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和一个女人放在一起比呢?成哥也说不清楚,大概是他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想过一个男儿,能生的那般有女儿之姿。
在他发愣的那会,脑海中突然闯入了自己亲手解决的尸体,那模糊的□□。
不可以,这是他脑海中第一时间跳出的念头。
他不知道这样做能有多大的用处,但他知道若不这么做,蛮子恐怕……
“蛮子,听成哥的,以后切不可在这屋外露出真容。看到少爷,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蛮子认真地点着头。”以前见过你的人若问起,你就说摔倒了又生了一场病。去干活吧。“成哥看着离开的蛮子,忍不住又一声叹息。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且随天意吧。
第5章 山雨欲来
公元551年,侯景自立为帝,国号汉。
公元552年,驻守岭南的陈霸先北上与王僧辩会师。
韩蛮子在刘府的日子,一待便是三年。
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却因为各种事情而乱了计划。其实更重要的是,逾长逾大的蛮子,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满头热血一根筋的孩子。
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蛮子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够资格。
刘府让他见了更多世面,懂得了更多东西。他越来越明白,想要参军,以他现在的本事,绝非易事。
他还需要时间,还需要成长。
然而建康的局势又一次翻天覆地。
陈霸先和王僧辩会师后,于552年九月收复建康。
侯景出逃途中被部下杀死。
侯景之乱终平。
这一年,蛮子十四岁。
五月,刘府。
“成哥,成哥!快!!”蛮子自院外狂奔进来,一时不察绊倒在门槛上。”蛮子,你慌什么。这么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成哥扶起蛮子,“也没见过你谎成过这个样子。””成哥,我们快收拾东西离开刘家吧,这刘家是待不下去了。“蛮子喘着气就把成哥往屋里拉。
成哥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少爷突然想起自己要灭口?还是发现了蛮子真容看上了蛮子?不对啊,不可能啊。
“你这小子,到底什么事啊?””成哥,我刚刚在外面听说,岭南的陈霸先大将军已和王僧辩会师,朝着建康来了。建康一旦沦陷,刘家可是今儿这位的头号重臣,料不准落个。“蛮子右手在脖子上比了个砍头的手势,”到时候,咱们也逃不过。乘着现在赶快撇清关系躲起来。”
“嘿,你乱担心。建康那么好攻啊?今儿那位可厉害着呢。什么陈霸先,什么王僧辩,别到时跟条狗一样被打回去就不错了”成哥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哎呀。”蛮子气恼地跺跺脚,“成哥,你觉得今儿这位做事可有章法?你是个明白人,建康城里的百姓哪个不是敢怒不敢言。反观,那陈霸先和王僧辩声望可是极好的。”
成哥颇有些犹豫。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蛮子低声说道。
“你别跟我扯什么之乎者也,我听不懂。”成哥挥了挥手。
“好,成哥,退一步讲,就算这建康永远固若金汤,你觉得那阿强和少爷会一直放着你不管吗?”
成哥愣了一下,猛地抓起蛮子的衣襟拖到了墙角:“你如何得知!?”
蛮子叹了一口气:“成哥,你晚上做过噩梦,说过梦话,不止一次。而且,我也不是傻子。“蛮子平静地看着成哥:“你还一直让我躲着少爷,不是么?成哥,你应该清楚,那人的身份可不是一个小厮那么简单。无论东窗事发与否,这刘府都不是久留之地。”
成哥眼神茫然,一言不发。”成哥,趁现在人心惶惶,咱才溜得出府啊。“蛮子忍不住摇了摇已经比自己矮的黑瘦男人的肩膀,”我知道你舍不得厨房的阿翠,但是你能不能清醒点,那阿翠早就许配了人家,你这算什么。“蛮子拍了拍成哥的肩,”成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过了片刻,成哥苦笑一声:“罢了罢了,我长你近十岁,竟还没你通透了,且听你的,你向来大主意不会错。”
蛮子欣慰一笑:“好,成哥。”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蛮子也会不由自主想,如果当时,他早一天出门,如果当时,他能果断的立马和成哥离开,如果当时,曹家的少爷可以迟一天过来,那后来的很多很多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第6章 东窗事发
