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救阿疏,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许南风抬头望向那镶嵌着银色星河的黑色苍穹,他曾在浮方城的花海之中看到过同样的夜空,他也在那里发过同样的誓,无论沧海桑田还是天倾地覆,只有一样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他抬起手,用着母亲曾经教过他的起誓礼指向夜空:“我会如你所愿接下聂家的皇脉,亦会成为你所期望的北沧之王。”
我不为天下,只为了他。
好孩子。
聂衡的声音从渺远的天际传来,像是在风里一吹即散。这或许是许南风与这位从未谋面的父亲唯一一次交心长谈。只是父子相聚之日也正是永诀之时。当那声音彻底消失之时,许南风感受到周围似乎有股一样的气息在向自己靠近。
那气息扑向许南风时就犹如临行前告别的拥抱。他也伸出了手,回应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他在心里第一次真正承认了这个父亲,尽管这也是最后一次。
父皇。
许南风在心底无声地呢喃着。
他曾经那样恨过聂衡,恨他伤透了母亲的心,恨他辜负了母亲一生,然而此刻他是感激他的,因为他救了自己唯一的爱人。
因为他,自己才得以向君疏月赎罪和忏悔。
也许这就是自己逃不开的宿命,也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他和阿疏所经历的种种,都像是命定的因果。
当那股气息彻底消散之时,许南风感觉到那压抑在肺腑之间的痛楚也渐渐消失,凤后给他造成的内伤似乎也被一并带走,只是手臂上却蓦然传来一阵异样的灼痛。
“这是……”
在他那条曾经伤痕累累的手臂上,他看到一道褐色的烙印慢慢浮现,那正是北沧皇室的图腾——一只有着四翼和龙尾的苍鹰。
从这一刻起,他便是北沧真正的王。
顶上的苍穹开始龟裂出一道道缝隙,刺目的白光漫天而来,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时间剥落的断壁残垣,一层一层在光和暗的交汇间坍塌。许南风犹如从幻境中走回到了现实,当他的视线在一片混沌之中终于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置身在了皇陵之外。
聂衡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残念操纵着毕罗花将他送出了皇陵,而带他离开之后,他听到了从地心之中传来的巨响,天地仿佛都因为地宫的崩塌而剧烈晃动起来。
滚滚烟尘之中,许南风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和人声由远而近。很快,大批的马队已经向他包围过来,他在重围之中肃然长立,俨然已不是当初那个会在凤后和景帝御驾前卑躬屈膝的下臣。
“大胆狂徒,竟敢在帝陵放肆,来人快将他拿下!”
那负责守陵的总兵方一下令就被许南风一道掌风从马上扫落下来。他没想到对方竟敢出手伤人,厉声惊呼道:“还不快将他拿下!”
周围的士兵得令正要上前,却听许南风低哑着声音冷冷道:“谁敢对本皇不敬?”
皇陵发生的事很快传回了皇宫,景帝没有想到凤后和许南风消失了七天之后竟会突然出现在皇陵,更想不到当他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身份已是聂王之子,北沧王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群臣簇拥下的许南风来到流华宫时,景帝正被宫人们仓促地侍奉更衣,凤后和奉国将军齐齐消失了七日,宫中和朝野都是一片大乱,幸而此时有萧常秋和柳相之子柳庭风带领聂王旧部驻守澜城,方才免去一场大乱。而此时许南风以聂王之子身份归来,整个北沧朝野都为之震动。
萧常秋本就抱病在身,这七日来更是衣不解带夙夜不眠,听闻许南风归来,他本也想和柳庭风一起入宫护驾,但奈何身体实在支撑不住,硬是被众人劝回了萧府。而柳庭风曾与许南风有过一面之缘,再相见时彼此的身份已是大大不同。
“未曾想你就是柳相之子。”
许南风在宫外见到柳庭风时,他正穿着一身银色甲胄纵马而来。宫中有律,只有三品以上获皇帝授令的武官方能在禁宫之中骑行,柳相辞官多年不问朝政,他的儿子何以一入京城便能官居三品?
柳庭风看出许南风的疑惑,解释道:“家父当年曾得先皇密命,虽已不在朝中任职,却身负重任,在民间招揽兵马和人才,以备今日之用。此乃先皇金令,请陛下过目。”
许南风看到柳庭生手中的金令,心中已然明了,原来聂衡早就已经为自己的命运做出了安排。无论是萧常秋还是柳啸白,他们都从来没有背叛过聂家,没有背叛过北沧,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只是为了等待聂家真正继承人的出现。
许南风知道自己已无需多问什么,径直朝着流华宫的方向而去。柳庭风望着许南风走远的背影,忽然想起萧常秋嘱咐过自己的话,连忙紧紧跟上前去。许南风见他欲言又止,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便道:“你是否想问本皇会如何处置景帝?”
