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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影如画 (浴依)


  “三位爱卿评价说与一下,五百年前嘉文皇帝的功绩。”
  五百年前的嘉文皇帝,是迄今为止历史上功勋最卓越的皇帝。在位十几年间,便统一了文字,钱币,度量衡。并在全国各地开办私塾,设立学堂。大肆开办科举考试,招揽天下人才。
  一同殿试的另外两人,一个叫李墨,一个叫司徒杨。他俩分别滔滔不绝的将历史上可歌可颂的嘉文皇帝大大的赞扬了一番。唯独我,自始至终都默不作声。
  “杜卿家,可有异议?”九华纱帐中的声音,没有了五年前的热忱。而今,是坐拥天下的冷然。
  他亦冷然,我亦同从前一样淡漠。就寻思,我只不过是他少年时候的一个匆匆过客,他又怎会记得我?而他也不过是我千百个轮回当中的一缕尘烟,我又怎会记得他?
  我云淡一笑,不去看一旁好似看热闹的那二人,沉稳道:“一个窃取功勋的小人罢了!”此言一出,引起一阵议论。我想,所有人定是以为,是年仅十五岁的我狂傲了。竟言出了如此不羁之言,对人人赞扬的嘉文皇帝口出不敬。但我想说,我说的是事实。
  九华纱帐后头的冥华一拂袖,用他的威严拂去了噪声,一瞬间便鸦雀无音。他看着我问:“杜卿家何以这般认为?”
  我说:“统一文字,钱币,度量衡。开私塾,设学堂,办科举,揽人才。这些皆是在嘉文皇帝的哥哥,嘉武皇帝刚即位一个月时嘉武皇帝所提出的。但可怜嘉武皇帝命薄如斯,在位仅一年,还未来得及大展宏图便撒手西归。而嘉文皇帝借此便将嘉武皇帝的志愿放在自己的身上施展。想想他一生也就这么多功绩,却都是照着他哥哥所说扒下来的,敢问,嘉文皇帝功勋何在?既无功勋,如今又得了后人歌颂,他不是窃取他人功勋的小人,又是什么?”
  我爹最爱的一本史书便是《嘉氏春秋》。前两年我在爹爹书房中读书,偶尔翻到了这本书。想起爹爹平日里总是将它拿来爱不释手的反反复复翻看,就好奇那里面记载了什么。这不看不打紧,看了委实让我不太舒服。那本书中,将前世毒害死我的弟弟夸赞的天马行空,功勋显赫。却在写我的时候,只写了何时出生,何时被封为太子,何时即位登基,又何时归西。在哪年那个战役中获胜,又提出过那些观点论述。总共加起来就百十来字。而弟弟的,却整整写了《嘉氏春秋》的半本。我估摸着我那皇弟是想将我删除史册来的,但碍于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太多,我又一生都没犯错。就命了史官将我随意的写了写。说实话,不是因为生气,只是觉得不大舒服。所以看完书时,我拎着爹爹的这本最爱,走到厨房,毫不留情的扔进了灶火之中。待到爹爹晚上回来问我为何烧书时。我淡然的说:“这种书还是少看为妙,看多了伤眼睛。”从那以后,我爹爹很少让我去他的书房。说若是想看什么书,便叫我娘和莲儿给我买去。
  “即便那是嘉武皇帝所提出,但若没嘉文皇帝继承遗志,那不也是空口白说?”可能是见我抢了风头些,司徒杨有些不甘心。
  既然他不死心,我便说到他死心吧。我几分讥诮的说:“他若有意继承遗志也无妨,但为何叫人在史书上将嘉武皇帝的所有功勋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那么一句。若不是有意窃取,又是何?”想想,我这十五年加起来都没有今日的话多。
  “这”司徒杨哑口无言。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我是状元,司徒杨是榜眼,李墨是探花。可我虽为状元,却被封为了擎武帝的贴身尚书侍郎。仅是为擎武帝拟写些文案,没什么实质权力。我倒是没什么,可怜了我爹,他总是祈盼着我可以或在朝堂,或在杀场上有一番作为。
  我本应该是在三日后上任,却在下了朝后,冥华便叫我到御书房中立马任职。我一直守着他到了三更半夜,他忙于国务公文,没有时间抬头看我一眼。而我也就偶尔给他端茶送水,若是觉得他可能饿了,便唤人给他弄些夜宵补补。我们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互看一眼。他也没有叫我洪渊,我也没有叫他冥华。心口中有些隐隐的不舒服,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种叫做失落的东西在作祟。
  我想,他是真的将我忘记了。
  五更的时候,茶水有些凉了,茶叶也没了。我便去找些新的茶叶,再顺便烧壶水,我还是没有做声的离去。我想我本就宁静,所以就这样一直宁静着也未尝不可。
  待我端着新沏的茶水回来时,冥华大概是太累了,便伏在龙案上睡着了。一步步的走近时,我才仔细看他。他玄青色的衣衫,样式还是那样式。但却不是十五岁那时的那件了。说实话,我有些怀念那时候的他,也有些还念那时候的我。在此相遇之前,这一点我并未察觉。
  轻轻的将茶壶放在桌上,然后唤宫女找件衣裳披在沉睡的冥华身上。披上时,我看见冥华的眉头蹙起不放。那是一种寂寥,而这种寂寥,在我那千疮百孔的岁月中也曾有过,且一直持续着。
  大概是我的动作不够轻柔,惹醒了冥华。他却没有丁点儿怒气,也没有降罪与我,只是捏了捏眉眼以缓解困意。然后问我:“几更了?”
  我低头回言说:“五更了。”
  冥华的声音是相对于五年前的略显沧桑,而我的声音却是自始至终,沉沦了几千年的蹉跎。
  “五更了,该睡了!”这话我不知道冥华是自语还是在说给我听。就看他起身欲要离去,我躬身恭送。突然,冥华好似想到了什么,刚踏出门口便停下来。回头一笑。他这一笑,我看见了五年前的影子。他问:“怎么不穿桃粉色的衣服了?”
  他问的措手不及,让我有些怔愣。顿了下后我说:“家父说太女气了。”
  他却说:“穿桃粉色吧,朕喜欢!”然后在笑意中姗然离去。
  看着那玄青色的背影被夜色渐渐埋没,我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说不出,却绝对不是不舒服。或许是从来未有过的感觉,所以说不出。又或许是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经历了千百年的洗礼,将其忘却了。
  

