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大汉也毫不惊慌,正要取斧头应对,却见冷光一过,那举剑前刺的青年人大声嚎叫了一声,顷刻身体便飞了出去,众人忙跑去看,却见那青年人正瞪大了双目,喉头刺着一枚细小的毒针,而他人则已经气绝身亡!
龙倾寒拿筷子的手渐渐放了下来,先前他一直在出神,是以并未看他们那边的情况,却没想,顷刻之间那人便已身亡。他微微抬眸,看着那走进酒肆的两人人。
这两人一高一瘦,高的那人五官普通,紧抿着唇,若非那双如隼般犀利的眼,只怕丢在人群中都无人可认出他。而瘦的那人面色蜡黄,目光如毒蛇一般阴毒狠戾,脸上此刻正挂着一副可怖的笑容,他大笑道:“石老弟,不过一日未见,怎地便被人拿剑指着了。”
“你……你们是‘碧血蛇’诸葛丰和‘铁鹰爪’薛厉。”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而后又指着那个拿巨斧的大汉道:“那你……”
“哈哈,能让我‘碧血蛇’诸葛丰称一句石老弟的,除了我的过命兄弟‘劈天斧’石惊还会是谁。”那个瘦子大笑了一声,得意地望着众人惊诧的表情。
这下众人更是一片哗然。而龙倾寒则意外地扯了扯嘴角,“有趣,实是有趣,却没想不过是一场婚宴,便引来了五蛊童子的门下。”
“少主,此处人声混杂,不若我们先行离开罢。”龙末担忧地躬身道。
“不必。”龙倾寒制止了,他要等的人还未到来,他怎会先行离去,他倒要看看那五蛊童子的手下究竟要做些什么。
那边已经开始闹腾起来,众人纷纷拔剑同他们相斗,而他们三人倒也不惊慌,几相配合之下,竟然将众人尽数打倒。众人似乎惊惧他们的身份,便不敢再出声了。
龙倾寒闲闲地撑着下颔,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场闹剧,想瞧瞧究竟要折腾出什么事儿来。
而另一边五蛊童子的手下三人许是眼见众人不敢反驳,便更加放肆地谩骂起来。从龙倾寒到向大小姐,而后甚至牵扯到九天教。
眼见心慕之人被九天教的人勾走,有人便憋不住气,扬声附和他们三人呵斥起九天教的人来。然而,正骂到上头时,只见一样不知是什么的物品飞过他的脸颊,顷刻间他的脸上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谁!”那人四处张望,可除了那在角落边慢慢吃菜的蓝衣男人,却未发现有任何异样,他咽了咽口唾沫,便他不敢再说话了。
龙倾寒淡淡地丢掉了手里仅剩一只的筷子,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让龙末去取了两壶酒,而他则再从箸筒里取过一双新筷,继续悠闲地吃菜。
那五蛊童子的门下三人似乎故意引起事端,惹怒众人一般,越说越带劲。
龙倾寒起先只是淡淡地听着,到后头听着他们将话题转到了凤璇阳身上,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然而便在他即将发怒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哒哒地马蹄声。
抬眸望去,只见晴天之下,小路尽头,驰来几匹骏马,当头的乃是一匹汗血宝马,映照着马上之人红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扑洒出张狂的神色。
龙倾寒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牢牢地将那团烈火映入眼底。
凤璇阳,你终于来了——
第三章·举酒对饮相斗武
凤璇阳吁了一声,身姿飒爽地翻身下马,将手里的缰绳丢给手下,就执剑慢慢地走进了酒肆。
烈日当头,笼罩在他的身上,印染出一层王者的光辉。他的步履沉稳有力,显然武功大进,他每走一步,都如一把锤子一般深敲着龙倾寒的心。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一身张狂的红衣,如血般残酷又狂妄。
龙倾寒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不再望着凤璇阳,因为他知道,那把赤煌剑上即将染上血色。
便在凤璇阳静站在酒肆门口须臾,而后邪笑地迈步走进酒肆里时,那三位五蛊童子的手下依旧背对着凤璇阳滔滔不绝地说些九天教的事,还诋毁其他江湖人连九天教都不如。
许多人都是握紧了拳头敢怒不敢言,这让那三人说得更是起劲,将整个酒肆里的人都得罪了个遍。这时,正对着酒肆门口的人们发现了凤璇阳,他们嘴巴微微张开,动了动,发出无声的声响。
正在滔滔不绝的“劈天斧”石惊顿了顿,似是惊疑众人缘何做出这样的表情,但,就在他微微回头之时,却见瞬间剑光一冷,还未出声,他的喉咙上顷刻便多了一个血窟窿。
快,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究竟有多快,人们甚至都没有看出这剑是何时拔出,又是如何刺向石惊的喉头,唯一能看着的便是那把赤色剑身上,缓缓滑落的红色血滴。
