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还得靠卫宁这个傻子帮他办事,排除安全隐患后,最好别驳他的面子。
所以孔善勉为其难地伸出手——结果被卫宁抢先一步。
两个家伙旁若无人地相对喝粥,纹斛如今胃口不如从前,一瓦罐的粥大半进了卫宁的肚子,一滴都没给孔善剩。
连问都没问一句。
大概是孔善的目光太过扎人,纹斛好不容易才把目光从卫宁身上挪到了他脸上,甚是不解地道:
“孔兄不饿?”
孔善看着那空荡荡的瓦罐儿,笑容有些绷不住。
“还好。”
“孔兄无需拘礼,就跟自家人一般相处就行。”
孔善:……他有点理解为何薛纹枢想方设法要将这人弄死了。
阿乌送饭食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主子看他的眼神有些怪,而且吃饭的时候比往日更迫切些,一边吃还一边夸他今天送的饭菜真不错,搞得他想了许久主子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聪明人说话就是难懂。
不是聪明人的阿乌只能老老实实给人当随从,不仅要伺候主子吃食,还得看着旁边那个傻子拿着刚从自己这儿弄去的银子邀功。
只见一身灰布衣服的高个子少年化开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将手里的碎银子献宝一样捧到矮他一个头的瘦小少年面前,眼中竟带着少有的急切。
“给你,存起来。”
纹斛笑着摸摸卫宁的头,拿出自己身边的一个小盒子,把卫宁今天攒的份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盒子里面已经有好些个碎银子,这一路走来靠着抓兔子抓野鸡还真攒了不少钱。有卖给随行的百姓的,也有卖给士兵的,有一次甚至还卖给了卫诚,非但没被认出来,还得了整整一锭银子。
这小子啊……
卫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纹斛装好银子,合上盖儿,落锁,然后心满意足地将人搂在怀里说这一天在外面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然后听纹斛说以后抓到多大的鱼应该卖多少钱,或者一旦被卫诚发现就弄死他。纹斛精神总不如从前好,身子偎暖和了就容易犯困,如今虫鸣已起,军队也安营扎寨准备明日出发,阿乌早已退出,留了孔善一人在马车里头孤零零地看着对面两人相拥而眠。
妈的。
斯文雅士骂了一句同身份不相符的话,取出被子也歪着身子睡了过去。出行在外不能讲究太多,随军前行自然不能太扎眼,且忍他两个几日,往后……哼!
**
“将军,难道真的就这么算了?!”
营帐之中,卫诚闻声望向说话的人,眼里警告意味明显,可是这个下属却并不怎么知趣,当着一众心腹的面继续抱不平。
“当初夺天下将军立下了多少功劳?带着兄弟几个为那皇帝出生入死遭了多少罪?凭什么因为一个男宠就要把将军贬到烟瘴之地!那南蛮子个个阴险邪门儿,历代派去的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这分明是想置将军于死地!”
“对!再说薛纹斛的死根本跟将军没丝毫关系!”
“末将不服!”
“对,我等不服!”
当初他们是亲身经历了薛纹斛死亡全过程的,这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偏偏那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地迁怒到了将军身上,还说将军私自调兵出京图谋不轨,念其往日劳苦特赐将功赎罪的机会,呸!当他们都是傻子么!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若是不想逼我以死表忠心,就别再发牢骚。”
卫诚半点不为下属的话语所动,见他如此坚决,余众皆不敢多言,只是他越是刚正耿直这些追随他的下属就越是替他不值,嘴上不敢说,只得一直压抑着,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孕育着,只等哪天破壳而出,掀起滔天巨浪。
卫诚好似没觉察出这些暗地里滚动的忠心,离开营帐之后便去找了薛纹枢。此次南行不知何日才能北上,将军府需要云娘这个正牌将军夫人坐镇,所以他只带了薛纹枢一个随军南下。
就当是带他出来散散心。
快至歇息处,卫诚鬼使神差地望了望随军的百姓队伍,最终目光定格在了一辆宽大的马车上。
好似只见过两个少年去送饭菜,里头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疑惑既起,脚下自然跟着改了方向。
☆、第053章
“你又要去哪儿?!”
就在卫诚越走越远之际,薛纹枢突然从帐子里走了出来。月光不美,照在那双眼珠子上竟有几分惨绿。
卫诚心头突然生出几分不祥。
“这么晚了还没睡?”
薛纹枢却不接这话茬,仍旧阴惨惨地盯着卫诚。
“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刚才是要去哪儿!你是想去找薛纹斛对不对,你们都稀罕他,他从小就金贵,只有我一个注定下贱!”
