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坦之点了点头,说道:“一切皆听谢兄所言。”
两天后,桓温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来到建康,见城门大开,文武百官皆出城相迎且为首的正是谢安与王坦之。桓伊笑着对桓温说道:“谢安,王坦之定没料到会有今日。”终于扬眉吐气的桓温满意地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众人来到城下并纷纷下马。谢安笑着走到桓温面前,拱手行礼说道:“大司马真是老当益壮,为晋国收回寿春,其功不言而喻。”
看着昔日的死敌如今对待自己如此毕恭毕敬,桓温顿时感觉病痛全无,自负地说道:“桓某自认宝刀未老,区区寿春几个毛贼,自然不在话下。”
王坦之听完之后,不悦地将脸转向一旁。而谢安却依旧谈笑风生地说道:“桓兄所言甚是。此处不是讲话之地,陛下太后已在金殿等候。”
桓温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说道:“如此甚好,省得进宫去请太后。”但其身旁的谋士郗超听到太后也在金殿之时,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因为诸太后亦在金殿,便是表明谢安等人早已做好安排,否则断然不会请其出宫。
大家来到金殿之后,向晋帝司马奕和诸太后行礼,二人急忙请众人免礼平身。而后桓温再次向太后行礼说道:“启禀太后,臣有本奏。”
诸太后忐忑不安地说道:“爱卿请讲。”
桓温说道:“陛下继位以来,虽无大事,却子嗣全无。若不稳妥处之,恐会动摇晋国根基。故而理应让贤。”
此话一出,晋帝司马奕气得一拍书案,大声斥责道:“桓温,你敢出言不逊!”
桓温身旁的桓伊立即将手放在腰间佩刀之上,其他桓温手下将领亦纷纷照做。朝堂群臣吓得冷汗直流,不敢多言。金殿之上的气氛冷的让人不寒而栗,静得落针而响。
谢安走到桓温面前,问道:“不知大司马欲举荐何人?”
桓温不屑地回道:“ 天降之子。”
谢安立即大声说道:“不行!”
桓温气得二目圆睁地问道:“为何不可?”
谢安镇定地回道:“你我皆知。”
在场群臣都明了,这位小皇子乃是桓温手下相龙与后宫美人私通所得,并非皇室血脉。桓温恶狠狠地说道:“若我一意孤行,你又能奈我何?”
谢安冷冷地说道:“鱼死网破。”话音未落,谢安的弟弟尚书仆射谢石手握宝剑地看着桓温说道:“你我手中皆有半数兵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桓温见他身边并无谢琰和谢玄,便知其已将兵符交给此二人。虽说建康城内皆是自己人,但近十处的封疆大吏听从谢家安排。再者,如若真的动起手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到那时秦国苻坚定会领兵歼灭晋国。
谢安见他闭而不语,便说道:“稽王如何?”
桓温心中暗自说道:“稽王司马昱已五十有余,且久病在床朝不保夕,如若他日病故,自己依旧有机可乘。再者,谢安已经做出让步,群臣已知自己权威。”故而,他点了点头。
谢安向诸太后行礼说道:“一切还请太后定夺。”
吓得面色惨白的诸太后连连点头说道:“好。传哀家旨意,即刻废帝为东海王,另立稽王司马昱为帝。”晋帝司马昱绝望地瘫坐在龙椅上,而桓温则笑着行礼说道:“臣遵旨。”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及其众人来到稽王府。稽王司马昱在家奴的搀扶之下来到府门处,刚想行礼并询问何故声势浩大地前来之时。诸太后先行开口说道:“哀家已与众位爱卿商议,推选稽王登基大宝。”司马昱吃惊地膛目惊舌。
这时,桓温走了过来,行礼说道:“此乃臣意,万望莫要推辞。”
司马昱虽在府中养病,却并非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于是,他侧目看里一眼谢安。谢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司马昱这才放心地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遵众意。”然后笑着对桓温说道:“大司马之功,朕定有重赏。”
桓温虽未如愿以偿,但新帝对待自己恭顺有加,便也满意地笑着说道:“多谢陛下,臣……”他还没有说完。身旁的郗超轻轻地咳嗦一声,桓温回身看他。
郗超一笑说道:“大司马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回府休息,凡事明日再说不迟。”
桓温虽不明白郗超为何如此行事,但却深信郗超所为定为自己考略,所以转过身向新帝和太后行礼说道:“恕臣先行告退。”而后带着人离去。
司马昱见其走远之后,便急忙询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诸太后一听,不禁用手拭泪。谢安行礼说道:“桓温废帝,欲立小皇子登基。”
司马昱立即摇头说道:“若无桓温,当初陛下定杀此子。他……”他还没有说完。
谢安开口说道:“故而立您为帝。”
司马昱看着谢安说道:“多谢。”诸太后亦谢之。
谢安却摇头说道:“如今桓温已夺寿春,击败秦军,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可轻举妄动。”
王坦之问道:“如何行之?”
