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皇子读书是一件苦差事,给皇子们上课的太傅和先生们多半是朝廷要员,能够抽出来给皇子们上课的时间并不多。上课的重点自然是皇子,一个长公主的儿子混在皇子们中间,想要得到太傅们的另眼相待是不太现实的。
小孩子年纪小的时候活泼好动,注意力容易分散,一旦缺乏管束,最终的结果就是个纨绔。在这一点上,林蛋蛋十分有发言权。
而想着要好好教导谢世子的谢家人,却因为长公主的手段插不上手,等到了现在,谢世子的性格已经定型,也不知道长公主到底后悔了没有。反正谢家已经悔得连肠子都青了。现在谢世子还没有继承爵位,但是有长公主在,谢世子要袭爵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到时候,谢家这一代就算是完了。
林淡轻轻松松道:“咱们先把谢世子变成谢思兴吧?”
“说得轻巧。”胡澈想了想谢家的各种关系,颇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谢世子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从这一条上面下手行不通。若是想用别的手段,谢世子身边的人手可不弱。”若是有什么法子把谢思兴的世子名头撸下去,谢家一定第一个出手。
啧,对付一个到处是破绽的谢世子罢了。林坏蛋休息好了,从胡澈怀里站直了自己走:“还是从名声方面。现在的这些坏名声对他无碍,那就让传一些让他有碍的名声。他不是在城卫营挂职么?澈哥,你知道守城门其实是个油水很厚的职位不?”当初把他大哥连夜送出城,宵禁了的城门是那么好开的吗?这其中没有谢世子的手笔,他脑袋摘下来当凳子坐!
胡澈反问:“从商人和老百姓手里面寻摸个三瓜两枣,也叫油水很厚?”
林坏蛋狡黠一笑:“当然不只这些,若是从陛下手中寻摸呢?”
“你是指……贡品?”胡澈想了想,摇头道,“谢世子哪里有这样的胆量?再说,他也没这个权利收受贡品。”
“是真是假根本就没关系。咱们只要让言官听到这个流言就行了。”言官们相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要他们下手调查……呵呵,咱们的谢世子做下的那些肮脏事情多了去了,整不死他也能让他脱层皮。
再说,在上辈子这位谢世子是真真正正贪下了许多贡品的,而且贪下的数额触目惊心。他当年下了死力气查,也就摸到了这位头上。现在看来,谢世子的上线是二皇子,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牵连到二皇子,哪怕让他关个几个月禁闭消停一会儿,也是好的。最起码,在他童生试考完之前,不管是二皇子也好,谢世子也好,最好都安分一点。
倒是,二皇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在林淡“按照惯例”地散布流言的时候,没有避着胡澈,完全没想到他的行为给胡澈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户。
胡澈抱着暖手捂,喃喃自语:“原来流言还能这么用……”
黑白花的胖兔子在他腿上拉了一颗圆圆的便便。
胡澈拿起来一看:“什么东西,还热热的。”
然后暖手捂就在他的注视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那是什么东西。
“暖手捂!你死定了!今天就把你抓了扒皮,红烧兔肉!”
阿乐看着胡澈和暖手捂一追一逃,飞快地消失在门口,感慨了一句:“胡三郎还真是……活泼啊!”反观他们家这位,总觉得太冷静了点,一点都不像同龄的少年。
如果林淡知道阿乐的想法,他一定会深刻反思。他上辈子有过不活泼的时候吗?这辈子不过是腿伤到现在,才被迫安分。
“东西都准备好,办完事情直接去河州,路上不用太赶,有合适的地方就给我买下来。”
河州位处江南,河网密布,是大商最大的产粮地之一。能够在河州当官,哪一个三年的任期下来都富得流油。但是,河州的百姓日子却并不如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过。河州的特产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一样,那就是水匪。
他大爹上辈子就是被水匪给杀害的,最后甚至还落下一个官逼民反的名声,在河州的官邸据说还抄出了成箱的金银,全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去他丫的,林家还差这点钱?!
当年他调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许多事情查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其中有些猫腻,他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得到,他就不信办案的人是个瞎子,除非他本来就是瞎的。
这次大爹外放会去吴州,等做出功绩后,再升任到河州的知府。
十年时间,掌控一地完全是笑话;但是做下一些布置,已经足够。
过了几天,甄慢和胡澈一起去跟同窗们游湖。
林淡完全闹不明白这群读书人:“天寒地冻的,游湖?怕自己不生病,找点风寒来入体呢?”
