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文忍下笑出声的冲动,安慰她道:“大概各占一半吧。”
“但他最终还是救了我,把我带回船上,给我清水和食物。”达居丽继续说,“之后我们有一次路过了我的家乡,他去杀了我以前的丈夫,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我感激他一辈子的了——即使我的孩子已经下落不明,我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那小不点的消息。”
“海盗们虽然猖狂无比,无视他人的性命和尊严,但他们只要不是遇见了太大的危机,就一直同仇敌忾,把对方当兄弟,气氛融洽无比。”达居丽摊了摊手,“之后如你所见,我很快就堕落了,我已经完全不介意跟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关系,解决他们的欲望也解决我的欲望,这有什么不好?”
“硬要对比起来,至少比你拥有一个随时想要害你的丈夫要好。”亚文说。
“的确。”达居丽最后说道,“他不仅花心,贪财,而且懦弱,看见一点血液就连连惊叫,却又满怀心思想要杀了我,所以在纠结很久以后,选择了把我丢弃在孤岛上。他就是个人渣,而我如今却还是偶尔会回忆起他,即使这份回忆是充满憎恶的,我还是会感到不爽。”
达居丽说完这长长的一大段故事后,就挥手对亚文告别,推门离开了,她看起来不是很痛快,似乎依旧对这段很久以前的往事耿耿于怀。亚文猜测她说不定会向海盗们讨要一杯朗姆酒,然后跟凯瑟琳一样豪爽地灌下去,以缓解自己的心头之痛。
说起朗姆酒,亚文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稍微想念起了西班牙最北部一种叫做弗来莫的烈酒,想念起那种火焰般顺着喉咙滑下的灼烫感。
他推测桑塞尔一定会很喜爱那种酒的滋味,烈气蓬勃的感觉美妙至极。
亚文就这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然后坐回床边,用手背测过桑塞尔额头和脖颈的温度后,靠着床头小憩起来。
☆、Chapter 022
Chapter 022
亚文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的,他睁开眼睛,先看了看窗外浓稠的墨水般漆黑的夜色,再低下头,看见桑塞尔正深深埋在自己腰腹处的脑袋。同时他也感觉到一只手从背后环过了自己的腰胯,紧紧地搂了上来。
桑塞尔紧贴着他腹部的额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灼热的感觉了,情况似乎已经好转过来,亚文转头将眼神扫向那盘原封不动的食物,捏住桑塞尔的一簇头发转了转,“醒了就起来吧,你们那位极受欢迎的船医小姐给你端来了晚餐,吃了再继续睡。”
“亚文。”
“说。”
“我懒得动,”桑塞尔柔软而又弱气的声音闷闷地传进了亚文的耳朵里,“手和脚都重得要命,抬不起来。”
“那你是如何挪动你的头和上半身,并且把它们摆放到我身上的?”
桑塞尔小声地哼唧了几下,干脆就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呼吸再次逐渐沉重下去,仿佛下一刻就又要陷入长久的睡梦之中。
“如果明天早上你还没有好起来,那么我就得好好考虑一下究竟要不要继续帮你看着航向了。”亚文伸出手轻轻按揉着他的后脑勺,语气平缓,“听你们的船医说,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船上的这群海盗们就会立即反目成仇,到时候的情况一定一发不可收拾,我也就不能继续留下了,你觉得呢?”
“那不行啊......亚文,你得留下来,”桑塞尔勉强转动了一下脑袋,抬起眼睛尽力用余光往上看去,“我非得去那个岛不可。”
“那你现在就起来,把这些食物塞进你的肚子里。”亚文探着身体把盘子挪了过来,放在桌角里床边最近的位置上,“否则我就拽着你全身上下唯一的那件裤子,把你拖上甲板,然后丢进海里。”
“嘿嘿......呵......”桑塞尔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笑得莫名其妙,但听起来又异常愉悦,“除了你之外,就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了。”
“我的荣幸。”
桑塞尔扭动着撑起了身体,双手攀在亚文肩上,依旧赤裸着的上身紧贴着他的胸膛,直到和亚文的眼神达到一个高度,才弯曲双腿跨坐在他身上,伸出手拿起了盘子里的浆果。
“你知道你每一次的言行举止,有多危险吗?”亚文轻声问了一句。
桑塞尔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吃完了手里的浆果,还特别理智并且听话地解决掉了盘子里的蔬果,留下几片实在是不太好吃的肉条,保持着现在这个怪异的姿势,双臂搭在亚文的肩上,额头抵着亚文的脖子,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亚文抬起手摸了摸他光滑并蕴含力量的背脊,抓起一旁的被褥盖上两人的身体,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首次纵容了他。
第二天一大早达居丽就又过来了,她看也不看亚文和桑塞尔环抱在一起的姿势,径直走过去摸了摸桑塞尔的额头,“他好点儿了吗?”
