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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莫跑求碰瓷 (曲旦)


  孟斑站起来大步便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跑回来抱起吕先生原地转了好几圈,直吓得吕先生大喊救命,待到吕亦晕乎乎的被放回地上,孟斑早已经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声中气十足的谢了回荡在营帐里,吕先生笑着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美滋滋的靠回椅子里哼戏,手还不忘敲着膝盖打拍子,“真情感动北飞雁,欲作使者锦书传,信念能将关山越,有情的人儿早团圆……”
  夜色稠如浓墨,雪虐风饕中有一人一骑迎着风雪而来,雪是鹅毛大雪,风是利刃疾风,吹得红梅低了头,寒得星月隐了形,可就是有那么一个壮实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大,坚定而执着的前行着,他所行的尽处,有一家宅子,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有一盏摇摇欲坠的橘色灯笼。
  孟斑下了马,也不知是心急还是心慌,他平生第一次是从战马上跌落下来的,焦楚紧张的想要去扶,却见那人毫不在意的当即起身向自己跑来,只是跑了几步又踉跄趴倒,然后再起来跑,当孟斑终于站到焦楚身前的时候,焦楚已经记不得孟斑到底摔了几次。橘色的灯笼被提到孟斑的脸边,柔柔的灯光映着记忆中棱角分明的那张脸,孟三脸上多了道疤,少了当年的吊儿郎当,倒显得有些坚韧,焦楚不知道灯光也照亮了他自己的脸庞,依然是那般的眉清目秀,只是岁月在他眼角浮了一层细纹,像是记录离别的年轮,有着看似淡然却不能磨灭的痕迹。
  孟斑抬手拍了拍焦楚披风上的积雪,露出焦楚记忆中熟悉无比的笑容,他低声在焦楚耳边发问,“缘何提灯立中宵?”
  两行泪珠顺着焦楚的脸颊滑下,他轻轻抚着孟斑脸颊上的伤疤,也露出一抹笑意,“因有风雪夜归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给两个十二分打酱油的角色写了近一万字的番外!!!
PS:孟三就是被揍了军棍的那个叫孟斑的营将,焦楚就是那个季沧海和叶悔之一起逛互市一笔带过打了招呼的那位互市监,所以我到底是什么心态写了这个!!!

