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每说一字,仿佛气短一分,字字艰辛。
韩所的眼睛看着齐夏,眸光闪动,似乎有话在说:“齐夏,你该知道的,这并不是我所想。”
齐夏涨红了脸,第一次觉得他与韩所心意相通。
那种感觉,不错,却更能让人昏头涨脑,失去思考能力。
“陛下命令如此,我不过苟延残喘得以偷生,如何又敢反驳。”韩所苦笑着:“想要活下去,总要有太多的忍耐避让,父皇驾鹤西去后 ,想必你也知道,皇上如何清洗了父皇血脉。我侥幸存活,皇上怎会不忌惮与我,又如何...”
“王爷...辛苦了...”齐夏的眼眶红了,勉强控制着眼泪不要滚落。
“话虽如此,齐夏,你知我不能对不起王妃的。她既然嫁与我,便是我的夫人,虽然我并不爱她,是碍于皇上才娶她,可是她已是我的夫人。”
韩所的话说的委屈极了,齐夏的心刹那就疼了,不舍得再追问下去。
罢了罢了,既然他有这么许多的难言之隐,自己又何必为难他。韩所要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么会大张旗鼓的招募门人?
齐夏的思绪已经完全的跟着韩所的逻辑走了,所有的不合理的疑点盲点,都被齐夏选择性的全部忽略。
而韩所成亲未足月余,便已大张旗鼓的纳进府中数位妾室,其中数位便是早年间养在外的外室。
明知其中定有不对,可是齐夏还是不想刨根问底,认真思索。
王妃有苦说不出,总是哀伤的看着韩所,站在门口一直望着,看着他进了哪个姬妾的房间,耳内听着欢歌笑语。
月余之后,韩所已很少再回府内居住,其举越演愈烈。王妃偶尔借着管家之名,到外书房去,看着齐夏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是有事相求又不知如何张口,齐夏莫名的替她心酸。
可齐夏到底是不明白王妃的难处,看着屋外日暮渐沉,王妃陪着韩所吃过晚饭,心内开始忐忑,看着韩所自顾自的挑选着衣服,叫人进来伺候着换上,心内便已经有了结论,几番想要张嘴问明,都是不敢。
“王爷...王爷又要去她那里了吗?”思索良久,王妃终究问出了口。
韩所回眸嗤笑道:“爷的事,也是你该管的吗?”
言毕,再也不曾回头,大步的向门外走去。
王妃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无意识的揉着袖子成了褶皱,也不自知,仍怔怔的出神。她娘家并不能够为她在这府中支撑一片天空,空有陛下赐婚金字招牌勉强保全,思来想去实在无法,辗转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不能再拖下去了,只有求上了齐夏。
是以夜沉,齐夏也准备要睡了,突然听闻有敲门的声音,齐夏有些欢喜,语气中也带了些欢快,问道:“是谁?”
门外沉默片刻,方有声音应道,是女声。
“先生,妾身,妾身实在有事相求。”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王妃,声音里竟会有些慌乱,齐夏不敢大意,忙开门。
王妃衣着整齐,披着斗篷,身后跟着数位婢女,或是掌灯,或是相随。
王妃见齐夏开门,急忙上前一步,略略弯曲膝盖行礼道:“若不是有急事,妾身也不敢..不敢…”
齐夏能够理解,王妃是大家闺秀,谨言慎行,莫要说深夜见外男,便是白日也要顾着身份,无事也不轻易与外男说话的。
齐夏敞开门,请王妃坐在门前,一队的婢女低头敛目站在门外,没有丝毫声响。
“王爷又走了。”王妃突然间冒出一句,让齐夏的心沉了下去,抿紧嘴唇不敢泄漏心内的情绪,他的心底已然有了答案,只不过不敢承认。
慢慢的踱步到书桌前,并不看着,随手拿起一卷书卷,仿佛心中便踏实了不少。
王妃的神情中有些哀怨:“王爷…最近迷上了闭月阁的花魁娘子,虽说我有容人之量,只要王爷开心便好,可这戏子…到底咱们算是皇亲贵胄,断没有娶戏子入门的道理,虚耗钱财事小,丢了脸面事大。先生请务必帮我规劝王爷一二,不要乱了规矩。”
见齐夏并没有什么反应,王妃狠狠心,将话更加说重。
“如若...如若...”王妃咬牙继续道:“陛下知道了王爷这样做,必定是不喜欢的。我为女儿时,在家常听父亲说,陛下最不喜百官留恋烟花之地,便是偶尔去之,被发现都是大加斥责,而今王爷宿与此种地方,这可是打了陛下的脸啊,对于王爷日后前途,都是没有助力的啊。”
齐夏突然觉得仿佛手中书卷也拿不稳了,强撑着笑意应诺了下来:“既然王妃能有如此远见,齐夏定当在王爷面前言明此事重要性。”
“不过妇人之仁,齐谋士不要见怪才好。”
见齐夏应诺,王妃神情轻松不少,再三表示感谢后,才欢欢喜喜走了。
