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庚在车上,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只能大致看清二人招式,却也正是这样,就更是连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几乎按耐不住想冲上前去帮助庄主的冲动,但是他不能,并不单单是因为庄主吩咐他留下,而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也非常明白李霜鹜的厉害,他若是冒然上前,只会给庄主添乱而不会有任何用处,他对自己此时的无能深恶痛绝。
只是其他九个影卫呢?都这种时候了,不是至少该现身了吗?
不可能在这之前已经被发现而且被清理掉了吧?
不可能,连凡庄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影卫的存在,他相信影卫的隐藏能力,在不知道他们存在的前提下,没有人可以发现他们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正派之人竟然敢公然与凡庄对抗甚至突袭庄主,影卫又迟迟不现身,这是怎么回事?
许庚一边焦虑地看着许晏之与李霜鹜的对决,一边在心里思考着现在的情况。
心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突然他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是冲着他这里来的,他连忙屏住呼吸。不一会儿,车帘猛地被掀开,许庚正等着这一刻,他立即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数枚银针全部朝那人射去,那人吃惊之极,显然是没有想到车内之人竟然会武。但是来人却也明显不是个小脚色,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能反应极其迅速地向左一侧闪过数枚飞针。
此人趁着侧身的一瞬,左手翻开便朝着许庚击出一掌,许庚未料到此人动作如此迅速,连忙伸手接下。两人在马车狭小的空间内,过了数十掌,因为距离太近,对方出掌极快,许庚根本来不及再取暗器。
这次来的人竟然都是如此厉害吗?
这样下去不行,自己在掌法和内力上并不是此人对手,若是硬拼绝对占不了什么好处,得想其他办法。许庚佯装渐渐气力不济,在吃力地避开袭向右肩的一掌之后,作出不及反应之貌,左肋硬生生受了那人一掌,他倒下之时趁此机立刻从怀里摸出银针刷刷向对面射去,但是那人像是早已看透许庚这招,竟早有预料般毫不费力地闪过了,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却没有想到,许庚另一只手突然洒出一把白色粉末,那人得意太早,松了防备,此时想屏息已是来不及,才吸得一点进去便觉得手脚僵硬,再过一会儿就不再动弹了。
这药粉是许庚自己配制的,能让人在瞬息之间失去行动能力,却不至死,有时候有些人留着命是有用的,要让他们无力反抗但又不能让他们死,也不能让他们有自尽的机会,所以许庚闲暇之时花了很多时间做出了这种药粉。
而在远处的许晏之也注意到有人偷袭马车,但一般人并不能对付得了许庚,他便没有多想,但过了许久却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不禁多看了那里几眼。李霜鹜自然也感觉到了许晏之的分心,趁此更是加快出剑速度。
许晏之猛地挡开李霜鹜砍向自己头顶的一剑,向左下一侧又是避开一刺,然后足下使劲一点,抛下李霜鹜,便朝着马车的方向跃去,掠到马车一旁,许晏之一把掀开帘子,许庚捂着左肋坐在车里。
许庚被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庄主会突然抛下战局不顾,竟然飞身来查看自己的状况,整个人都懵了。
“庄、庄主。”
“恩。”许晏之也没多问,恩了一声便迅速转身。
但是高手过招那容得一点点不专心,还没待许晏之回身,李霜鹜的剑已经从后面向他袭来。凌人的剑气几乎都能割伤人,许晏之却并不惊慌,他知道这剑他是绝对闪不过的。
许庚却是眼睁睁得看着那快得几乎看不清剑形的剑朝着庄主刺来,他也顾不得自己来不来得及挡,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应对,本能般飞扑上前欲推开许晏之徒手抓那剑身。
李霜鹜亦是料不到车里之人竟然会武功,不过手下之剑却稳如泰山,方向不变直直朝着许晏之刺去,许晏之却伸手搂过正扑来欲为他挡剑的许庚,也不顾后背突然一阵刺痛,狠狠提起一口气,用尽全力纵身一跃,转眼便是数十米之外。李霜鹜见状紧跟其后,但是许晏之本来轻功便稍稍在他之上,而且立即反应过来的许庚也提起真气足尖用力,配合着许晏之,两人的速度变得更快。直到掠出了几里路,总算将身后的李霜鹜抛开,加上这里本就是山地,树木繁多,更是不好追踪,两人在树木草丛的掩护之下转眼便没了踪影。