“身体素质惊人。”亚文答道,“昨天夜晚就不再发热了,呼吸也顺畅起来,估计算是睡了个好觉吧。”
“那就成。”达居丽又说道,“你还是出来看看吧,虽然我很相信卡斯帕的能力,但他总还不算是个规规矩矩的领航员。”
“马上就来。”亚文点了点头,把桑塞尔从自己身上推开,平放到床上,跟着达居丽一起走出了房间。
天气依旧不错,云层稀薄,没有什么即将暴雨的征兆,海浪的起伏比昨天要稍微活跃一些,不同种类的鱼群翻滚着在海面上带起层层涟漪,有些徘徊在船只的四周,有些横穿而过,倒是给这看不见尽头的大海带来了一些不同的音律。
亚文站在卡斯帕的身边,他们的身前是那个半人高的舵,海盗们按部就班地站在船上的各个部位,协力拉扯着风帆。对比起坐在商会里工作的记录员们,水手们的工作远要更加劳累,他们要无时无刻戒备着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奔腾而来的大浪,也要注意着喜怒无常的天气,还要在船长的指挥下不停调整风帆的角度,一天下来个个都会满头大汗,身心俱疲。好运的是控制船行驶并不需要所有的水手,一些闲下来的人就可以睡个饱,然而在夜晚时醒来接手。
“你们一看就知道不是晚上会继续做工的人,连农场里挤牛奶的那些个老女士都比你们勤奋。”亚文毫不客气地评价道,“这里的海水不算太深,锚还抛得下去,倒可以让你们在夜幕降临后偷偷懒,不过再往前行驶一些,就不能再随便休息了。想想看那个画面吧——没有被固定住的船只随着风在海上漂荡,或许一晚上的时间我们就会漂回原来的起点处,然后第二天再继续原路向前?”
“如果没有目的地的话,我们平时就是这样,漂到哪儿是哪儿。”卡斯帕说。
“我期待着你们被集体饿死在船上的情景。”亚文看了一眼这群正卖力拉扯绳子的海盗,又说:“或者在饿死之前就为了那么一小份最后的食物而自相残杀的情景。”
“桑塞尔不会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我们也从来不去考虑。”卡斯帕用手在空气里画了个圈,“因为我们总能拥有好运气,比如在海上遇见一些倒霉的商人。”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们。”
“请问。”
“你比我想象中要有礼貌多了。”亚文笑了一下,“不过我要问的不是你的事——之前桑塞尔莫名其妙跳上我们的船的时候,你应该也在吧?”
“如果你是在说那支看起来就很有钱的船队的话,是的。”卡斯帕点头道,“我想我猜到你想问什么了。”他稳住船舵,将船固定驶往一个正确的方向,对正调整着风帆的水手们打了几个手势,然后转头看向亚文,“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忽然想要那么做,他所做的任何事情在我们看来都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且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他都会立刻去做,没人能管得住他。一开始我也很惊讶,甚至无法适应,但到后来就习惯了。”
“那你们就这么放心,让他单枪匹马一个人闯上我们的船?”亚文问道,“如果我们的船长和船员每一个都是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并且都视人命如草芥呢?”
“我刚刚也说过了,没人能管得住他,所以即使我们阻止他这么做,他也会选择直接跳下我们的船,然后游到你们的船边去,再顺着船舷爬上来。”卡斯帕说,“想想那画面非常可笑,但但事实就是这样,更何况就算你们个个都是从战争里走出来的英雄,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这一点我同意,在搏斗上他的确很厉害。”亚文承认道。
“而且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是——他是个疯子,”卡斯帕头一次露出一个正经的表情,这神情掩盖住了他脸上的病态,显得格外认真,“就像是混在狮群里的豹子,比我们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更加不正常。”
亚文不再说话,他重新架起了望远镜,将和卡斯帕之间的话题又重新带回到了航线上。
桑塞尔下午时才醒过来,他很快就又变得生龙活虎,除了在偷拿朗姆酒时被达居丽发现,并且被她在脑袋上毫无顾忌地抽了一巴掌之外,一切都显得和往常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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