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襄这次前往乾州身边只带了贴身的几个剑侍,那身负重剑之人就是东玥第一剑客贺凡,他的剑正是当年白舒歌亲手所铸,所以白舒夜第一眼看到那剑才会觉得十分眼熟。
天下间能得白舒歌亲手增剑之人不会超过十人,这足以说明北辰襄与白舒歌的交情。只是既然颇有私交,为何又要将自己扣留在此地,他又说自己是白舒歌的债主,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白舒夜本以为这次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醒来时四肢俱在,性命安好,不过被囚禁在白梅台西南角的一处别院之中,北辰襄特地派了自己的亲侍严加看守,除了眼前这方寸之地,白舒夜哪里也去不了了。
贺凡回到墨香小筑时正看到侍婢们捧着换洗的衣物从里面鱼贯而出,他犹豫着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这时屋里传来北辰襄召他入内的声音,贺凡脑中不由地闪过一些画面,脸上突然有些莫名的发烫,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白家那小子都安顿好了?”
北辰襄方才沐浴更衣完毕,厚重的裘袍被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单衫,头上繁复的发饰也已经取下,只绑了个简单的发髻,乌黑的长发都披散在身后,尤显得风骨出尘,绰约如仙。
“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安顿好了,不过……恕属下多嘴,白少真的会为这个弟弟现身?”
北辰襄背过身缓步走到榻边坐下,身上的轻衫发出簌簌的轻响,那声音缭绕在贺凡耳边,让他的心越发躁动起来。他即便低着头都能想象得到此刻眼前是什么光景,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此刻回来。
“他或不来,许南风都要给本皇一个交代,否则他也休想从本皇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况且……”
北辰襄说到这突然眉头一皱,低下身去轻声咳了一声,贺凡见状连忙取下裘衣上前为他披上。北辰襄兀自咳了几声,面上血色已经褪尽,双唇也像是覆了一层霜色,贺凡忙用掌抵住他的后背灌注内力给他,就在慌乱之时他看到了桌上摆着的那个青色瓷瓶,正要去拿却被北辰襄喝住:“本皇不吃那药。”
“陛下!”
北辰襄咬着唇,额头已是冷汗淋漓,贺凡见他如此痛苦却也不敢轻举妄动,那是救命的药其实也是毒药,虽可解一时之痛却遗祸无穷,像北辰襄这样心高气傲之人,怎能忍受日后自己成为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
“陛下,这乾州天寒地冻,实在不宜久留,您身体有恙,不如早些回朝,也免得摄政王……”
“好了,此事本皇自有定夺,无需你多嘴。”
北辰襄脸色一沉,厉声打断贺凡的话,贺凡虽然还想再劝可看了看北辰襄的脸色,还是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继续派人盯着许南风和云鹤山庄,如有异动立即回报。”
北辰襄说罢,摆了摆手示意贺凡退下,贺凡看着他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片惴惴不安。自从来了乾州之后,北辰襄的病发作得比之前更加频繁,这气候是一方面原因,加上他总不肯服药,所以病情也反复得厉害。
东玥那边摄政王几乎每日一信催得厉害,殊不知北辰襄正是因为与他置气才迟迟不肯还朝。而北辰襄有所不知的是,摄政王的婚期已定在了半月之后,倘若他还是不肯回去,摄政王就打算亲自来白梅台一趟了。
摄政王大婚,东玥国主焉能不在,可是这场婚礼却正是北辰襄真正的心结所在。
“你是说东玥的少帝也在乾州?”
当君疏月听许南风说到此刻正身在白梅台的北辰襄时,不禁有些惊讶:“我听闻东玥少帝自幼体弱,根本不能离开东玥皇宫半步,这次居然跑到乾州来了?”
“体弱是真,不过却也不像外面传言那般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你放心,他比我们更想找到白舒歌,有他在,白舒歌一日也别想逍遥快活。”
“他成年在即,摄政王北辰遥应该还政于他,他此时不留在东玥准备还政之事,竟然在乾州逗留,看来在他心里白舒歌比他的王位更重要?”