甄慢披着一件雪狐皮的轻裘,头上还戴了个白玉的小冠,端的富贵逼人,连嘴角微笑的样子,都跟平日里和胡澈抢食的时候截然不同:“林弟此言差矣。游湖是风雅之事,可惜林弟伤势未愈,不然一同畅游一番,吟诗作对,兼有美相伴,岂不美哉?”
林淡在内心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这群读书人,一个个都是披着人皮的色狼。什么吟诗作对都是假的,肯定请了哪里的“大家”,有美相伴才是重点。
胡澈不想去,但是今天他身负重任,得去看看前些日子传的流言的效果。传递流言最快速的渠道之一,读书人当仁不让。
而且读书人不仅能够传播流言,还能够加油添醋,还能够自我创造。
想想林淡的事情,到现在不是已经变成他子嗣艰难了么?明明他到了这个岁数,却没一个上门提亲的。哦,不对,有一个,死对头的老胡家。
而到了胡澈那里,现在传说他落草为寇的都有。完全让人无法将他们从同一条私奔流言联系在一起。
今天他们参加的这个诗会,参与的说是同窗,实则都是一些官宦子弟。哪怕是在同一个书院内,学生们也会根据各自的阶层不同,划分出一个个小圈子来。胡澈和甄慢也不会太高冷,只顾着自己的小圈子玩耍,出席一定的应酬还是必要的。
然后,胡澈的脚还没踏上游船,就听到船上传来的谈笑声。
“……胆子可真大!”
“那么多贡品呢,都敢往自己家里搬。”
“人家哪里是搬回自己家,不是都搬去了外面的……”
“董大家,你和花大家熟悉不?”
“人家花大家这回可不行了,小生贺董大家艳冠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胡扯(〃>皿<):我要宰了你这只死兔子!
管家 ̄△ ̄:大郎,三郎说晚上要吃兔肉。
小厮 ̄△ ̄:老爷,三郎在林家庄上天天吃兔肉。
书院 ̄へ ̄:无稽之谈,胡三郎怎么可能是兔妖!
蛋蛋(⊙ω⊙):澈哥,听说你是玉兔变哒~
胡扯Σ(⊙▽⊙"a :又听谁瞎胡扯呢?
第41章 措手不及
流言传得如此凶猛,别说是谢思兴,就是二皇子也有些措手不及。
林胡两家的联手,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意外。他明明吩咐了下死手,完全没想到林炎……哦,现在改名叫林淡了,竟然如此命大,还能活着回来。不过,那小子就是活着也没用,今后也是个废人。他们林家不是指着这个长子嫡孙吗,现在恐怕是连上考场的力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二皇子眼中露出一丝快意。若不是林家那个老匹夫,他这会儿早就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而不是什么二皇子。论齿序,他不是最大的;论才干……呵,恐怕他爹心里面最看重的怕还是他那个“目光短浅”的皇长子;论背后的势力,秦贵妃才是势力最大的那个。
身为皇后所出的皇子,贵妃的存在简直就是在他脸上扇巴掌。他母后还没死呢,秦家的女儿就能当上贵妃,还不是仗着背后秦老国公的兵权嘛!
没错,就是兵权!靠着文官能治理天下,但是对于夺位,文官有个屁用?
至于兵权,只要手上有钱,其实不难发展。可惜,谢思兴那个废物,也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竟然被言官给盯上了。
言官,在官员中素来被称为清流。当言官也没什么油水,还容易招人恨,能有好下场的通常也不多。但是言官这个群体,在读书人中十分有人望。有相当一部分的读书人,就是怀揣着当言官的斗志来到考场,发誓要去除朝堂的沉疴旧疾,发誓要为百姓说话,发誓将官员甚至是皇亲贵胄的种种不法揭露于世……
现在这么一群活得不耐烦的家伙,盯上了谢思兴!
谢思兴的死活,其实二皇子并不关心。他和谢思兴往来,向来做得隐秘,就算偶尔碰上几个面,他们是一同长大的表兄弟,不碰面才不正常。
他以往看中的就是谢思兴够蠢,他交代什么事情都会二话不说的去做。但是现在看来,太蠢的也不好用。但若是弃卒保帅,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颗棋子。毕竟想要再找一颗这么好用的,也着实不易。
二皇子转念一想,得让谢思兴把这个锅给自己背下来,反正就凭着他那个早亡的谢帅爹,他的性命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撸了世子的位子。谢家那一门老狐狸的想法,他还怕不明白么?如今逮到了这个机会,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可是只要他过了这一关,他的谢表弟当不了世子,那谢侯府的其他人凭什么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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