阳光微暗,狭窄的院落里,两人被牢牢绑在树上。
院中几人站立,一公子华服锦袖,正拿了一扇水墨画的上好纸扇轻扇。
“曹兄何苦亲自跑一趟,大可叫小弟绑了直接送给曹兄处置。”说话的正是刘家的少爷刘浩宇,他暗暗瞪了眼身后脑顶直冒汗的阿强,心里暗恨。
都快过去三年的事了,怎的今儿个偏偏提溜起。
“为兄……”曹家的公子相貌高大俊朗,而脸上挂着的却是阴森的笑容,直让刘浩宇觉得一阵阵的发冷,“为兄这不是担心这小子还没送到我面前就……‘畏罪自杀’了么。”
他哈哈笑了几声,仿佛没看到刘少爷脑门上冒出的汗珠,径直踱步到被结结实实捆在树上的蛮子和成哥。蛇一样的目光在蛮子脸上打了几个转,又转到了成哥身上。
“怎么,就是你,杀了我的娈童,胆子不小啊。”他轻轻侧过头,贴着成哥的耳朵,“还是,你受人所指。”
他直起腰来,环顾着四周,漫不经心地转着拇指上的扳指:“若果你受什么人指使,大胆地说出来,本公子替你做主。”
成哥突然有点想笑,局,又是局。
若自己召出来,恐怕这曹公子只会说自己叛主,当场杀了自己,既给刘少爷一个警告,又卖他一个人情。他们这种低贱的人,永远是主子们明争暗斗的牺牲品。既然结局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卖刘少一个人情。
瞧,他虽然低贱,在这时还是有些用处的。
“少爷……曹少爷,是小的鬼迷心窍,看上了钱财,才做下了这等龌龊事。”成哥痛哭流涕,“小的自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少爷,少爷……”成哥挣扎着把头转向刘浩宇,“这事小的一人做下,那孩子毫不知情,求少爷放过他。”
刘少爷心中暗舒一口气,看了眼被打晕过去的蛮子,眼光中露出一丝厌恶,这么丑陋的人怎的在他刘府里。
“本公子向来是非分明,既然他与你犯下的罪行无关,本公子当然不会为难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个二十板丢出去吧。”
成哥脸色刷的白了,蛮子那身体,打二十板不就是要了半条命吗。可恶!
“哎,且慢。”曹公子抬了抬手,似笑非笑,”本公子失了娈童,这小子身段倒不错,刘公子若愿意割爱,把这小子给本公子,这件事本公子便既往不咎。“刘少爷惊讶地看了眼蛮子,心中暗讽,这等货色都看得上。面上却笑得谦和:“既然曹兄这般说,小弟当然乐意。““少爷,少爷,这孩子丑陋粗鄙,体弱多病,哪有资格消受少爷的恩宠。”成哥瞪大了眼睛,脑袋慌成一团,“少爷……嗯呃……“未说完的话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阿强手中的刀深深地插入成哥的心脏,血很快染湿了衣服,那双浊黄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一个眼珠紧紧盯着站在一旁的刘少身上,另一只眼神落在蛮子的身上,似愧似痛似怨。
最终,我还是救不了你吗?对不起,孩子,连累了你。
原来,真的,没有一点点资格和主子们谈条件,是吧……
“阿强,还不快处理了,别污了曹少的眼。”刘浩宇摆出请的手势,“多日不见曹兄,今儿个好好和曹兄喝一壶。那小子小弟自会派人送到曹兄府上。”
“贤弟客气了,请。”曹清平也不再礼让,率先走出了院子,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觥筹交错中,天色渐暗。曹清平辞别了刘浩宇,坐上马车离开了。
“可恶,”当曹清平走后,刘浩宇再也忍不下去了,挥袖一把拂去桌上的酒具餐盘,“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要不是二叔战事失利,他大哥受到重用,轮得到他这么对本公子说话。别说一个娈童,就是十个,本公子照杀不误。可恶!!气死我了!!””公子爷消消气,消消气。那曹家的老大算个屁,曹清平算个屁。二爷英武岂是他们这些跳梁小丑比得上的。皇上一时被灌了迷魂汤而已。咱报仇的机会有的是。爷的身体最重要。“阿强忙不迭地给刘浩宇锤着腿。
“你这张嘴,爷就是爱听。那曹清平眼珠子也是被屎糊了,竟看得上那么个恶心人的小子。”
“是是是,公子爷说的是。那人是怎么个水平,眼光就是怎么个样,怎么能和公子爷您相提并论。”
月亮在夜色下半遮半掩。
曹府。
“少爷回来了。”管家听到通报,急忙迎了出来。
“怎样?收到刘府送来的小子了么?”曹清平神色懒散。”回少爷,小的把他关在柴房呢。“管家弯着腰恭敬道。
“走,去看看。备条湿手巾过来。”曹清平漫不经心地挥了下刺金的衣袖,脚底的盘云靴已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