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株兰意外捉了个奸心下比叶悔之还尴尬,只不过仗着一脸褶子显露不出来,他对着裹着被子的允安侯满心无语,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答话,“小侯爷放心,贺某在此什么也没瞧见,今夜刑部走失了重犯,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
叶悔之点点头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说了句那我就不送了,眼看着刑部尚书急匆匆的走人,出门的时候还在门槛上不轻不重的绊了一下,幸好门外的护城军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等到贺株兰关门走人,叶悔之才起身慢悠悠的开始穿衣服,他穿戴整齐又研究了半晌清潆那个居然能发出那种味道的燃香,直到等得快昏昏欲睡了,清潆才重新带着伙计豆丁回来,清潆径直走到床边拉了拉床边的一处流苏装饰,想是密室里的人能得到什么信息,等到清潆重新拧动机关将床铺翻起,燕流痕等人很快又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燕流痕吩咐了几个黑衣人各自去休息,清潆让豆丁带路安排,等闺房中只余下燕流痕、清潆、季沧海、叶悔之和王祎,满头雾水的王祎才真正找到机会发问,“季将军,是你救我出来的?”
季沧海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的意思,反倒是王祎红了眼睛,“将军,我知道永州的事一定不是你做的,可是兄弟们都没了,我有何颜面存活于世,您不该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救我。”
季沧海淡淡开口,“你死了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除了能让你逃避现实,还有什么用?”
王祎拿袖子粗鲁的抹了把眼睛,“可我活着又有什么用?”
季沧海的语气依然平淡,目光却认真,“率军守一城安稳是有用,路边帮老妪背捆干柴就不是有用?王祎,大好男儿哪怕死也当是为国为民而死,你若如此窝囊的死了,叶惊澜和你那些兄弟在就九泉之下可看得起你?”
王祎低低的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从一方将领到阶下囚再到逃犯,他还能做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燕流痕瞧出王祎的难处,拍了拍王祎的肩膀,“王兄,你若瞧得起我,不如随我在江湖中闯一闯,恰好我在朔北那家春风得意楼的掌柜的是个姑娘家,常常有些事她不好出面,正缺个你这般的人帮衬着。”
叶悔之站在一边用胳膊撞了撞燕流痕,“将军既救他出来,怎会没安排后路。”
燕流痕恍然,“是在下多事了。”
“无妨,”季沧海望向王祎,“我本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移居朔北当个细作,不愿意再做其他打算,燕大侠给你安排的去处也很好,你自己选择便是,不必勉强。”
燕流痕插话,“为何不能在我朔北的店里做个细作呢?”
王祎询问性的望向季沧海,等着季沧海拿个主意,季沧海一时之间反而有些踟蹰,春风得意楼本就是买卖消息的地方,能让王祎待在那里再好不过,可毕竟燕流痕是江湖人从不掺和朝廷的事,如果他因着同叶悔之的义气揽下此事,让他破了先例只怕日后难做。
燕流痕何等精明,瞧着季沧海的样子便明白他心中所想,燕流痕微微一笑,“季将军,莫忘了在下也是南溟子民。”
季沧海素喜磊落侠气之人,同燕流痕虽是初识却颇有倾盖如故之感,是以也不再推辞作态,利落的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燕兄了。”
石子街外面依然嘈杂喧闹,只怕天明之前都不会清净下来,季沧海挨了杖责告假不用上朝,叶悔之被刑部尚书逮了一遭,等到清早反而可以大摇大摆的从春风得意楼直接走人,清潆安排众人就在春风得意楼休息一夜,本来是一人一间房绰绰有余,季沧海却是一本正经的将叶悔之拽到了身边,“我同叶悔之还有事相商,安排在一间便可。”
燕流痕和清潆一起望向叶悔之,叶悔之摸摸鼻子,“就是这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玩时候我才发现,让太子和五皇子在去皇寺上山时候爬了一千个台阶是多么残忍的事!
☆、74
清潆腾出一间带两张床的房间让季沧海和叶悔之住,燕流痕瞧见两张床一脸似笑非笑的看叶悔之,叶悔之举头望明月权当看不见,一直到清潆和燕流痕关门走人,叶悔之才算把扭着的脑袋摆回正位。
季沧海屁股有伤,只能靠在一边站着瞧叶悔之忙活,叶悔之十分没羞没臊的从另一张床上抱了枕头和被子,认认真真的把两个枕头和两床被子并排铺好,季沧海在一边发问,“刚刚我们在密室里,你和清潆在外面做什么?”
叶悔之手上不停,话回的也快,“演戏,吓唬刑部尚书,臊他老脸。”
季沧海犹疑,“我闻着那房间里,好像有一股行过欢好之事的味道。”
叶悔之拍拍枕头直起身,笑眯眯的朝着季沧海伸出右手,手中是一截茶色的圆蜡,“就是这个东西,燃了竟然会有那种味道,我趁清潆不注意偷了出来。”
季沧海拿过圆蜡仔细瞧了瞧,直接收进了自己袖子里,“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充公。”
叶悔之怒了,“公要这个东西又有什么用?”