“末将不敢。”
“他与凤家不同,他亦是聂家子孙。”
许南风说到这,脚步微微一顿:“但是凤氏族人,一个不留。”
第89章 计高一筹
消失人间二十年之久的聂王之子身负聂氏皇脉印记重回北沧,此事一经传出,四海皆惊,就连远在乾州的玉飞尘众人听闻这个消息都不由大为震惊。
沧州大陆上的诸国之中,北沧的实力本是远在其他各国之上,但十年前因聂王遇刺身亡,聂氏大权旁落,凤家趁机作乱,绝云军一夕覆灭,北沧这才元气大伤。此番聂王之子回归,而且他的身份又是权倾江湖的浮方城地坊之主,从今往后沧州大陆的格局恐怕要大变。
“没有想到许南风竟是聂衡的儿子,当年凤家在北沧几乎将聂氏子孙赶尽杀绝,却偏偏漏了最重要的这一个,以至今日功败垂成,一败涂地。”
玉飞尘本以为君疏月在自己手中,许南风定会现身相救,没想到他一直逗留在北沧是为了夺回聂家的大权。如此一来,想要杀他便难上加难了。
“凤家势力权倾朝野,而且手握重兵,那凤后更是北沧第一高手,竟斗不过一个许南风?”
“据闻凤后已被许南风所杀,而朝中有萧常秋和柳啸白之子柳庭风坐镇,凤家一时之间群龙无首,也是被杀得措手不及。”
此刻议事厅中,除了玉飞尘,还有温岭商家、云鹤山庄、栖风剑堂、霸刀天下等一众门派势力的主事。此番玉飞尘生擒了君疏月可谓是震动武林,各门各派为防他像当年千重山一战那样再逃出生天,所以一接到玉飞尘的传信就马上赶来了瑶歌。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许南风这个昔日的地坊之主已成为北沧之王,以他如今的身份,不但可以调动江湖势力,更有可能为了君疏月向乾州发兵,这样一来就不只是江湖纷争了。
“君疏月如今身份非同一般,是放是杀实在不宜操之过急。”
“商掌门言之有理,倘若那许南风一怒之下发兵乾州,你我岂非就是千古罪人。”
云鹤山庄的白轻衣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众人议论,他知道这群人多少都吃过许南风的亏,亦有不少把柄握在许南风的手中,之前他们不知道许南风的身份还叫嚣着要把君疏月千刀万剐,如今得知他就是地坊之主,虽然恨他当初瞒天过海,把各门各派把玩于股掌之间,可也不敢轻易惹怒他,怕他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全都公诸于世。
玉飞尘见他们一个个谈聂王而色变,不免也有些泄气。原本以为有君疏月在手,许南风必会乖乖上门送死,如今看来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哼,你们当真是被一个许南风吓破了胆。”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议论声便都低了下去。在座的各位都是乾州正道武林的领军人物,如今不战而败,说出去委实颜面无光。白轻衣见众人不再说话,这才开口道:“盟主,依我之见君疏月一定要除,但未必由我们亲自动手。”
玉飞尘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不由心头一喜:“白庄主,此话怎说?”
“如今君疏月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我们不杀他,恐为天下人耻笑,可是杀了他又会惹怒许南风,但倘若动手的不是我们,岂非就是两全其美了?”
“你的意思是……”
玉飞尘刚要细问,这时门外通传的弟子匆匆闯入,玉飞尘慌忙打断白轻衣的话,大步朝厅外走去:“今日先到此为止,大家各自散去吧。”
看到他走得如此匆忙,剩下的人都不免议论纷纷起来。这几日玉飞尘整日不见踪影,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何事而忙,现在明明正在议事,他却说走就走,这让其他的掌门和主事难免有些不快。
“舒门主,你可知盟主近来为何事伤神?”
白轻衣见舒方晴一直面若无事地坐在一旁,想到他们最近来往密切,便随口问了一句。舒方晴虽然与白轻衣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人城府极深而且手段了得,所以面对他的试探,舒方晴也故作无知地摇头道:“盟主做事向来独断独行,他既不愿让我们知道,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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