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 (英仙洛)

　　“......”蓝提斯愣了愣，长叹了一口气，“好吧，反正我永远都弄不懂你们两个。”
　　亚文再次笑了笑，将这个话题就这么轻轻地带了过去。

☆、Chapter 067

　　Chapter 067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你家里吗？”凯瑟琳抱着怀里的小崔谢尔，一边逗弄着他，一边感叹道，“这真不可思议，我还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安分下来呢。你父母都没说什么吗？”
　　“没有。”亚文将手里的一叠文件递给蓝提斯——他现在已经养成了绝对不把任何文件交给安德烈的习惯，不然他肯定又会把这些纸张弄得一团乱，“阿尔贝长期不回家，我也不能做到每天都陪在他们身边，有桑塞尔待在家里，他们反而比以前更加开心。”
　　“要是他们知道桑塞尔的身份，心理落差估计会挺大的吧，”凯瑟琳撇了撇嘴，提醒道，“你可得早点跟他们旁敲侧击地说说，不然以后万一真的暴露了，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你可以只告诉贵先生和太太海盗先生救你的那段经历，”蓝提斯玩笑道，“把他拿刀砍你的记忆统统忽略，就当做完全没发生过好了。”
　　安德烈坐在办公桌后抬起眼睛看了亚文一眼，看起来居然算是默认了蓝提斯的说法。
　　“你们现在是完全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啊。”亚文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也没打算刻意去纠正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什么时候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可是个大问题啊。”蓝提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如果一直都不彻底解决的话，估计他本人也挺痛苦的。”
　　“再痛苦也不会比亚文更加痛苦了。”凯瑟琳皱了皱眉，隐晦地看了一眼亚文依旧温和的脸色。
　　蓝提斯看着亚文状似无动于衷的神情，眼神转溜了两圈，没有说话。
　　下午的天气有了些转变。浓厚的乌云转眼就覆盖了整片天空，偶尔有一丝光线从乌云的缝隙中穿透出来，也很快就被另一片灰暗迅速遮掩。暴雨倾盆而下，洒满在街道和房屋上，雨水击打在岩石和土壤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能够洞穿一些不那么牢固的屋檐。
　　亚文在商会大堂里将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好后，回到了安德烈的办公室里。蓝提斯正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睡得正香，凯瑟琳在看见乌云聚集的时候就先行离开了，所以现在也就只有安德烈还在安静地处理手上的工作。
　　他在亚文走进来的时候抬了下头，看见他之后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窗外，“桑塞尔的手下刚刚来过，说他正在码头等你，想要再见你一面。”
　　亚文沉默着听完他这段话，将手里的文件分类放好，顺便替安德烈整理了一下桌上乱七八糟的物件，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就去。”
　　安德烈看着他一如既往那么平和的表情，难得开口叹道：“你倒是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担心也没用。”亚文淡然地说道，“他如果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但如果他真的再也不想出现在我们任何人的面前，我同样也拦不住他。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费尽心思地想要去改变他的想法？”
　　“希望你不要后悔。”安德烈说了这么一句就又低下了头，良久之后，又补充道：“我不希望我的领航员在以后的日子里都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那倒不至于。”亚文笑起来，对他挥了下手，缓缓地说：“只不过几十年的光阴而已，就算他先离开，我也能跨越这段时间的长河，在生命的尽头与他再见。”
　　他在这场倾盆大雨的洗礼中踏出了维尔肯商会的大门，慢慢地朝着海岸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暴风骤雨席卷着他的衣领和袖口，冰冷的气息灌入他单薄的外衣，他脚下踩着些落叶和杂草，鞋底踏在濡湿的地面上，这都是平时晴朗的天空下看不见的光景。
　　——他该感谢桑塞尔这次终于没有不辞而别。
　　那艘海盗船漂浮在海面上左右晃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能被掀入海底，但却一次又一次地乘风破浪，将这些人送至世界上的任何一片海面。
　　桑塞尔站在岸边独自等候着亚文的到来，除了他只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已经乘上了船，此时正站在各自该站的地方，将海岸上的空间彻底留给桑塞尔。
　　“亚文。”看着亚文一步步慢慢走近，桑塞尔轻声叫道。他的头发被雨水淋湿得彻底，发尾贴合在他的额头和侧脸上，看起来相当狼狈，但他此时的眼神却无比明亮，目光传递着无与伦比的情感与光芒。
　　“又打算去找你的老朋友聊天了？”亚文走近他，语气平静地问道。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桑塞尔伸出手遮在亚文的头顶，为他挡去眼前的一些雨水，“我不想再去看见他那恶心至极的嘴脸了......这是最后一次了。”
　　亚文抬手在他的侧脸上擦拭着，将那些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的发丝拨开，轻抚着他的脸颊，“选了个这么好的天气出航，真是不错的主意。”
　　“我怎么知道会忽然下这么大的雨。”桑塞尔咧开嘴笑起来，他往前倾了下身体，近乎呢喃地说道，“我要走了。”
　　亚文吻住了他的嘴唇，让温度在他们的唇齿间缠绕传递，然后缓慢地推开他，笑着说：“一路顺风。”
　　桑塞尔定定地注视了他一会儿，退后几步踏入海中，顺着绳网爬上了船舷。
　　亚文不打算看着他们离开，所以在他上船的同时就转过了身，但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桑塞尔站在船舷上的一声叫喊：“亚文！”
　　亚文重新回过头，看着桑塞尔站在船舷上，迎着狂风骤雨笔直站立的样子。
　　他站在那里，不顾身后海盗们的各色目光，对亚文露出一个满含苦涩与希冀的浅笑，问出了一个在几年间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你爱我吗？”
　　亚文看着他，眼神无比平静镇定，“想知道答案的话，就活着回来。”
　　“——只有你活着回来，才有可能听见我的答案。”