  ☆、80

  年三十晚上难得是个无风无雪的好天,若是往年这个时候军营里大伙一定是在一起包饺子唱歌庆新年,可今年赶上全线备战,别说集体庆祝,除了晚上多吃了个肉菜,饭桌上连盘饺子都没有。士兵们起床睡觉时间照常,守岁这件事便由营将孟斑和军师吕亦代劳,叶悔之没什么事做也凑趣跟着一起,有叶悔之在季沧海自然也留了下来。
  营帐里炭火烧得暖融融的,季沧海和吕亦坐在桌边下围棋,孟斑因着才被揍了五十军棍没多久,虽说这人抗揍可到底不敢久坐,于是只能在一边儿站着看热闹,叶悔之懒洋洋的在一旁坐着的,拄着腮规规矩矩没有一点想掺和的意思,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臭棋篓子,在他家将军面前丢丢人就算了,别人面前还是要藏藏拙的。
  棋盘上黑白交错勾心斗角,执白子的季沧海形势算不得好,虽是如此季沧海倒还是一派轻松,一边下棋一边还有闲心搭理叶悔之,“你在一旁看着不无聊?”
  叶悔之指了指季沧海的棋盘,“你要被包饺子了。”
  说完包饺子,叶悔之自己先条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皇城人本就爱吃饺子,更何况今儿还是新年,说起来自然是特别的馋,季沧海瞧见叶悔之的馋样眼角露出些许笑意,“让人给你单独包些饺子吃你又不肯,现在吞口水给谁看?”
  “谁吞口水了,”叶悔之当着孟斑和吕亦的面不动声色的在桌下踩住季沧海的脚还碾了碾,“我这人对吃最不讲究了,大年三十必须吃饺子这种事三岁小孩子才会在乎。”
  季沧海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看来是我误会小侯爷了,小侯爷根本不在乎,我话说完了小侯爷能把踩在我鞋上的脚拿开了吗?”
  叶悔之咬牙切齿的说了句能,又愤愤的碾了一下才抬脚,孟斑和吕亦在一边低头忍笑忍的很是辛苦。其实吕亦为人周道,晚饭之前就吩咐过伙房单独给小侯爷包一些饺子,是叶悔之听见后自己拒绝了,虽然叶悔之没说原因,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今年寻常兵士都吃不到饺子,若是单独给他包了,士兵们瞧见自然会更加思乡难过,这小侯爷是个懂事的,自然不肯这么做。
  见叶悔之吃瘪,季沧海反而心情大好,他把脚又往叶悔之那边伸了伸继续揶揄,“今年没有饺子吃,也没有烟花看,这么一想还挺委屈你的,不然你再踩两脚吧。”
  叶悔之把季沧海的脚踢走,脸上也挂上了赖皮的笑,“虽然没有烟花,这军营里不是有战时传信用的烟火弹么,不如将军放百八十个烟火弹给本候看看?”
  听着叶悔之胡诌八扯,季沧海从容应对,“烟火弹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直接将烽火台点了,陪小侯爷烽火戏诸侯岂不是更好。”
  季沧海一向是严于治军、端肃示人,孟斑和吕亦何曾见过季沧海这幅模样,眼看着再说下去就要亡国了,两人默默扭脸就当聋了什么都没听见,叶悔之正搜肠刮肚想还有什么事是比季沧海那个更祸国殃民的,这时候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孟斑的副官端了两盘子热气腾腾刚煮好的饺子进来。
  叶悔之瞧着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连同季沧海斗嘴的事儿都忘了。
  吕亦将桌子上的棋盘搬开,挪了地方让副官摆放饺子和碗筷,孟斑本以为饺子是吕亦悄悄安排的,待瞧见饺子的形状才面露惊讶,“焦楚来了?”
  副官一边摆碗筷一边答话,“焦大人已经走了,送了好些包完冻好的饺子过来,送到军营门□□给守卫就走了,说战备时候不好进军营坏了规矩,所以也没让通知您,还说这饺子是给季将军赔罪的,前几日不该请你过府。”
  “焦大人,”叶悔之想了想,“就是那位和你同乡的互市监?”
  孟斑点点头,“就是他。”
  季沧海先动了筷子,夹了个饺子到叶悔之的碗里,这才开口,“那位互市监大人素来风评不错,你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那日为何他要设宴而你非去不可?”
  孟斑本来也没想解释那么多,反正打也挨了,事儿也过去了,说那么多做什么呢,现下季沧海问起,孟斑便只得解释了一句,“楚儿他娘,哦就是焦大人他娘是我的干娘,那天是干娘寿辰,她老人家,”孟斑顿了顿草草解释一句,“想我了。”
  季沧海点点头没再言语,孟斑神色有些黯淡,看了看两盘子饺子说不够吃吧,我再去让他们煮些,说完也不等被人答话立即起身走人,等到孟斑阔步出了营帐,吕亦才开口,“季将军您知道,孟斑当年是充军发配来的军奴,他从前在家乡的时候其实是个孤儿,就是由焦大人的娘焦老太太帮衬着长大的,后来孟斑出了事被发配到咱们这儿便和焦家失去了联系,等他熬出头写信去南面寻养母的时候,焦大人已经带着焦老太太去皇城做官许多年了,孟斑没寻到人,后来还是焦老太太为着再见孟斑一面,一把年纪千里迢迢从皇城来了北境找他,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是让他们再遇见了,焦老太太年轻守寡,为了拉扯焦大人和孟斑吃了不少苦,如今年纪大了身子便一年不如一年,前些日子咱们军医去看过,说可能挨不过这个年了,所以孟斑才明知犯了军法还是执意前去。”
  叶悔之吃着焦大人的饺子顿觉不好意思,“孟营将怎么不解释。”
  吕亦看向季沧海,季沧海开口,“军法就是军法,解释了也照打。”
  这道理季沧海知道,孟斑知道,吕亦知道,其实叶悔之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他总是先下意识从感情出发,然后才会想到军法,叶悔之顿了顿答了句也是,忽然就懂了那句忠孝难两全哪里是戏文里唱的那般铿锵豪迈,这五个字,字字透着的都是忍痛割舍和无可奈何,叶悔之是真正来到了边疆才感受到,这军营里从兵到将,个个都是值得敬重的铮铮汉子。
  不知为何心头忽然就有些憋闷,叶悔之轻轻把头抵在季沧海肩上,看着地面不说话,季沧海给叶悔之夹饺子的动作一滞,侧头去望叶悔之,却只看得到一个后脑勺。
  叶悔之低声说道,“我大概是带不了兵的。”
  季沧海自然知道叶悔之心中在想什么,慈不掌兵,叶悔之在锦绣堆里长大的,终究心软,季沧海揉揉叶悔之的脑袋提点,“先有国才有家,待你不得不去抉择的时候,自然不会心软了。”
  一旁的吕亦轻轻咳嗽了两声,待到季沧海掀眼皮子看他才开口,“季将军、小侯爷,您二位可能没发现,其实下官还坐在这儿,并且觉得有些尴尬。”
  叶悔之想了想,扭头说不然你把孟营将找回来吧,这样你们就可以做个伴一起尴尬了。
  吕亦被叶悔之逗笑了,叶悔之自己也释怀的笑了起来。
  比起边关小小营帐里的其乐融融,皇城诸人的年过得都算不得好,皇宫里太子主动求娶西戎公主给皇上添堵,而南面又传来消息,丰州城非但久攻不下,小小的南红国似乎也在蠢蠢欲动,而同丰州永州接壤的南陂国则是以提防丰州为由大兵压境,就连东面素来同南溟交好的东闻国也默默增兵不少,更不用说北面还有个常年虎视眈眈朔北国,皇上终于知道西戎为什么有底气带着公主来当太子妃,因为此时南溟已经算得上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同一个两个国家也许还有一战之力,可如果这么多个国家都想借机讨些好处,那便难以应对了,此时南溟根本没法同西戎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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