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时间,我们是不是都忘了,今天可是年三十啊!”
楚九歌这么一说,终于点醒了梦中人,就连许长情都没想起来。
“我说么,外面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忙着开战的人,哪儿有心思去顾及那一片喜庆是为何呢?楚九歌笑了笑,指着那盘端上桌的饺子说道:“要不是它,我也想不起来的。”
不知为何,知道了今夜是除夕,众人都不再发声,许是羁旅多时的游子有对故乡的怀念,许是漂泊了这么久,回忆自己的人生并不十分圆满吧。
“留守临安的人们会是怎样过年呢?我想花亦怜一定是忙着吃东西,而齐寰宇则是假装喝醉了调戏小姐姐吧。”楚九歌适时的缓解了压抑的气氛,众人也开始活络起来,一壶淡酒被端上了桌,每人面前都有一杯。
恣睢站起身,握着杯盏,伸出了手臂。“今日不醉,祭祖先,告天地,为中原早日归一,干杯!”
“干!”众人应和着,觥筹交错,在一片喧闹的爆竹声中饮尽了杯中之物。
算不上与家人们的团圆饭,可事到如今,他们早就没有了可以一起团圆的家人,。因为身为王族,就要背负那份常人所无法想象的沉重荣耀,因为身为王族,即使心里有再多的苦,也不被允许流露于神色。
这一顿饭吃的众人终于放下的心里的隔阂,就连恣睢也没了往日身为王君的架子,如此亲民的恣睢,沈化风还是第一次见,于是也大起了胆子,聊些平常不敢说出口的家常。
“都身为公子,总有一些经历大同小异,想来我和淮南王是相同的,从小就不受宠,若是没有相爷鼎力相助,恐怕现在早已被王兄害死,做了阴间的孤魂野鬼。”
楚九歌听恣睢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动声色的在后者手背上掐了一把,瞪视着的眼神仿佛在说:“不要胡说!”
见他这副样子,恣睢心底的宠溺也被激发出来,忙答几句:“不乱说,不乱说。”来讨他开心。
众人不醉,却假借醉意诉说了很多常日不敢说的话,夜深了,众人散去,恣睢便把楚九歌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带他到院子里,看空中绚丽的烟花。
“你看那烟花,美极一时,凋谢在自己最艳丽的一刻,比昙花都要短命,却活的比任何事物都要美丽,不顾一切的登上了夜空,凋零,最后落地无声……”
恣睢知道,他的悲伤来源于痛苦的经历,这世上没人读的懂他,也只有通过这样寄托在事物上的方式,才能排解他的压力。
“放心吧,你这颗烟花,比任何人都要绚丽,比任何人驻足在夜空的时间都要长。余生短暂,岁月静好,你怎舍得离开我呢?”
楚九歌听了这话,欣慰的笑笑,庆幸自己终于天命所归。点缀夜空的一颗颗烟花叫嚣着腾起,炸裂,映明了二人的脸,恣睢看着楚九歌被烟花晃得红彤彤的脸,忍不住在上面小啄一口。
这样惬意的时光不会太多了,楚国之后,他们还需要面临新的挑战,就是魔教,以及背后的乌兰势力。依楚九歌的身体状况,真的能陪着他南征北战吗?
随着最后一颗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向空中炸裂,夜晚也终于回归宁静,鼻息间充斥着喧嚣过后的火药味,良久,楚九歌终于回过头来,朝恣睢微微一笑:“良锦,新年快乐。”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天边金掌露成霜
安逸的除夕夜一过,等待着众人的便是紧迫的战事,恣睢安插在楚国内部的细作回报,楚王柯被几位造反的武将废黜,禁足昭阳宫,而身为三军统帅的将军韩千秋即将黄袍加身,登上王位。
历史再次重演,这可不就是宋□□赵匡胤的经历么。在此之前,楚九歌对这位韩将军并没有太多了解,或许说他对楚国不了解更为恰当,毕竟楚国的国力与南国相差无多,他游说各国也只能从周遭的小国开始。
可相对于俞景年来说,这个人可并不陌生。
“卫国被灭国后,我和无华便在楚国隐姓埋名,依靠仙姿坊的营生度日,这位将军在楚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曾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但在奸佞垂帘听政的时候,实力被大大削减。”
“不是奸佞,他是我的兄长。”
俞景年立刻发现自己的措辞不当,慌忙改口,还好楚九歌并不是十分在意,毕竟在恣睢未昭告天下之前,常凌歌是不会被正名的,在众人心中也依旧是个游走于各国,效忠魔教的细作。
“以前在战场上与他碰过面,对待战俘十分残忍,从用兵的方法上也看得出,是个性情粗暴之人,喜欢用人海战术,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楚国人口多,他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亏的他如此鲁莽,才能给我们可乘之机。”
有这么个粗线条的将军做楚王,即使国内有什么小异动也不会被放在心上。恣睢决定,先派一小队人马进入楚国外域打探情况,等时机成熟,再大举进攻。
“王上,先前您委派我与俞将军在武林募集有志之士,如今已组成‘殷衡司’,可为战争出力,不如就将他们派入楚国内部获取信息。”
考虑到武林人士皆是身怀绝技,沈化风募集的也仅是些胸有报国大志的年轻人,临场发挥的能力自然要比御林军这种正牌军队,和武林里的老代表要好很多,恣睢思虑再三,终于决定让殷衡司担当此任。
因为战争集结起的这群有志之士,常常能做到士兵与细作想都不敢想的事,楚九歌实在是佩服恣睢的先见之明,同时也对这支特种部队抱有很大的期望。
“战事若真的爆发,你必须待在后方安全的地方,不要让我分心,好吗?”