☆、Chapter 068

　　Chapter 068
　　“你们最近没有日程吗？”在将外面的花园都整理完毕后，夏洛蒂走进家门，对正悠闲地坐在床边阅读手里一本书籍的亚文问道。
　　“没有什么紧张的安排。”亚文微笑着回答，“安德烈最近忙于处理和西班牙境内的商会进行交易总结，所以短期内不会有远程航海计划。”
　　“这样啊。”夏洛蒂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阿尔贝那小家伙也好久没回来了，难得你在家里有这么悠闲的时候，都不能一块儿聚聚餐。”
　　“他会回来的。”亚文安慰道。
　　“我知道他会回来，只是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行。”夏洛蒂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精力充沛，忙于奔波，但是也得抽时间回家休息呀，不然累坏了身体可怎么办？还有桑塞尔那小家伙，也好久没来了吧。”
　　亚文正想回答，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站起身去打开了门，却意外地看见了卡斯帕那张削瘦的脸，“卡斯帕？”
　　“你在就好。”卡斯帕明显松了口气，目光往夏洛蒂身上扫了扫，有些犹豫。
　　亚文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回头对夏洛蒂温柔地说：“妈妈，我有点事可能得出一趟门，您先好好休息吧，别担心我。”
　　“去吧，知道你忙。”夏洛蒂宽容地微笑道，“别太累就行。”
　　亚文从身后关上门，拉住卡斯帕的手臂，往城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怎么了？”
　　“我本来以为桑塞尔会在你这里，但看起来你好像也不知情。”卡斯帕神情略显紧张，且语速急促地解释道，“我们在前去讨伐莫霍拉的途中知道了他在法兰西境内，但在靠岸时遇见了法兰西巡洋队，所以不得不先行离开。但桑塞尔独自一人跳下了船，往莫霍拉的位置追了过去，我们再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之后我们找了他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才只能来你这里问问。”
　　“他没来过。”亚文皱起了眉，“他失踪多久了？”
　　“至少也有三四天了。”卡斯帕告诉他，“我们也才刚刚从法兰西赶过来。”
　　“先去维尔肯商会吧。”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冷静下来，从家旁边的院子里牵出两匹马，“上马，我去问问安德烈有没有接到消息。”
　　这不是桑塞尔第一次失踪，但就连卡斯帕都感到慌张的情况还是亚文第一次遇见，这不得不使他重视起来，并且有些担忧桑塞尔现在的处境。
　　不过没等他们赶到城镇里，就在半路遇见了安德烈。
　　他在亚文面前勒住了马，看了一眼一旁面露焦虑的卡斯帕，说：“我接到了消息，关于桑塞尔的。”
　　“什么消息？”没等亚文开口，卡斯帕就率先问道。
　　“他现在在法兰西军队的手里。”安德烈告诉他，“我刚刚才接到萨百耶传来的消息，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要去吗？”
　　“去。”亚文几乎丝毫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后看向卡斯帕，“去把你们的船开来，我和安德烈回商会准备一下，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