目送着王妃与婢女出了院门,齐夏方才退回屋内,随手关了门,齐夏觉得腿有些发软,慢慢踱到椅子旁,无力跌坐在椅子上,低声笑了起来,屋内回荡着他苍凉迷茫的笑意。
老天何其爱玩笑。
老天何其爱玩笑。
☆、第 26 章
既然应人之事,便该有始有终,再者,齐夏也想要知道,韩所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是否一如当初,如当初,如当初…
聪慧如齐夏,也说不懂感情中的每条纹理曲折,拆分开来,仔细掂量盘算分量。
那日,府中突然沸沸扬扬的热闹了起来,齐夏有些好奇,站在门口张望,随手拉住一个兴致冲冲的仆役,问了才知,韩所回府了。
齐夏体内莫名也出现了蠢蠢欲动的兴奋,被理智强行压制着,想要想明白,是否该去见韩所。齐夏也有很久没有见过韩所了,听闻韩所留恋风月场所中不能自拔,齐夏的骄傲自尊,不允许他去那种场所,会有让他说不明的恶心厌恶。
突然间,齐夏想起了王妃所托,顿时雀跃起来,问了几个仆役,问清了韩所正在外书房内,处理近期事物,齐夏脚下生烟般飞奔了过去。
齐夏扶着门沿,看着端坐屋内,眉宇认真处理着事物的韩所,本想轻叩房门的动作被定格,齐夏痴了,连思绪也停滞了。
韩所垂头有些累了,伸手扶着颈部,眉头紧皱抬起头来,蓦然看见了门口的齐夏。
韩所笑道:“你怎么来了?”
齐夏被换回神思,勉强笑道:“听说王爷回来了,我过来看看。”
“左右无事,你好生歇养。”韩所言笑晏晏,起身走到齐夏身旁。
齐夏抬头,凝眸望向韩所,眸光闪动思绪万千,张开嘴却不知道从那句说起才好。
“听王妃说...”齐夏仔细斟酌着词汇:“王爷最近...”
话说不下去了,齐夏有些哽咽,不能控制。
韩所不以为意的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因为王妃说了什么。”
“我心中也觉不妥,王爷既然要谋取大业,那么还是不要风头太盛才好。”齐夏劝着:“为了争夺青楼所谓的戏子花魁,与人大打出手,实在是...”
话未言尽,齐夏反而要比当事人更加局促不安,不断的请瞄着韩所的神色。
韩所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并未接话。
齐夏迟疑片刻,继续道:“王爷要为大业考虑。”
韩所垂低了头,好似犯错的孩子,突然难过起来:“我只是觉得...她的眉眼有些像一个人...”
若有若无的目光似有深意一般掠过齐夏的脸颊,齐夏的脸颊似火烧般红了起来,想要说出的话都变成了浆糊,黏腻在脑海里。
“终日这样受制于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只想简简单单的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呀…”
韩所面色苦悲,有意无意的瞄了齐夏一眼。
齐夏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欢喜雀跃的跳着,仿佛下一刻能够跳出胸膛,跳到韩所面前,将自己所思所想,所有的情愫一五一十,毫不掩饰的全部招供。什么自尊,什么试探,哪里有这个人的一个眼神重要。
齐夏努力的控制着不要失态,够了够了,韩所,足够了,有你这样一句话便够了…
想着现实的这些问题,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将齐夏的心思浇灭,熊熊燃烧的念头变得如冰一般。齐夏嘴里发苦,轻声道:“你总要,总要想一想夫人的。”
韩所赌气道:“这又怎么样?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
看着韩所气恼的神情,齐夏的心里皱巴巴的疼着,开始觉得难过,觉得自己无能,才让韩所现在活得这样窝囊。
韩所到底闹得太过,即便皇上不想管他,也有官员上书,请陛下为了皇家脸面考虑,约束韩王爷一二。皇上想着也有道理,他三令五申禁止官员去风尘之地,韩所竟直接住过去了,虽说对于韩所没有多大感情,懒得为难更不想管他,可到底他还是父皇子嗣,不能这样混闹下去。本来听闻了最得鬼谷子宠爱的小徒弟齐夏,正在韩王府久居,本想着要不要和鬼谷子谈一谈,可眼下看,想必齐夏与韩所也是一丘之貉,翻不出什么花样,要不然怎么会这般处事,也便不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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