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进来,放我出去!”
红帷在宅子里大喊,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回应她,想用轻功脱困,一运气才发现内力早已消失不见。就在这时,四周的破背面突然好似有了生命力一样将她牢牢缠了起来,如何也挣脱不过。
红帷心下叫了一声遭,下一刻面前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吴昔板着脸走到红帷面前,抬头看着被倒吊在房梁上的人道:
“我们来玩儿个游戏。”
☆、第042章
严格来说,吴昔等人其实不会装坏人,纹斛的速成法只是教给了他们如何分辨人的好坏,至于如何耍狠威胁,还是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
比如,杨靖当初入宫救李丰杨时威胁纹斛说给他下了毒,不准当着皇帝的面告发他们,不然就不给他解药。
然后纹斛没有告发他们。
所以杨靖以为自己成功了。
借鉴了师弟成功经验的吴昔故技重施,把黑色药丸塞进红帷嘴里后板着脸对她说:
“我们来玩个游戏。”
纹斛当初吓唬他们时说的话被完全照搬了过来,不仅语言,连说话时的神态也学了七八成,为着灵活运用还多添了一句,
“赢了解药归你,输了……告诉我是谁你来的。”
举手投足,自有一股慑人气势,引得隐藏在其他地方的朝云众拍手叫好,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对方一定像他们当初一样被吓破了胆。
传说中吓破胆的红帷:……你以为我尝不出来这是跌打丸么。
原本还在心里叫糟,待发现朝云派大弟子都是这般蠢钝之人过后,红帷再不担心——竟然用习武之人常用的跌打丸充当毒*药,这般不入流的伎俩都使得出,此人应当也不足为惧。掌门大弟子都是此等货色,其余之人可见一斑。
探清了对方的底,红帷再不慌张,继续扮演着那个命运多舛的少女。
“小女子冤枉,小女子不过是遇着天灾走投无路才千里迢迢来投奔婶子,哪里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
似是炫耀一般,红帷用上了十分真诚来演戏,骗人的段数比吴昔不知高出了多少。满以为能轻易糊弄过去,没想到哭诉自己的悲惨身世半天,对方仍旧保持着与方才一般无二的表情。
吴昔:==
红帷:……
红帷:“大侠?”
吴昔:==,==,==……
红帷不知吴昔板着一张脸在那儿杵着作甚,缩在旁边看热闹的邓冲天却是看出来了因由,遂小声对一旁的三代弟子道:
“大师兄这是只顾着学纹斛说话了,压根儿不知道该玩儿什么游戏,快想想招,不然这样干杵着多尴尬!”
剩下的人也不见得比吴昔聪明,关键是他们做不出来对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刑讯逼供的事儿,打不得,骂不得,连挠痒痒都不行,这要传出去人小姑娘还嫁人不嫁人。
二代弟子同三代弟子齐挠头,挠成秃子了都不知道该玩儿个什么游戏,这时,久不见动静的吴昔突然对隐藏在一旁的师弟和弟子一本正经地道:
“去抓一只毛毛虫。”
如今天气回暖,毛毛虫已经有了活动的迹象,吴昔板着脸,特意补充了四个字,
“肥一点的。”
红帷:……
**
“纹斛,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如若不是你同游姑娘,我们朝云山不知道还能撑个几年。”
不是自己把自己饿死,就是被别人骗死,反正不会有好下场。万贯对朝云山的过去认识得越是清楚,对于派中现状就越是满意,虽然如今是游玉婵管账钱进不了自己的腰包,可朝云派在逐渐富起来是不争的事实,与之对应的是弟子们的脑袋瓜也在富起来,最直接的反映就是这次有人入侵,他们没花多少功夫便认了出来。
这一切,都同薛纹斛脱不开干系。
“掌门言重,我同阿宁的命都是朝云派所救,我所做的这些,抵不上诸位恩情万一。”
他如今受朝云派庇护,吃穿用度皆由朝云派所出,替他们做事本就理所应当,况且朝云派同他扯上干系后,受他连累会比得到的好处多得多,人家不介意不代表他能受得心安理得,能叫他们多些自保之力也好,互利共赢才是长久之道。
“只是,我还是担心……”
万贯捻须,嘴上说着担心,面上却半点看不出来,倒有些像说风凉话。
“我那群徒儿当真能从此二人口中挖出有用的消息来么。”
自己的徒弟自己最清楚,锄强扶弱做着顺手,严刑逼供威逼利诱什么的估计这辈子都没戏,没准儿还会被骗了去。
“掌门无需担心。”
纹斛勾了勾唇角,颇有自信地道,
“心性单纯之人,不见得好打发。”
脑子缺根筋的兵,往往比滑头的兵更叫秀才害怕。
弯弯肠子越多越好利用,似这般一根肠子直到底的,哪怕你同他耍尽万般手段,他估计连如何上当都不会。
**
一滴冷汗从红帷额头上滑落,紧接着就是第二滴。
“卑鄙!”
