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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许君风与月 完结+番外 (寒蕊)



自许南风来到北沧之后,偌大的府邸也只有他和阿吕两个人带着招财进宝住在里面,未免有些冷清。现在又多了一个小殊,本以为来了个孩子能热闹一些,结果也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哑巴’。

阿吕因为受了一些惊吓,晚饭的时候都没有出现,一张桌上就剩下许南风和小殊相对无言。

六七岁的孩子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所以许南风特地让阿吕多做了一些菜,结果他只是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许南风往他碗里夹了一些,耐心哄道:“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

君家人的体质特殊,哪怕不饮不食也不会死,所以他从来都只浅尝辄止。但是看到许南风亲手夹过来的菜,他实在不舍得丢到一边,便有勉强多吃了几口。

“看你这么瘦弱,饭量又这么小,改日得找个大夫来给你调理一番。”

听许南风这么一说,小殊忍不住轻声反驳道:“我不是饿晕在你家门口的。”

难得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许南风忍不住笑着伸手在他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小殊像是受惊的小兽,愣了一下没躲开,脸色不由得涨红了一片。

“你好像特别容易脸红。”

“没有。”

小殊捧着碗扭头就要走,那股别扭骄傲的劲儿真的和君疏月如出一辙。

当他他听到他叫小殊的时候,反应倒是比阿吕平静许多,大抵是因为巧合太多,所以倒不觉得有什么了。他想这孩子也许就是上天的安排,是为了安抚他那颗渐渐疯狂的心而到来的。

他已经修炼到了玉髓经的第九重,却也和君疏月一样遇到了无法突破的瓶颈。谷墨笙提醒过他,这门武功虽能使人功力一夜千里,但如果修炼不当急于求成那么遭到的反噬将会更加可怕。

他想他已经感受到这种可怕了,他在修炼的时候,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所以他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否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控制得住不伤害别人。

当年的君疏月也曾有过这样的绝望和恐惧吗?一个人拼死抵抗黑暗的吞噬却发现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小殊匆匆走到院外,一回头却发现许南风的目光还紧紧盯着自己,他知道许南风绝顶聪明,可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应该是不会被认出来吧。

谁能想象昔日名动天下的浮方城城主如今会是以这副孩童的模样重出江湖的呢?

小殊望着池水中自己如今的模样,真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他在那场梦里几乎失去了一切,他看到一个犹如恶鬼般的自己,披着满身的鲜血不停地杀戮。

他终究还是亲手杀死了段闻雪,杀死了自己在这世上最后的家人。他到现在都记得段闻雪的血溅落在自己皮肤上的温度,就像是在他心里烙上了一个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痕。

而他的罪过还不仅仅于此。

他在池边怔怔地停留了片刻,正准备离开时小院的高墙外却传来了车马的声音。

这个时辰,还有谁会到府上拜访?而且还是从旁门而入?

这时阿吕已经闻声赶了出来,他看到小殊站在池边便语气冷淡道:“你回屋去吧。”

小殊闻言只好先行回屋。他虽不清楚来客是谁,但想来是个常客,而且不愿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

他想到这,悄然将身形掩在洞门之后,从那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阿吕引着客人走进院子。

那客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衫,面容在夜色中看不清晰,但听声音应是个年轻男子。他的步履十分匆忙,一边走还在一边询问许南风的伤势。

伤势?

他受伤了吗?

小殊想到这,心里不由一紧,和他相处了大半日竟连他有伤在身都看不出来,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阿吕和那人还未走到前厅,许南风已经亲自迎了上来。小殊看到他正要躬身行礼之时,那年轻的男子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语气紧张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膝盖有伤就不要多礼了。”他说罢便亲密地挽住许南风的胳膊,阿吕对他这番举动似乎已是见怪不怪,将他们二人送入房中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许南风何曾与谁如此亲热过?他从前也只和自己一人亲近而已,这个男人是谁?他趁夜前来又是想做什么?