  ☆、第七章 不是当初

  第二天我果真穿着桃粉色的衣服来了。冥华见着了笑说:“果然还是穿桃粉色好看!”然后便继续忙他的国务公务。一忙就忙到了正午。午膳时,我为冥华传膳的途中,遇见了司徒杨与李墨。顺道提一句,司徒杨被派为廷尉(古代官职九卿之一)。李墨被派为了典客(古代掌管外交之官)。皆是有些权利的官职,所以看见我时他们腰杆听得笔直。
  司徒杨轻蔑的说:“呦,这不是咱状元大人么?侍奉皇上可侍奉的好?”
  我没作答。
  司徒杨继续道:“穿的这么妖,是打算让皇上上了你的身么?”
  我继续没做答。想说,他只是一门心思的冲着我,我是无所谓的。就好比,当年表婶没给我爹娘台阶下,所以用茶水烫了她。但十岁那年,冥华走后不久。我独自在茶楼里喝茶,不巧偶遇了视我为眼中钉的表婶。按着规矩,我到她面前请了安。她却有意刁难我,假意手不稳,将手中的茶盏里的茶水一滴不落的洒在了我肩膀上未痊愈刀口上。待她撒完之后,我只是淡然的说了句:“表婶的手似乎拿不稳东西,回头侄儿跟爹爹说说,请个好郎中来个表婶瞧瞧病。”然后便毫不在乎的离去了。回家也没同爹娘提起。只是第二天我娘见我伤口不知为何又严重了,哭了一小番。
  见我不说话,司徒杨又道:“小子,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怎这会儿不说话了?”顺道再提一句,李墨与司徒杨二人似乎同冥华年纪相仿。我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毛还没长全就想当官的毛头小子。
  我依旧不语。本以为司徒杨见我这般没趣儿,便会走了去。没曾想,他突然捏着我的下巴,色道:“这细皮嫩肉的,倒是有几分姿色。要不,让我尝个鲜!”一只手游走,另一只手却游走在了我跨中央。
  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而是有些地方不是他说碰就可以碰的。倘若他只是在我的脸上身上随意的亲上几亲,倒也没什么。只是不该他摸的地方,就不该由他来摸。于是,我抬起膝盖骨,用力的撞了他的跨中央。他自是疼的呲牙咧嘴。双手捂着跨下惊讶的盯着我。
  既然给了教训,不理他我准备走人。却在转身时被司徒杨抓住了肩膀。我讨厌纠缠不休的人,所以他的手刚搭上我的肩,我便一招擒拿,一个翻转。司徒杨一声痛嚎。“兔崽子,你TM敢动本大爷?”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估摸着司徒杨是忘了这句谚语了。我手劲儿再一用力,司徒杨又是一声哀嚎:“我错了,我错了!”也算是他识相,知道我若再用力一分,他胳膊就会当场折断。
  漠然的看司徒杨一眼,我便松了手。想还要为冥华传膳,便转身离去。却在转身时,装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如曜石般的眼睛。他玄青色的衣衫,微微怒意。我想他大概是见我这么就都没回他那儿去,便出来寻来了吧。
  “怎么回事?”冥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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