李霜鹜咬了咬牙,只好放弃不再追了,他回到原处,凡庄的几个护卫已经显出疲态,只是明显支撑着,再加上许晏之已经安全逃离,他们似乎都松了口气。
李霜鹜撇了撇嘴,提起手中的剑跃入场内,也不多说立刻加入已经没有悬念的战局。他一加入,胜负迅速有了分晓,几个护卫很快被制服无法再挣动。
在场的几个江湖之人全部面露钦佩之色,李霜鹜谦虚地拱拱手,脸带愧色,“对不住各位,在下无能,竟然让许晏之逃走了,实在是愧对各位的厚望和费心安排。这次的失败,我李某一人承担。”李霜鹜两手抱拳,双眉紧皱,向在场之人深深了作了一个揖。
“李盟主不必如此自责,许晏之轻功不错,逃跑的功力自然了得。”站于李霜鹜一旁的一个相貌平平手持折扇的中年男人,面露不屑,似乎他嘴里的许晏之不过只是个轻功不错的毛贼。不过在场之人都知道这个妙手书生叶寒曾经在十招之内败于许晏之之手,此后便一直耿耿于怀。
“李盟主,许晏之现在身上有伤,应该不会跑得多快,我们立即回去调派人手追踪如何?”江北一剑苦茗沉声问道,其他人大多亦是面露赞同之色。
李霜鹜却是面带迟疑,他低头想了想,
“只是各位,这次我们围攻之计并没有与谢楼主商讨,便擅自动用秋凰楼之人,这已是非常无礼。这次要调派更多人手搜查此地,必定要借用更多秋凰楼之人,恐怕不妥。”
“楼主为人过于宅心仁厚了,许晏之盗我们武功秘籍,他却因证据不足且顾念江湖情意,一直隐忍不动手只是以云萧为质希望其自动认罪。这怎么可能!你看他昨日与那下作之人亲热之样,实在令人不齿!我这次违楼主之命与各位一起行动,实在是因为气不过。李盟主你不必犹豫,人手副楼主会继续为我们调派,虽然副楼主之人并不可靠,但是盟主你行事我是绝对相信的。”秋凰楼左护法赫白的表情愤然之极。
听到秋凰楼的人都如此说,在场的人更是没了顾虑,纷纷建议派人彻底搜查此地。
“既然大家都是如此想,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试着跟副楼主再商议商议该如何动作。我们先回去吧,各位辛苦了。”李霜鹜又是朝着众人作了一揖,诚恳谦恭的做派赢得在场众人赞许之色。
----------
“什么!没有抓到人!?那你当初信誓旦旦跟我要人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我可是瞒着我哥私自给你们调派了不少人手。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他交代!”秋凰楼副楼主,亦是楼主的双胞弟弟谢枫,听了李霜鹜所说之话,差点都要气得跳到桌子上去。
“谢枫,这次到底是谁想要偷袭许晏之抢得功劳巩固自己楼内地位,但又惧于许晏之而不敢亲自出马,你自己心里清楚。况且这次如此之多的江湖高手愿意与我们一起行动,你也该知道是出于对谁的信任。你愿不愿调派人手就一句话,我不勉强,你可以不管,我自己去找人,你若是无所谓功劳被人抢去,我自然更无所谓独占大份。”李霜鹜一改人前大侠正派作风,一边擦着手里的剑,也不看眼前之人,口气冰冷。
“你!”谢枫双眼猛瞪,额角似乎都要冒出青筋,却是说不出话来,他肚里墨水本就不多。
李霜鹜瞥了瞥这人,明明是一母同胎长相也相似,谢麟给人正气凛然之感,与之相处能让人如沐春风,而这人却长得刻薄恶毒,一看便是一副长年耽于欢场气力不济的萎靡之感。也难怪秋凰楼的人都对他颇有微词,一直想要把他从副楼主的位置踢下去。自己这次却要与这种人合作,心里已经是非常不舒爽,讲话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给人还是不给人,你快说,我没空跟你在这里耗。”
谢枫咬牙切齿了好一阵,总算面带不郁地点了头。
“好,我就再大方一次,我手下的人你要多少拿多少去,这是令牌。不过你自己记得,若是不成功,一切过错必须由你向我哥说明并且一并承担下来。”
李霜鹜也不理他,听得他的应承,便迅速起身,也不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第22章
许庚与许晏之两人身上都带了伤,总算甩掉了身后之人,于是就在山里寻找能够隐蔽之处。好不容易找到个山洞,两人就摸索着进去了。洞里很黑,洞口交缠盘错的藤蔓遮住了大半光亮,洞里什么情况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许庚连忙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亮,左右看了看,山洞不大不小,但对他们两人来说却已经算是足够宽裕的地方了。
许庚这时也没有心思去管这山洞怎样,庄主受了伤,这个事情一直在他心里打转。他看着许晏之走在洞里环视查看情况,他想开口询问庄主伤情,庄主后背现在已经没有再继续流血,只是伤口附近那一圈殷红殷红的颜色,已经是让许庚觉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