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爱吃土豆。”卢卡答道,桌上摆着六盘菜,还有白米饭,他已经很久没吃过如此丰盛的晚餐了。
五个人无拘无束的坐了下来,就像是朋友似的一起吃饭,正在成长期的男孩们饭量大,吃了两碗还不够,载堃就吩咐厨子又做了两个菜。
晚上睡觉的时候,贝勒爷便说道:“现在时局不妙,我听说朝廷在招募义和团的人入伍保护京师,端王,不,应该叫总理大臣了,还是在家设坛招待那些神棍,他现在说话的份量重,别人奈何不了他。”
“老佛爷怎么会听那种人的摆布呢?”神父也很恼火,事情分析起来很简单,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仗不能打,打了只会赔的更惨而已,死的还都是老百姓。
“老太婆只相信自己家的人,以前有事还会和李中堂,张之洞商量,现在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因为有人造谣说洋人要扶皇上归政,她就以此为借口弹压议和派,全是做给人看的,不过我到是想瞧瞧最后她怎么收场。”对老佛爷,他早就有了一肚子的怨气,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再为这样的朝廷卖命了,因为现在大清的江山,成了慈禧一人的江山,国事也变成了家事,别人插不上嘴。
凯尔索听到贝勒爷称老佛爷是老太婆就忍不住乐了出来:“我以为您很尊敬太后呢,原来也会骂她。”
他侧过身面对神父又说道:“何止我,这朝中上下估计没几个人不在背地里,心里骂她的,你是没见过她本人,坐在大殿上的架势,哪儿是老佛爷,简直就是阎王爷,想学武则天,又没人家的见识,我看这大清早晚败在这老太婆手里。”
凯尔索抚摸着他的面庞,轻声说道:“我知道您愿意让大清国君主立宪,让国家开化,变得民主,自由,但这总需要一段时间的,或许我们这些人见不到,但我们的孩子兴许能看到。”
“别说那没影儿的事了,咱们总能做点儿什么吧?”载堃问,他不想继续混日子了。
“待到时机成熟,兴办教育,开启民智,或是办诊所,让百姓健康。”神父答道,教廷和教会就做了些慈善事业,所以才会有教民经过感化而入教,也不全是因为当了教徒能比一般老百姓高一等。
贝勒爷连忙点头称是:“嗯,其一开启民智,其二令百姓身强体壮,这可都是国之根本啊,好,等到有机会,咱们来办这两件事。”
说到这里,神父又黯然神伤了:“我原本想跟着费恩修士学医,可现在他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平安无事。”
“没听说他出事,我估计他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他可是个聪明人。”载堃叹道,之前一去西堂自己都会找费恩聊会儿,老头儿懂得可多了,对大清国地面上的事儿比他还知道的多呢,而且就爱研究汉方,也懂针灸,号脉。
凯尔索也赞同:“确实是,费恩修士就是我们教区的医生,就连主教大人也是找他看病呢,他给我开的药方特别见效,我现在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你不用为他担心,我熄灯了,咱们睡吧。”载堃熄灭了油灯,就掀开了被子。
神父马上就明白过来了,人家不是想睡觉而是要继续耕种,他不禁低声埋怨:“昨天两次,您今天还要,明早能起得来吗?”
“你小看我?”别说两次,一天四次他都没有问题,但做多了确实腰酸腿软。
“我是怕您伤了身。”凯尔索答道,他现在无事可做,只要每天带着修士们做祷告,念经文就是了,可这位不行,甭管真的假的,还要出一天的工呢。
“再说了,先解决眼前这次吧。”贝勒爷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就弄一回得了,要是明天突然下命令出战,他就没时间种下自己的根苗了。
第二天早晨,载堃洗漱完刚牵着马要出门他们最高指挥官,荣禄大人就下了一道令:
从即日起,不必去南苑,在家休整,听候差遣,若有急务,请务必尽力承办……
大概的意思就是不让他去军营做事了,但尚可留下几名护卫,最奇妙的还是最后半句“若有急务,请务必尽力承办”听这口气应该是另有事让他做,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保卫京城,维护治安么,还有能比这个重要的?他真是摸不着头脑!
贝勒爷让仆人牵马回马厩,就回了书房,关好了门。
凯尔索也起了,见他回来了,就穿好衣服问:“您不去军营了?”
“嗯,暂时不用去了,让我在家听候差遣,不知道玩儿什么猫腻呢。”他琢磨着,难道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在关键时刻充当炮灰?
