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茜的眼中闪着光:“好!这次,定要打个他们落花流水!”
    陈茜没过几日便出兵南下,韩子高也随陈茜南下征战,吴兴留下了刘澄等人驻守。
    他分兵突击,逐个击破,不出半月,便将山越一带全部平定。
    而在陈茜和韩子高出征的半月里,候安都应陈霸先令出兵豫章,助自年初讨伐湓城侯顛不利后一直驻守豫州的豫州刺史周文育一起讨伐北上反陈的梁曲江侯萧勃。
    而陈茜和韩子高得胜归来后,还没从即将过年的喜庆中抽身,便得了一陈茜早已预料到的消息。
    萧方智欲禅位于陈霸先!
    陈茜收到消息的时候,南梁的局面,还是一团太平和气,为过年而忙碌的人们不知道,他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即将易主。
    “你准备做什么?”韩子高看着眼前一脸深色的男人,心下测测。
    这人每次一摆出这幅脸色,总会有人倒霉。
    陈茜挑了挑眉:“先让他们过个好年。”
    韩子高不知道陈茜口中的“他们”是否过了个好年,但这次的年,陈茜却过的并不怎么舒心。
    郡王府这些日子扩建了,正好能在年前把徐州的家眷尽数接到吴兴。
    这些家眷里,当然少不了自早产难产后身子虚弱的潘荣华和刚满八个月的陈伯固,以及,七月份产下一子的凉美人。
    而既然二人都来了吴兴,那凉美人害潘荣华之事,便少不得要提到台面上再说道一次。
    “妾身一直着人看管着凉氏,此次来了吴兴,王爷要亲自审讯吗?”
    沈妙容小心翼翼打量着闭目养神的陈茜。
    自那件事后,整整两个多月,他都再未来过自己屋中,甚至连药儿,也被送去了先生处一月只能见的几次。
    沈妙容隐隐知道,陈茜必是了解真相的。他只是,还顾着那些夫妻情分,没有拆穿她,没有休弃她。
    可现在的她,又和被休弃有什么区别呢?
    她已经两月多未见过他,连儿子的面都少见,整日待在这狭小的一隅院落,就像只笼中的雀。不,连雀都不如。雀儿尚且有主子喜爱,而她呢……
    此次若不是为着凉氏和潘氏的事,他怕是,仍不会来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韩子高是那种,一旦确定,便无怨无悔,痴情不改的人。而陈茜不一样,从这段感情的刚开始,他就反复不定,总是被各种因素和内心的想法所反复,他的感情就像是潮水一般,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也毫不留情。 陈茜是爱韩子高的,他为了给他解毒甘愿雌伏,但他也爱自己的家,爱自己的权势和名声,不让韩子高知道其实也是爱面子的一种表现。
    韩子高每每被人问起都是爽快承认二人的关系,而陈茜每次的暴怒何尝不是一种躲避。他战胜了自己的心,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很难战胜环境。现在还好,可当他登上皇位之后呢?权势会让一个人离最初的模样越来越远。
    这是他们根本的矛盾,也造就了二人之后越来越深的矛盾。
    爱情的激情和甜蜜退却后,总要,面临一时忽略的现实。
    其实,陈茜比韩子高更现实。
    
    第145章 新的一年
    
    陈茜闭着眼,胸口随着呼吸缓缓地起伏。
    屋里一时寂静无比。
    沈妙容捏了捏手指,张了张口,想再说两句却又被这份寂静压得喘不过气。
    她以为陈茜不会开口了。
    “本王说过。”陈茜的声音突然响起,“一碗药药死即可。”
    真的要这么做吗?沈妙容低下头,眼中闪过不忍。比起潘荣华,其实凉美人与她的关系向来不温不火,处得也算是不差。而潘氏一事,又何尝不是让自己也心里痛快呢……
    就在她低头思索的这档,陈茜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
    “王爷!”沈妙容心里一急,张口唤道。
    陈茜一言不发,微微侧头把目光投向沈妙容,眉间露出隐隐的不耐。
    “王爷。”沈妙容上前两步,“凉氏之子将满五月,生的白嫩可爱,此次来吴兴暂时将养在妾身这里,王爷……”
    沈妙容顿了顿,有些期待地看着陈茜。
    如果陈茜想要看看那孩子,那她便可以多和他待些时辰。
    “罪妇之子,本王不想见。既然凉氏不端,此子寄样于你屋内,往后便就养于你名下。”陈茜说着,便抬脚离开,“此子姓名,便按族谱字辈取吧。”
    沈妙容看着陈茜离开的背影,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罪妇之子……
    他是在警告自己吗?