“我看未必。”
许南风见君疏月脸色好转,紧绷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下来,他趁着君疏月沉浸在思绪中时,动作轻快地就往床上爬,等君疏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从床边转移到了床上,一双手臂紧紧缠着他,力气大得像要把他的腰给勒断。
两人不久前还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这会儿竟又被他三言两语扭转了乾坤,君疏月饶是还有火气没消,但看着许南风目光楚楚地望着自己,明知他是笑里藏刀不得不防,却还是狠不下心来把他赶下床去。
“答应我,不要再过问浮方城的事。”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只要许南风不碰,他们之间就还能继续走下去。
“如果我说不你会杀我吗?”
仿佛才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因为许南风这一句话变得肃杀起来,君疏月的沉默让许南风感到窒息,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溢出的冷汗。而君疏月在沉默之后幽幽道了一句:“我不会杀你,我只会永远离开你。”
“不许!我不许!”
对于许南风而言,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死,而是别离。他可以毫不犹豫为君疏月而死,但是他不能忍受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一刻也不行。
君疏月抓住许南风的手,他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许南风心头一惊,可是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君疏月狠狠推开。
“你出去罢,我累了。”
若在平时,许南风听到这话必定软磨硬泡用尽手段也会求得君疏月心软,可是今日他看着君疏月那冷如冰霜的面孔,不得不松开自己的手,悄无声息地将身体撤开。
君疏月虽闭着眼,状若并不在意,可是当听到许南风的脚步声从房间里消失后,他的心头也不禁泛上一层痛楚。
傻南风,至今没有人能破解君家的宿命,你陷得越深,日后越难抽身,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让你远远离开……
第25章 飞雪残声
乾州武林以浮玉山为界一分为二,广袤的北方冰原皆在浮方城势力范围之内,而南方则有云鹤山庄白氏、云岭商家、九天七圣盟、霹雳堂雷家等一众门派各自划地为王。自君疏月消失于江湖,池寒初掌权浮方城后,南北江湖之间的冲突越演越烈,已是到了不能相容的地步。而这几年浮方城的势力已经越过了南北界限,不少武林世家不得不向池寒初俯首称臣,而南武林几大家族也不得不被迫联手,这才得以形成抗衡之势。
然而池寒初的野心早已不止是在北武林称雄,南方沃野千里,民丰物阜,而且又与朝廷或明或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池寒初早已视之如掌中之物,如今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对其发难。
这两年他醉心于武学,城中大小事宜都交付于段闻雪打理,就连其他五位阁主亦是不常召见。这次他出关,又逢南武林正为君疏月重出江湖之事焦头烂额,他认为这正是自己的机会。然而段闻雪却对此事颇有疑虑。
“属下始终有一事不明,究竟是谁在以君疏月的名医猎杀白、商、雷还有九天盟的人。亦或者说是君疏月当真还在人世?”
段闻雪大病初愈,脸色远未恢复,整个人看上去单薄得像是阵风就能吹垮,池寒初本不愿他在为这件事伤神,但是段闻雪岂能装作不知。
“以本座对君疏月的了解,他若真要报复不会去杀那些无名小卒,他那个人,啧……”
池寒初冷笑了一声,:“不过也不排除是他旧部所为,毕竟地坊坊主至今下落不明。”
“我倒觉得更像是第三方势力。”
段闻雪说话间禁不住低头轻声咳了咳,池寒初见他身体仍有不适,便道:“本座已将龙寂和苍寥召回,这段日子你安心养病,毋须操心太多。”
“他们回城了?”
“这一两日就到。”
池寒初口中的龙寂和苍寥正是天阁的天权与天玑两位阁主,他们两人是一对同母异父的兄弟。兄长龙寂以枪法独步天下,而弟弟苍廖则擅断刃,两人十四岁那年投入浮方城,甫一入城就联手击杀了言语羞辱他们的前天玑阁阁主,因此一举成名,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这对兄弟出言不逊。
“咳咳……”
段闻雪不及多说什么就又低头咳嗽起来,池寒初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着实不忍,说来也怪自己,前些日子练功走火入魔一时失控才会伤了他,明知他体弱还强迫他……
“你回天璇阁养病吧,本座可不想再失去一个阁主。”
段闻雪闻言,嘴边不由浮现一丝苦笑,他好不容易止住的咳,蓦然间想到了什么,这些天他都没有看到识欢,这孩子素来喜欢粘着他,怎么一下子跑的没影了?
“对了,你那个剑童这些日子去哪了,本座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他了。”
“属下还以为是城主有任务派给他……”
“他是你的人,本座可使唤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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