谢安看着司马昱说道:“还请陛下封桓温为丞相,留京辅政。待其松懈之时,一举歼灭。”
司马昱点了点头。
回到府中的桓温让其他人退下,独留郗超在侧。桓温还未开口询问郗超,郗超先行行礼说道:“大司马,谢安态度如此坚决,大事不妙啊。”
桓温点头说道:“不能与其玉石俱焚,只能退而求其次。不过方才为何拦之?”
郗超回道:“新帝虽会封赏与您,但谢安焉能就此罢休,定会找尽借口留您在京。日后找寻良机,再行除之。”
桓温吓得急忙问道:“先生之意?”
郗超说道:“大司马应即刻返回百石,暗中招兵买马。”
桓温连连点头。
正在等待消息的司马昱及众人见传旨宫人回来后,立即询问其结果。宫人行礼回道:“回禀陛下,奴才赶到桓府之时,怎料府内空无一人。几经打听之后,方才得知大司马早已带兵离开建康,但去往何地,犹为可知?”
谢安开口说道:“虎归山林,定是去往百石。”
晋帝司马奕焦急地说道:“不如朕再多多赏赐,命其还朝?”
谢安无奈地说道:“只好如此。如若拒而不来,恐怕日后仍有一场纷争。”
司马奕紧张地问道:“再次废帝?”
谢安摇头说道:“陛下莫慌,同样计策,焉能再用?唯有抓紧时间,招募兵丁,以防不测。”
司马奕看着谢安感激地说道:“有劳爱卿了。”
桓温刚刚带人回到百石,便立即命令桓伊暗中招兵买马,且让恒石虔加紧训练众位将士。然后,他刚想对身旁的郗超说些什么,但却突然猛咳不止。郗超刚想起身为其倒杯茶水,谁知从外走进一名将士,行礼说道:“启禀大司马,圣旨到。”
桓温与郗超立即出外接旨。
宫人打开圣旨并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司马劳苦功高朕心甚慰,故封其为丞相,赏赐食邑万户入朝辅政。钦此。”
桓温听完之后,谢过起身接过圣旨,然后对宫人说道:“老朽身体抱恙,不便入朝,还望代为转达。”
宫人不敢多言,称是行礼下去。
而后桓温对郗超说道:“多谢先生指点。”
郗超急忙行礼说道:“相国待小人不薄,焉有坐视不管之理?”
秦国长安金殿,王鉴和张蚝跪在地上低头不语。苻坚开口说道:“念你二人过去之功,故而各罚两年俸禄,闭门思过一月。”
二人急忙行礼谢恩。
这时,李威出列行礼说道:“启禀天王,臣昨日接到飞鸽传书,桓温已带兵进入建康,竟然废帝另立新帝。”
群臣听完时候,无不目瞪口呆。但是苻坚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桓温几经兴兵,多败少成。如今竟然不思过错,竟还废黜君主。六十老叟如此行之,如何自容于天下?他日寡人必将其灭之!”
李威见以前那位谦恭达理的苻坚早已不在,故而止住不言。
午后,李威进宫拜见苟太后。苟太后急忙命人退下,还为开口说话。李威先行问道:“不知天王近日与谁交往?焉能行事如此狂妄?”
苟太后轻叹一声,说道:“文玉常去倚兰殿,宠幸那对燕国姐弟。”
李威眉头一皱地说道:“他们乃是燕国皇族,定有复国之心。不知能否将其赶出皇宫或将其杀之?”
苟太后摇头说道:“那个清河倒还好说,只是文玉十分迷恋慕容冲,对其宠爱远超慕媱。”
李威气得大声说道:“天王怎会如此糊涂!”
苟太后流泪地说道:“文玉已不听哀家之言,亦不去往凤栖宫。只怕……”她没有说下去。
李威为难地说道:“为今之计,只能请王公还朝了。”
几天后,身在邺城的孙斌见王猛看完一封书信之后,眉头紧锁不语,故而试问道:“王公,发生何事?”王猛轻叹一声,将书信交给孙斌。
孙斌看完之后,脸色大变地说道:“天王怎会如此行事!”
王猛则说道:“江山易打守城难,需得抓紧时间整治燕国,而后尽快返回长安。”
孙斌心疼地看着王猛说道:“王公每日只睡三个时辰。如若再快,怕是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