“纹枢!”
看着面前这个如同厉鬼转世之人,卫诚的耐性早不复当初。越是这时他越觉着后悔,当初怎会为了讨好这样一个心胸狭窄之人而让纹斛遭了那么多的罪。
如果不是他,纹斛也不会想方设法逃开,最后竟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心中沉睡多年的野兽被那身首异处的画面唤醒,那至死都要紧拥彼此的画面深深刺痛着他的神经,卫诚不肯承认自己输给了卫宁,就如薛纹枢不能接受自己一辈子超越不了薛纹斛一般。至今还带着薛纹枢,不过是想借他提醒自己——绝不要落到这样不堪的境地,他是卫诚,绝不是薛纹枢!
“你要干什么,杀了我好给薛纹斛腾地方?卫诚你好狠!”
薛纹枢奋力挣扎也仍逃不掉被扛回营帐的命运,守夜的士兵看见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挪开了几步以降低存在感,虽然他们其实挺愿意为将军代劳解决掉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
真不知道将军干嘛要带他南下,难道是想借那些南蛮子的手结果了这厮好不担骂名?
士兵被自己邪恶的念头给吓住了,旋即立马否认,他们将军那么高尚无私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阴暗的想法,一定是他想太多。
就在守夜士兵内心挣扎之际,薛纹枢已经被卫诚扛到了床#榻之上,不多时帐中便响起了咒骂声以及裂帛声,随后便是破碎的□□,听得外头的一众光棍儿热血沸腾。
妈的,带着一个疯子南下也挺好,虽然性格寒碜了点儿,可那张脸好看,主要是能暖床。
以为自己终于窥见了真相的守夜之人终于释然,嘿嘿,将军也不是神仙,是男人都有需要嘛,嘿嘿,嘿嘿嘿。
**
隔天天未亮,继续率队南下。
纹斛吃了早饭歪在马车上同帘子外头骑着毛驴的卫宁说话,布帘子里还隔着一层白纱,掀开外面那层也不必担心被熟人认出来。孔善已经不知去向,监视他的岗位换了一个叫翠巧的小丫头。纹斛记得一开始这丫头嘴巴还挺厉害,几日不见竟成了个哑巴。
可惜,可惜。
“回头让阿乌把他的马换给你骑。”
卫宁坐在毛驴上晃晃悠悠,笔挺的脊梁和一本正经的脸与这头毛驴的画风相去甚远。
“挺好。”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这头驴,阿乌比你瘦小些,骑在上头这驴不遭罪。”
卫宁疑惑地看着自己,又拍了拍驴脑袋。
“我不胖。”
说完好似怕纹斛不信,还把胳膊从窗户伸进去让纹斛检验。
“真的,不胖。”
守在马车里监视两人一举一动的翠巧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儿。
蠢货。
“不是说你胖,你瞅瞅——好好好,不换不换,骑你的小毛驴吧,回头多喂人家点儿草饼。”
纹斛一边说着一边将卫宁的手甩了出去,指尖还残留着被他强拽过去时触碰到的,那掌心的凹凸不平之感。
阿宁果然没失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孔善不在的空当,好不容易趁此机会证明了心中猜想,大石落定,却也生出阵阵后怕。
他知道孔善这人绝不会允许阿宁这样的高手对他存有敌意,如果阿宁有往昔记忆,他根本就活不下来。好在之前他走火入魔过,隔三差五就失忆的事情一定早就从探子的嘴里传进了孔善的耳朵。阿宁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只要用子母蛊辖制住了自己,不怕阿宁不为他所用。
自与卫宁接触以来,纹斛身边一直都有人盯梢,不能说,甚至为了防止他写东西,连纸笔布绢一类的东西都搜得干干净净,所为不过是防止他同卫宁挑明两人与孔善间的恩怨纠葛。
纹斛心中翻腾,脸上却依旧波澜不兴,他不知道阿宁能从孔善手上活下来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决不能让之前遭的罪白费。
翠巧从旁盯着无趣,咿咿呀呀地叫着想让阿乌来换班,只可惜阿乌不愿靠近卫宁,任她喊破了喉咙也不愿过来,如此翠巧只得寄希望于孔善早日回来,盼星星盼月亮,只盼来了一地烟尘——也不知是被哪个混蛋绊住了脚步。
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做小厮打扮的孔善见到了多日不曾见过的薛纹枢。
“卫诚那厮竟敢打你!”
薛纹枢将满是淤青的手腕和脚踝缩进了衣衫之中,他的手还有些脱力,脱臼了一晚上今晨刚正过来,回收的速度难免慢了些,这才让孔善看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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