众人呼吸瞬间一滞,都睁大了眼看着眼前这高大的红衣男人。背着光的脸看不清神情,但那眸中泛出的嗜血之色,却是让人感到恐惧。
“本座的教务事,由不得你们这等杂碎多嘴。”凤璇阳冷笑着抬起手,指尖一弹剑身,剑上的血液便疾飞到石惊的身上,砰地一声,还犹站着死不瞑目的尸首便倾身倒下,喉头的血这时才慢慢地溢出。
众人尽数呆滞,即便他们未曾见过凤璇阳,但已凭他的话语中猜出了凤璇阳的身份。如此高超的武功与剑技,便凭他们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也敢在凤璇阳面前说其坏话,简直是不要命了。
“碧血蛇”诸葛丰与“铁鹰爪”薛厉的武器已经架起,然而却迟迟不敢下手,他们的喉头发出了“咯咯”的声响,阴凉的三月天他们却抖得冒出了滴滴冷汗。
“嗯?”凤璇阳一记嗜血的冷光扫过,那宛如地狱修罗般的恐怖杀意让他们两人一骇,毫不犹疑地,两人忽地运起了轻功,发狂般朝门口奔了出去。他们当庆幸,凤璇阳进来时,他们恰恰住了嘴,因而捡了一命。
凤璇阳也无意多生事端,他轻轻吹去悬挂在剑上的血珠,旋身回剑,“噌”地一声,剑身发出如凤唳般的嘶鸣,而后——
“啪、啪、啪”几声有力的击掌声从一个角落传来,循声望去,便见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淡然男子。
龙倾寒停下了击掌的手,淡淡地道:“好身手。”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但凤璇阳却意外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赞赏。
凤璇阳敛起了眼底那嗜血的杀意,微微勾起一抹有趣的笑容,他慢慢地走到了龙倾寒的桌前,高傲地睥睨着他,“龙倾寒。”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此话一落,众人的脸上纷纷变色。方才他们还兀自在那窃耳说龙倾寒是非,犹对他人侮辱龙倾寒视而不见,如今发觉人家其实老早便在一旁听着,他们怎不尴尬。
然而龙倾寒根本无意关注那些江湖人,他微微抬眸,泛着水般流光的眼对上那对炽热的凤瞳,再生以后的双眸相汇,方知即便一眼万年看尽了万水千山,但却唯有对方的身影才最为难得珍贵。
良久,龙倾寒才敛下了双眸,用低垂的眼遮掩心底的激动,他动了动唇,道:“凤璇阳。”
凤璇阳没有问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便如龙倾寒也没有相问一般,他的嘴角已完全勾了起来,斜挑着眉头道:“方才是你鼓掌。”
龙倾寒没有正面回答凤璇阳,他垂着眸,取过桌上的酒盏,撩袖倒了两杯酒,“你可要饮酒。”
“哦?”凤璇阳似乎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们九天教与天剑宗素来便如同死对头一般,虽然并未发生过争执,但因一个正道一个邪道,武林中人便默认了他们的对立,凤璇阳也从不辩解。
眼看龙倾寒对自己毫无惧色,凤璇阳更是直觉有趣,他挑着眉道:“龙少主如今可是邀本座饮酒?”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那边的江湖众人,继而又道:“你便不惧落人口实。”
龙倾寒拿着酒盏的手顿了顿,语气里仍旧丝毫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我交的乃是朋友,”抬眸,对上那眉间妖娆的红莲印记,“而非凤大教主。”
“有趣,哈哈,实是有趣。”凤璇阳仰头狂妄地大笑,一脚踢开了桌前的椅子,便阔气地一撩下袍,大张着双腿坐下。他的坐姿挺拔,那高傲的姿势便衍生出他王者的风范。
龙倾寒将倒好的一杯酒双手送上,凤璇阳瞟了他一眼,便抬手接过,豪迈地一饮而尽。
“好酒!”拿着酒杯的手一抹唇边的酒渍,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过亭酒肆的独家醉仙酿,仅此一家。”龙倾寒又斟了一杯酒给凤璇阳,而后他也执起杯,双手相请,凝视着凤璇阳道:“请。”
“哈哈,好,请!”凤璇阳为显有礼,便双手执起酒杯,请了请。
两人相视微微一笑,而后同时一干而尽,再同时放下酒杯,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凤兄,想必尚未吃饭罢,这顿便由我来请。龙末,去唤掌柜的上多几碟小菜,凤兄手下的酒菜钱都算作我头上。”
“酒钱算我。”凤璇阳也不客气地插了一句,龙末躬身,得到龙倾寒点头的许可后便前去嘱咐掌柜。
凤璇阳邪邪一笑,摸着下巴,调笑道:“你怎知我便是兄而你是弟,为何不称之为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