季沧海一脸淡定,“发给细作,万一出任务的时候用得着。”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叶悔之怂了,“给就给,瞪我干嘛。”
季沧海笑笑,掐了掐叶悔之的脸颊,叶悔之拍开季沧海的手,眼睛一瞪想找回些颜面,“别耍流氓,床上趴着去,裤子扒了给你上药,清潆手里的药都是燕家的好东西,保管比那些个御赐的还强。”
季沧海面色一凝,回了句不用。
这次换成了叶悔之笑眯眯的掐季沧海脸颊,“呦,害羞了?”
季沧海抓住叶悔之的手,用力将人往自己身前一扯,低头便吻了下去。
第二天天未亮,叶悔之便顶着一对黑眼圈爬了起来,昨晚僵持到最后季沧海也不肯让叶悔之帮忙上药,怀着一颗看热闹心的叶悔之十分惋惜。季沧海可以躲懒不用上早朝,他却还要赶回叶家换了朝服去皇上跟前立着,本来昨夜就后半夜才歇下,旁边的季沧海有伤叶悔之怕碰着他又不敢睡踏实,这觉睡得十分煎熬。
叶悔之从春风得意楼出来的时候石子街还有许多护城军和刑部的人在,不过刑部尚书贺株兰已经不见身影,想必同叶悔之一样赶着换朝服上朝,护城军守将徐文进想必是听贺株兰交待过了,瞧见叶悔之要离开石子街也未加阻拦,还客客气气的寒暄了两句,叶悔之打不起精神也没多应承,哈着哈欠闪人了。
天色渐渐有些发淡,静悄悄的街路上多出了许多官家的轿子,轿夫们沉默不语将一顶顶轿子抬的又快又稳,有卖早点出摊早的看见了便会议论几句,那顶是徐大人家的,那顶是白大人家的,哎呦柳家那轿子也出来了,不知道今儿坐的是柳尚书还是柳状元。
柳龙骧坐在轿子中,手里捧着个温度适宜的暖炉,嘴里细细品着之前用暖炉温着的红豆糕,这几日他每次要上朝,都会在轿子里发现事先备好的暖炉和各种花样的小点心,他让门房拒了郁弘一次,郁弘再没在他眼前出现过,可却总能变着花样的刷存在感,柳龙骧微微叹气,怕是再冷硬的壳子,落在风流体贴的郁少当家手里,他也有本事一层层的给你哄暖了捂化了,柳龙骧心里那些憋屈愤懑撞了回鼎也就想开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非要和郁弘闹别扭。
轿子落在皇宫门外,柳龙骧收拾妥当刚一下轿子,便看见身着玄色武将官服满脸生无可恋的叶悔之,叶悔之也是瞧见了柳家的轿子在那里等他,柳龙骧疾走了几步赶上叶悔之,两个人一起并肩往宫里走。
天色蒙蒙的还未大亮,柳龙骧却还是瞧见叶悔之的两个大黑眼圈,难得小柳状元也会主动关心同僚,“昨夜没睡好?”
叶悔之眉目含怨的看柳龙骧,“这世上怎么会有上早朝这么残忍的事,你说你们这些书生数十载寒窗苦读就是为了以后日日都要比鸡起的还早,这是图什么?”
若是从前,柳龙骧只怕能答出一大套的道理,什么为万世开太平,什么男儿当画凌烟阁,什么达则兼善天下,可如今小柳状元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只是惫懒的答了一句,“谁知道呢。”
被柳龙骧百无聊赖的语气一堵,叶悔之没再回话,两人静静行了一段柳龙骧才开口,“季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叶悔之惺惺作态,“我与季沧海井水不犯河水,他伤势如何我怎会知道。”
柳龙骧也不言语,就面无表情的盯着叶悔之看,叶悔之被看的矫情不起来,只得回话,“虽然睡觉还得趴着,不过也没什么大碍,想当初我在他手下挨过两次三十军棍呢,你看我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柳龙骧嗯了一声,远远瞧见大理寺卿徐德徐老大人和崇天司主司玄徽真人正走在一处,叶悔之顺着柳龙骧的目光也瞧见了两人,嘴角扯上一丝讽笑,“看来太子殿下禁足有人坐不住了。”
柳龙骧冷漠答道,“意料之中。”
徐德既是大理寺卿又是太子的亲舅舅,在□□中算是一面虎虎生风的大旗,如今太子身陷东宫禁足,而皇上又未收回五皇子辅政的权利,只怕□□们已经嗅出了一丝不对,想赶紧将太子捞出来稳住了,免得无端生出许多是非,如若真的将来变成了二龙夺嫡的局面,说句丧气话,太子那德行还未必能胜得过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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