第55章 情深如初

白天的时候许南风不辞而别让景帝一直十分忐忑,他虽贵为帝王,可在许南风的面前却只是一个被爱冲昏了头脑的痴情人。他只要一想到许南风受的委屈便在宫中一刻都留不住,所以这才冒着极大的风险趁夜出宫私会许南风。

而许南风对他的态度果然比之前冷淡了许多,这让景帝愈发感到不安和自责。

“南风,你今日受委屈了,是朕没用,护不了你。”

两人刚一入房,景帝就慌忙将许南风紧紧抱住,他太害怕失去这个男人,害怕得连帝王的威严都已经顾不上了。而许南风却狠狠推开了他,故作冷漠道:“陛下若是真的心疼微臣便赶紧回宫去吧,此事若让太后知晓,微臣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南风……”

景帝闻言顿时更加慌张起来,他抓起许南风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南风,你别这样,朕知道你委屈,是朕无能,明知道太后故意刁难你却什么都不敢说,你,你让朕看看你的伤势。”

“微臣的伤已经上了药,病无大碍。”

许南风望着一脸惶恐和哀怨的景帝,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微臣只是……心疼陛下……”

趴在他怀中的景帝听到这话身子不由一颤,他入宫这么多年,表面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可十年来凤太后甚至不曾让他批阅过一封奏折,参与过任何政务。别说这满朝文武不将他放在眼里,就连宫中那些太监嬷嬷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他看似糊涂,心里却和明镜一样,他这个皇帝和囚牢中待死的犯人并没有区别,凤太后不杀他只是时机未到,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取下自己的性命。

这么多年来许南风是一个对他说心疼他的人。只有他才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只有他才是真心的。

“陛下,您才是一国之君啊。”

许南风反握住景帝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这十年来,真正受委屈的是陛下。臣人微言轻,本没有资格妄议朝政,但入宫这些日子以来,所见所闻让臣实在心气难平。陛下是聂家唯一的血脉,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而今六部要臣几乎皆是凤家党羽,朝廷内外文臣武官无不心向凤家。短短十年间,凤氏已将聂家打下的江山吞噬殆尽,再过十年,北沧还有聂家子孙容身之处吗?”

“够了!不要说了!”

景帝凄声打断许南风的话,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可是他无权无势只是个傀儡皇帝,难道靠他一人之力来对抗整个凤家吗?聂家一脉已经凋零,再也不可能重现昔日的辉煌。

“陛下只是龙困浅滩,并非没有冲霄之日。若能振奋起来,未必不可逆转乾坤。”

“朕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你让朕如何振奋?”

许南风将景帝重新拥入怀中:“微臣曾在流华宫中听过陛下的政见,陛下是一颗蒙尘的珠玉,若有得见天日的时候,必会让天下人为之惊艳。”

“你,你当真这么认为?”

“微臣之心,陛下难道还不懂吗?”

许南风的话让景帝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抬起头望向许南风,声音中略带颤抖到:“他们只当朕是摆设,从未有人说过你这样的话,南风,就算你是骗朕的,朕也认了……”

他话未说完,许南风的呼吸已靠近,景帝慌忙合上了双眼,只等着那双灼热的唇贴近自己。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地被人推开,景帝被那声响所惊,慌忙推开许南风,但那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丝略带凉意的微风轻轻从门前扫过。

但这一惊,之前暧昧的氛围已是荡然无存,景帝红着脸转过了身子,心中不免为方才的事感到遗憾。若没有那阵风就好了……

而许南风却是十分感激那风,否则真要把这戏做真了日后就不好收场了。他走到景帝身后,将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柔声劝道:“陛下,宫中耳目众多,您还是早些回宫吧。”

“你今日这些话,朕都会记在心上。”

景帝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出了这院子,你什么都不可多说,朕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朕不能再失去你。”

“微臣明白的。”

景帝望着眼前之人,恨不得把整个天下都捧到他的面前。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多的帝王陷在一个情字里不可自拔。江山易变,岁月蹉跎,就算能权倾天下青史留名,也不及身边有知心之人相伴到老。

天下终究会是别人的天下,只有你才是我的。

他捧住许南风的脸,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角留下一个浅浅的吻。他说,若是只有守住了江山才能守住你,朕就为你夺了这江山。

阿吕将景帝送出之后,一回院子就看到小殊坐在海棠树下怔怔出神。他记得以前君疏月刚苏醒不久后也喜欢坐在海棠树下发呆,这两人身上的相似之处委实太多,多得甚至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可是不久之前他刚去地牢确认过,君疏月正被白舒歌锁在冰室之中,根本没有离开过半步。况且就算天下间再精巧的易容术也不可能把一个成年人易容成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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