐惧,又怎么可能字字句句打入凌玉城心底,令他一时竟不暇辨别,毫不怀疑地全盘相信?
在所有人当中,凌玉城,是最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啊!
且不说之前李敏行的证词,且不说凌玉城之前飞鸽提醒他应变——虽然那鸽子不幸晚到了十来天,且不说遇到和太子有关的一切时,凌玉城宁可委屈了小十一也要退避……
哪怕仅仅是因为当初在虞夏因为参与夺嫡被下了死牢,十年功业一朝尽毁,凌玉城,就绝对不会再参与第二次!
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察觉到你的心情,没有安抚你的恐惧,让你甚至在为我作战、为我建功立业的时候,都抱持着如此深重的担忧。
那一瞬间,凌玉城听到矫诏,以为是自己要杀他的那一瞬间,他在想什么?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三把利刃迎面刺来,在把小十一丢出险地时甚至没有先行自保?
只这一念,元绍就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心里,甚至,不敢向床上昏睡的人再投去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元绍:“怎么不用参汤?”又不是用不起!喝一碗倒一碗都喝得起!有钱,任性!
杨秋:“这米油滋润平和,补益元气,大人足足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这会儿吃这个是最好的。”死有钱人!参汤只能吊命不能填肚子!以为有钱就能碾压啊!饿急了的时候,给你6个苹果,有台苹果6都不换!
以为米油好弄啊,为了那一大碗整整两队人跟着吃白粥,还被刮走了白粥上面的那层油……
小凌:自己的孩子你都不会养,跟了我这么几个月,到肃罗走了一趟都粉雕玉琢的,你看给你带了一天脸上就皴成这样!@#¥%&*……
陛下:老婆我错了……(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心里)
第197章 百炼钢成绕指柔
不知过了多久,元绍方从追忆和痛悔之中惊醒过来。他慢慢站起,俯身细细打量了凌玉城一遍,见得人埋在裹得密密实实的被窝里睡得正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要烧起来的意思,才轻手轻脚地闪身而出。
雷勇早就肃手低头站在帐外。见他出来,默默行了一礼,便跟着他进了旁边一顶小帐。厚重的牛皮帐帘刚刚落下,快四十岁的汉子“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跪了下来,额头深深抵住了泥土。
元绍不出声地盯着他看。雷勇的脊背宽阔而厚实,虽是跪着,看着也像是一堵扎扎实实的墙,让人不由想起这个脊背挡在主君面前时,或者少年游剑江湖、背负着受伤的他奔跑时,给人以何等的可靠感觉。
不知为什么,看着自己信赖如左右手的金吾将军跪叩在地,元绍想起的,却是此刻正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
那一次西巡归途遇险,凌玉城一个人坐镇京城支撑大局,心力交瘁,却不敢在面上露出半点。回来之后屏退众人,单独相处时极少行礼的人就是这样默默跪拜下来,自己不叫起,甚至头都不敢抬上一下。
是他在三年中不断的敲打告诫,是他想要一个恭顺的臣子,凌玉城……是被他,一日日塑造成了这个样子。
百炼钢成绕指柔。
世人只知道那绕指柔锋锐利不减、柔韧更甚,却有哪一个想过,无数次的熔炼、千锤万锤的锻打,这块百炼精钢,是怎么样煎熬过来。
万千思绪一闪而过,元绍敛眸,把注意力拉回到面前的雷勇身上。到底是从小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往跟前这么一跪,他问话的口气便放缓了不少。
“查出什么了?”
“矫诏前来的几个刺客,确实都是金吾卫中人。末将罪该万死!”
深秋初冬的天气,雷勇的背心却被汗水浸了个透。如果那几个刺客是冒名的还好些,偏偏拿眼一扫,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现职的金吾卫!
矫诏行刺皇后,何等的大案,比谋反也不差什么。要不是他自小儿伴着元绍长大,忠心无虞,此刻就下了狱也说不准。饶是如此,一个约束不力的罪名下来,金吾将军的帽子也在头顶上摇摇欲坠了。
这会儿元绍留着他,一半是信他,一半却是要用他把事情查清楚。跟着元绍飞奔出京,到地方才不过两个时辰,背后的主使查起来没那么快,几个刺客还是能问一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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