楚九歌当然清楚自己就算在他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累赘的道理,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担忧着他的安危。其实,他真的很想在他身边,亲眼确定他是否安好。
南国的每一场战事,恣睢都是亲自参加的,自幼时便是。那时南王只是想将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培养成一名武将罢了,从未想过把他推上王位。可这习惯倒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君王亲征,自然会大大的鼓舞士气,可同时也有人认为,将朝廷置之不理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因此恣睢也饱受争议。
不过据他本人所说,每一寸土地,都是自己拼着血汗打来的,这样的江山,才坐得稳。
想来一定是少年时的经历,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害怕会有人像宋□□和韩千秋那样黄袍加身,威胁到他的地位吧。
幼时的恣睢从来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也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登上王位,如今却不论如何都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是为什么呢?
恣睢自己想,或许只是想让那人的不懈努力得到完美的结果,或者用自己的双手,亲自保护他吧。
自殷衡司被派入楚国内部,已经过去了一周之久,得到的消息,均是些韩千秋的登基大典在有条不紊的准备,楚国人民也很是拥戴这位武君的回禀。看来楚国人在柯的统治下的确很不满,久而久之已经变得麻木,如今韩千秋即位,他们又唤起了新的希望。
“若朝中大臣都支持韩千秋登基的话,那么上下一定是一条心的,等韩千秋登基后就会整治朝政,在没有机会给我们趁虚而入。也只能选在他登基之前筹备的这段混乱日子了。”
楚九歌所言极是。
在此之前,依照恣睢和楚九歌商量出的计谋,驻守严国边界的守军已经趁乱打劫,不动声色的将兵线推到了楚国境内,也就是说现在楚国王都距离边境并不远,打到王都也并不是件难事,若是进展的顺利,三两天就能攻进都城。
于是恣睢便在距离王都最近的严国边界,集结了首军与左右翼。
时间紧迫,没有太多的闲暇让恣睢交代什么,在此之前,该说的,沈化风与俞景年已经对御林军说完了,如今已在战事即将开始的当前,恣睢只有一句话:“保住你们的性命,让孤给你们的家人一个交代!!”
楚九歌曾猜测过在开战之前,恣睢会给御林军怎样的训话,许是让他们不要退缩,鼓起勇气来面对敌人,许是往日的训练终于得到的施展之时。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恣睢会让他的士兵们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并不是对战斗没有信心,也不是刻意给士兵压力,只是希望按照那人所希望的,尽量将伤亡降低到最低。
站在高台之上的恣睢回头朝楚九歌一笑,似乎在问他:“满意吗?”
这一刻,楚九歌就知道,君临天下之人,非他莫属,真正得民心之人,非他莫属!
自高台而下的恣睢飞身跃上马背,这马的眼睛十分有神,似乎能通人意,通身漆黑,只有额间一点白。听沈化风说,这匹马的祖辈曾随着南成王南征北战,如今到了这一代,也依旧是血统优良的宝马。正如恣睢一般,血管里留着武林侠士的侠义之血,所表现出的王者之气也无人能与之匹敌。
就在发愣的当前,低沉的号角已经吹响,楚九歌立即追上去,目光找寻着那人的身影,果真如此出众,即使身披甲胄,在万人之中,他也能第一眼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