凯尔索穿好衣服,仆人就已经把水到好了,他一边洗漱一边又问:“按说你们现在不能离开军营,怎么就突然不让你去了呢,会不会因为有人发现我们藏在府里,所以要处罚你?”
“不,不会,我虽然之前惹过事,但阿玛在朝中还是很容忍的,没人会趁机报复,而且这院里的人也不会到处乱说,让我在家肯定另有原因。”他脱了外衣,就赤膊的坐在屋里喝茶,天气已经非常热了。
神父带着修士们做完祷告后,就安排三人和男仆们一起把晒了整天的猪肉条翻了个面,另一半则已经在昨天做成了香肠晾在后院里晾干呢,两礼拜后差不多就能吃了。
中午出去打听消息的杜真骑马回来了,慌张的禀报了贝勒爷眼见的实情。
三人坐在客厅里,全都无心吃西瓜,这些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了!
“拳民杀了很多教徒,“焚烧顺治门(宣武门)大街耶稣堂”,“顺治门内天主堂,都给烧了,外面太乱了,我听城外来的传令兵说天津比北京更乱,您们可千万别想着去使馆避难,那里也有义和团的人,就呆在这里最安全。”杜真说完就喝了一大杯茶,他全身都是汗,从里到外湿透了,说实在他还真感谢贝勒爷呢,如果不是贝勒爷能在家中待命,他这个手下的也得回军营去,一旦打起仗来都不知道应该帮哪边。
神父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又添了几分忧虑,但还是点头道:“多谢你的提醒。”
“天津那边的洋人有动作么,不是前几天就听说要开过来了么?”贝勒爷问道,这事关合适开战,以及战争是否会打得惨烈。
“铁路被义和团破坏了,他们坐火车,一时半会还过不来,开战肯定是时间问题了,现在这个节骨眼朝廷中也没个指望的上的人,说话有份量的全给挤兑到外面去了。”杜真说道,还好他老婆孩子都在山东老家,否则他也会担惊受怕的,这一乱起来就管不了你是不是教民了。
“我到是乐于看戏呢!”贝勒爷言不由衷,但他现在只剩下看戏的权利了,如果事情平息下来,京城恢复正常,他打算在贝勒府前舍粥,救济贫民。
神父看了他一眼,有些认真的说道:“我也考虑了半天,是不是荣大人想让你们在风平浪静之后再复职,或许是因为贝勒爷您的身份,他有非用到的您地方,可是他又不想让您去蹚浑水,如果您也带着兵和我们洋人开战,那之前您在洋人面前的形象就一落千丈了,不会再有洋人信任您,可能不适合再安排其他的事。”
杜真十分震惊,连忙称赞:“哎呀,神父,您可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载堃也赞成的点头:“对,就这个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多少让他心里好受了几分,至少他以后还是可以为大清国做事的,而且还是以较为正面的形象,当然,有些人还会认为自己是卖国贼。
比起和洋人拼命,现而今的大清更需要卧薪尝胆,默默的赶超各国列强,到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敢于挑衅了,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但现在他们真的没有底气讲这句话,挑起战争只会给整个国家和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
☆、500两开销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越来越糟糕,义和团公然围攻大使馆和天主教在大清国的总堂西堂,这都是在朝廷默许下进行的,6月16日,前门一带约千家商铺因老德记洋货铺及屈臣氏西药房大火而被烧成废墟,正阳门楼、北京24家铸银厂也遭烧毁。拳民同时四处破坏教堂攻击教民,庄王府前大院被当成集体大屠杀的刑场。除了屠杀教民外,义和团更滥杀无辜,诬指许多市民(包括许多妇女小童)为白莲教而烧死戮死。6月22日,朝廷发给义和团2万石粳米,并悬赏杀洋人,“杀一男夷者,赏银五十两;杀一女夷者,赏银四十两;杀一稚子(小孩)者,赏银二十两”,自此是彻底和洋人撕破了脸,势要弄个鱼死网破。
由于荣禄给了贝勒爷长假,他才得以守在家中,这一天刚好收到了家书,福晋,老周,甚至铁蛋儿都一同来信问候。
他即刻回了信,报了平安。
“铁蛋儿问你好不好,挺关心你的。”载堃把信交给凯尔索,这孩子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不过还是能看明白的:
贝勒爷,见信好:
我们在济南已经住了些日子了,吃的好,喝的好,也有很多玩意儿,周老爷一家都很好,对我这个下人也很关心,在这里也给我和格格找了先生,可是这个先生不会洋文,只会教我们念四书五经,上课的时候我总想打瞌睡。在北京的时候,神父给我们上课,总会说些有趣的事儿,所以也不会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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