她如何也想不到,堂堂朝云派掌门大弟子,竟然学那些个毛头小子用毛毛虫来吓唬小姑娘一样对付她。
偏偏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无耻至极!快把我放开!”
不知他丢了多少只在她身上爬,红帷只知道浑身上下都好似爬上了这样丑陋的软虫,虽然裹着一层被面,可——保不准会爬到头上来!
“啊————!”
巨大的恐惧席卷而来,红帷难受地扭动身子妄图以此对付即将攀缘而上的毛毛虫,这样做也确实好受了些,得空睁开紧闭的双眼,冷不丁竟撞上一只丑陋无比的大毛虫在她眼前不断扭动身躯,同她方才的扭法出奇的一致。
“救命,救命!放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红帷突然有一种自己也要化身毛虫的错觉,裹在被单下的身躯看不见,甚至已经感受不到——没准儿,没准儿已经叫这群阴险小人给下了毒变成毛虫尾了呢!
尖叫声响彻整个宅院,而且一声还比一声高,躲在一旁的邓冲天等人都有些难以忍受,偏偏近在咫尺的吴昔似是毫无所觉,两根指头捏着一只肥硕的毛毛虫,正义凛然地往红帷鼻尖一伸——
“我们来玩儿个游戏,把它放在你脸上猜它何时结茧。”
吴昔比了五根指头,颇有自信地说,
“我猜七天。”
躲在一边的邓冲天和三代弟子:……
倒挂着的红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夹着的毛虫:==
不顾那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吴昔毅然决然地将那只肥硕的毛毛虫放到了红帷那白皙笔挺不见丝毫岁月痕迹的鼻梁上,眼睛往下一瞥,正好看见毛虫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毛虫:⊙⊙
红帷:!!
“我说!我说!是朝廷派我来的!”
红帷不顾一切地甩头,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鼻子从脸上彻底甩脱出去,哪怕是这样那只毛虫还是固执得跟长在脸上的痦子一般紧紧贴住她的鼻梁。邓冲天看了十分不忍,好好儿一姑娘被折腾得跟个疯子似的,这也忒惨了点儿。
“师兄,不就薅了点儿咱们的梅花么,明年还能长呢,你别折腾人家了。”
这朝廷也是傻,大老远派个姑娘来薅梅花,有钱哪儿买不到,非占这种便宜。
“你懂什么。”
吴昔作为大师兄眼光自然要比排行老三的邓冲天长远些。
“他们这哪儿是看上了咱们的梅花——分明是看上了咱们的梅树!”
梅树可值钱,从山上挖一棵回去卖给大户人家种园子里,能卖许多银子!
“你说皇宫那么大,每个地方都栽梅树得花多少银子,咱们这儿白捡,能省多少银子!”
她这哪儿是薅梅花,分明是把花带给那群人看,看上了直接叫人连根挖走!
邓冲天竖大拇指:“不愧是大师兄!”
原准备嫁祸的红帷:……妈的智障。
**
晨起的阳光透过窗棂,轻易就戳穿了梦境。
纹枢睁开眼,一眼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卫诚。
“你为何要如此。”
虽说未表明,可卫诚能感觉到纹枢对自己的情意,他向他示好,如何也不该得到一把锋利的匕首做回应。
他喜欢他,为何会反感同他亲近?
“你若不喜欢,那天晚上为何会爬上我的床?”
虽说不知是谁搞得鬼,可如果纹枢不愿意,那天晚上拼死反抗他也未必能得逞。
如此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事到如今了还来装贞烈讲气节,你不觉得晚了么。”
卫诚眼带嘲讽,就是这个人毁了他经营已久的名声,如今还来扭扭捏捏装清高,也不知较的哪门子劲。
或许是被卫诚伤了太多次,纹枢这回竟出奇地平静,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刻骨憎恨,只用同样的鄙夷回了过去。
“卫诚,你当真看得起你自己。”
怕是这天下,你也只看得起你自己。
“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我会甘愿做供你发*泄*欲*望的工具?也对,你总能为自己的自私自利找到借口,错的从来不是你,是别人上赶着叫你糟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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