    若是自己再有越矩行为,那她的药儿……
    沈妙容愣愣地坐在地上,神色茫目。
    陈茜离开沈妙容屋中后,便转道直接去了潘荣华屋内。他本是心里怜惜,欲安抚她几句,却被潘荣华的样子惊了一惊。
    记忆里的潘氏是朵艳丽张扬的牡丹,怎的变成眼前这个满脸憔悴和幽怨的怨妇!
    潘荣华的神智有些不清,见到陈茜眼中一亮,不顾下人的阻拦便扑上来抱住陈茜。
    “做主啊……大人做主啊……”
    潘荣华的声音尖利,神色疯狂,被赶上来的下人拉开后尖叫着想要继续扑上来。
    “潘氏!”陈茜皱着眉头,厉声喝道,“若再发疯,便把伯固放于夫人处将养!”
    潘荣华听到这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慢慢跪在地上扭成一团啜泣。
    “不要,求大人不要……乖乖的,贱妾会乖乖的……”
    陈茜看着这样的潘荣华,眉头渐渐皱起,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再怎么样,都是侍奉过自己的女人。不知不觉间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份责任,他终究,是躲不开的。
    陈茜鼻翼间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伯固呢?报来于本王看看。”
    八个月的陈伯固身形娇小,气息微弱,比陈伯宗五月份时的模样还不如。眼睛通体发白呆滞无神,小小的脊背蜷缩着,像虾米一样脆弱可怜。
    陈茜一时间理不清,心中涌上来的闷气,是怜惜,还是失望。
    这是他的第二子,却是这副模样,这副他都不愿多看一眼的模样。
    陈茜在潘荣华屋内待了前后不到一刻钟便出来了。他抬头看着庭院上空的一方蓝天,突然改了主意。
    沈妙容没有想到陈茜会去而复返。
    “把罪妇凉氏之子抱来于本王瞧瞧。”陈茜从门外进来,第一句话便要看孩子。
    沈妙容掩去眼中惊喜,忙唤下人把孩子抱过来。
    陈茜立在一旁,打量着奶娘怀中的幼子,果然如沈妙容所言白白胖胖,脸颊红润,小小的嘴巴砸吧着留下两道口水。
    陈茜伸出手指去触碰孩子的脸颊,却正好被他乱抓的小手擒住了食指。
    柔软的触感让陈茜心里一软,不敢使力挣脱。
    那孩子抓着陈茜的手,咯咯笑了两声,摇着陈茜的手指显得异常可爱。
    “此子,赐名伯茂。”陈茜看着那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养于王妃名下,排行老二。”
    沈妙容愣了一下。
    陈茜这次的意思,是直接把伯茂记为自己所出吗?
    多一个儿子,便是多一个扶持。而此番看陈茜对此子有些喜爱,若养在自己名下,想必日后陈茜也会多来几次自己屋中。
    “多谢王爷!”沈妙容跪地称谢,喜极而泣。
    陈茜此举,其实是对自己,还有些情意的吧……
    伯茂咯咯笑着,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奶娘身上,松开了抓着陈茜手指的手。
    陈茜微微一笑,放下手来,把目光移向门外。
    “凉氏一事,便交与你处理,本王只要,这后院中,再无凉氏此人。”
    只要这后院中,再无凉氏此人……
    沈妙容眼睛一闪,明白了陈茜的意思。陈茜这是,给凉氏留了一条活路啊……
    只要这王府中没有了凉氏这个名号的人,那对她的处置法子,可就多了去了。
    沈妙容不知道陈茜为何改了主意,但她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兔死狐悲,她总不愿看到和自己一样侍奉过陈茜的人落得个药死的下场。
    陈茜离开沈妙容屋内的时候,天色正要黄昏。
    潘氏的样子让他心有不忍。那些曾绽放在他身边的花,一朵朵飘零。他当真要对凉氏,对妙容那般狠心吗?
    他心中的不忍在看到伯固和伯茂时又增了几分。
    罢了,都是自家人,何苦要像对外人般,赶尽杀绝,不留机会呢……
    陈茜走在廊中,微微叹了口气。
    年刚刚过完,郡王府中产下一子的凉氏凉美人便因染风寒而亡。
    与此同时,失了两个贴身丫鬟的王妃沈妙容,身边多了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容貌普通,据说是王妃从家乡收的可怜人。王妃给她赐名,荷花。
    与此同时,豫章处,候安都和周文育抵御萧勃的平叛之战,进行的并不顺利。
    萧勃过五岭至南康,以郢州刺史欧阳頠及其部将傅泰、萧孜(萧勃侄子)为前军,至豫章,分屯要点。
    欧阳頠军屯苦竹滩,傅泰据蹠口城。
    南江州刺史余孝顷在新吴举兵响应萧勃,以其弟余孝劢守郡城,自几又率军出豫章,据守石头,与萧孜会合。
    四面夹击,在候安都还未赶到之前,豫章就已陷入困顿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