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跟我睡觉。”决云想到了自己新学的词儿,认真点头道:“当我的男宠!”
裴极卿回过头来,一脸呆滞的望着决云。
裴极卿收拾一阵,便趁着萧挽笙离开的空档匆匆离开侯府,虽然走时受尽了白眼,心里却十分高兴,他带决云去了京城边角上的仁寿坊,这里住的都是贫苦百姓,房子的租金也很廉价,而且人口甚多,也可以防着萧挽笙找过来。
租房的老板本气势汹汹,但裴极卿牵着决云站在屋子里,拧着眉头上下打量,他明明生的雪白娇嫩,神情中却带了些洞察世事的市侩,租房的老板犹豫一会儿,道:“您要租半年,我出十两。”
“十两?”裴极卿皱眉,搞价道:“这也太多了,你这地方又偏又小,也值十两?”
“十两租半年,实在是不多了。”老板诚恳道:“公子您打听,这仁寿坊的房子一直是这个价儿,您出的那几个钱,根本租不来。”
“您当我第一天待京城呐。”裴极卿从袖口里摸出碎银,“我再加点,六两,行就这样吧。”
“唉,好吧好吧。”老板伸手接过银子,便叹着气退了出去,裴极卿将包裹放下来,喃喃道:“这房子地儿不大,阳光也不好,又挨着乱糟糟的大街,还好意思要我六两银子。”
“那个叔叔看起来也不容易。”决云抓着刚刚买的冰糖葫芦,缓缓道:“而且,你不是有金子嘛……我都看到了……”
“你成天胳膊肘往外拐,不看书,倒是能看到我藏钱!”裴极卿无语回头,动手捅捅火炉,准备着烧热水,“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咱俩都是有出无入,而且还有别的用处。”
决云仿佛想到什么,抬头道:“咱们可以去找姨姨呀!”
“姨姨?”裴极卿反应片刻,才知道他在说云霞,不禁笑道:“现在还不能找,你这孩子,十岁就惦记阳春坊了。”
决云不解道:“为什么不能?”
裴极卿把水盆取下来,伸手脱掉决云的鞋袜,边为他换药边道:“因为,我是容鸾,我若是争风吃醋,也就只有侯爷会上钩,什么摄政王林大人绝对不会信。”
裴极卿沉默一阵,接着道:“这么跟你说,现在折雨肯定已回了王府,向摄政王说我今日的事,摄政王一定会看出,我是故意跟林小姐争风吃醋,趁机离开平南侯府。我这时若去了阳春坊,就很可疑了,你想想,我跑出侯府,也不用做戏,一头又栽进妓馆,不正是要找什么人?这么顺藤摸瓜查下去,你的来历也会变得一清二楚,这么一来二去,你小子还留得住吗?”
决云扁嘴道:“你心眼真多。”
“做一件事要十步,就先要想到第二十步,一个法子能瞒得了一个人,却不见得对另一人有用。”裴极卿将绷带重新裹好,道:“哎,别光顾着吃,你听懂没有?”
“差不多懂了。”决云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办法能瞒过萧挽笙,却瞒不过摄政王。”
“大概是这么个理儿。”裴极卿道:“快吃吧,洗洗早点睡,我看你的伤也好了不少,明日便寻个书院吧。”
决云咬下最后一个山楂,转身缩进床角,“我会被他们认出来的!太危险了!”
裴极卿把糖葫芦棍子拿过来,为他擦了擦脸,笑着问:“你在行宫时候,见过几个人?”
决云回忆道:“我娘,还有连漠叔叔,还有一个死了的嬷嬷,好像,就没了。”
“那你没见过他们,他们就能认出你?”裴极卿笑着抖开棉被,“你现在就是我买回来的胡人小孩,摄政王要找的是皇子,怎么会住在妓馆里?”
“那……”
决云一时语塞,突然问道:“我不管!我肯定长得特像我爹娘!要是完全认不出来,你是怎么能找到我的?”
“我呀?”裴极卿笑笑,将脸蹭到决云近前,故意轻声道:“因为我是妖怪呀,其实我是借尸还魂,你信吗……”
“你!”
决云扑上去,伸出小手揽过裴极卿的脖子,费力的勒着他,裴极卿笑着倒下去,索性将决云拢在怀里,将那张咬牙切齿的小脸压在自己胸口上,轻声道:“那再休息三天,咱们就去读书认字儿,成吗?”
决云动弹不得,只好压低声音,闷闷说了声“好”。
与此同时,折雨也回到了摄政王府,暖阁烛火下,雕着梅花的黄花梨棋盘正摆着一盘死局,傅从谨正坐在紫檀木椅上,心不在焉的玩着两颗琉璃棋子,而王府的另一名侍卫折月正跪在面前,扭头看着折雨皱眉。
傅从谨是个习惯性脸不对心的人,他表面上越是心不在焉,心里就越是焦灼。
于是折雨敲了敲门框,心虚道:“主子?”
傅从谨随手将棋子下在一个地方,从书桌后绕出来坐下,抬头望着折月叹口气,道:“起来起来。”
折月的年纪比折雨要小一些,脸上看着还有些稚气。他有些委屈的起身,趔趄着退到一旁,想来是跪了许久。
傅从谨抬头看向折雨,有些无奈的揉揉额角,轻声道:“你干嘛带着林二小姐去平南侯府?”
折雨停顿许久,低声道:“是她央求我……”
“也罢,你们总有道理。”傅从谨拂袖起身,轻描淡写道:“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吧,带着精兵,拦不住明妃一个妇道人家的侍卫,找了半月,寻不到一个受伤极重的小杂种,本王赏罚分明,是不是该赏你们个大学士当当?”
“请主子责罚。”折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又跪在地上,折雨低头走到他身边,也默默跪下来。
“起来吧,跪在这儿,让人觉得本王苛待你们。”傅从谨摆摆手,道:“折雨,林二小姐回去了?”
“是。”折雨依旧跪着,道:“她虽然,瞧见了那容公子……可侯爷追出来哄了几句,她也没说什么,您也知道,侯爷还是比较会说话……”
“我给萧挽笙凭空安排一个夫人,他定然不满,让容鸾在府外住,想见也能见到,对他和林家都有交代。”傅从谨揉揉额头,将折雨扶起来,轻声道:“林妍也太过骄纵,安排她在萧挽笙身边,反而让人不放心。”
折雨瞥了眼折月,两人视线交汇,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折雨又微微皱眉,轻声道:“不过属下看容鸾很奇怪,仿佛变了个人,一个世家公子就是再沦落,怎会真像个男宠一样跟人争风吃醋。”
“因为他不想住在侯府,又认出了林妍,所以故意争风吃醋。”
不出裴极卿所料,傅从谨果然轻易猜了出来,他将棋子手中棋子猛然掷进木盒,低头望向盒中折射着烛光的镶金棋子,目光沉沉如一汪深水。
折雨额角又沁出一层汗水,他咬咬舌尖,轻声道:“那我们要不要……”
“不必动手。”傅从谨回头道:“萧挽笙是我的爱将,不能轻易和他作对,容鸾是个罪臣,考不了科举也做不成官,随他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食用么么哒
☆、山雨欲来 11(捉虫)
决云提心吊胆的等了几日,裴极卿终于带着他出了门,只是二人去的地方不是书院,而是一家成衣店。
成衣店里,决云正被几人伺候着套上一件棉衣,比起他之前穿的那件衣服,这件棉衣温暖舒适,而且十分合身。
这已经是决云试的第五套衣服,他自小跟母亲在行宫长大,从不习惯被人伺候;但裴极卿却十分受用,穿着鹅黄的丫鬟笑盈盈站在他身后,雪白手指间拈着只青釉茶杯,裴极卿低头,直接就着丫鬟的手喝了一口。
老板还在夸赞着他的衣服,决云忍不住打哈欠,回头望了裴极卿一眼,裴极卿觉得眼前一亮,便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小少爷?”成衣店老板望着决云,亲切道:“您觉得如何?”
决云没有说话,裴极卿绕着看了一圈,伸手摸摸衣服,他难得没有搞价,而是平静笑道:“薄厚还算合适,这个纹样也挺好看。”
他回头望着决云,轻声问:“云少爷,您觉着好看吗?”
“云少爷……”
决云被这句称呼搞得有些发蒙,他忍不住抽动嘴角,讪讪道:“裴叔叔,这个太贵了吧,我以后可还不起。”
“冬天的厚衣服,总得穿一段时日。”裴极卿从袖口摸出银子递给老板,“而且你总穿着破衣烂衫的,像什么样子。”
老板接过银子,喜滋滋的送他们出了店外,冬日里阳光灿然温和,裴极卿忽的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决云,决云养了几天,腿伤好了许多,也比往日看着高了一点,惨白消瘦的小脸也看着圆润许多。
此时决云穿着一身月白,交领上用青灰掺银线绣着寓意吉祥的暗纹,看着比往日贵气许多,裴极卿伸手,为他拢拢额前碎发,那张稚气的面孔融合胡人的英挺与汉人的柔和,看着英俊异常。
决云不明所以的望着裴极卿意外温和的眼神,裴极卿穿着件洗到灰白的布衣,发髻里簪着支光秃秃的木簪,可那张脸套在这样朴实无华的衣饰,却依旧带着些难以言喻的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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