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说罢,就深深地看了谢远一眼。
谢远顿了顿,想到前两日看到的孟十二郎,心下一叹,也只能道,江白,说的没有错。
且不提以孟十二郎为当世大儒远山先生嫡孙、孟相堂孙身份,其本人还少有才名,将来前途无量。谢念一旦嫁了他,虽不能帮谢远,却也不必让谢远为她担忧,而敬王也好,其他诸王也罢,都不能对名声极好的远山先生的孙媳作甚。虽孟十二郎可能许久不会为官,身份上有些委屈了谢念,但是,就目前看来,孟十二郎也的的确确是个好选择。
远山先生能为谢远做到这里,也的确足够让谢远心生感激的了。
更何况,谢远一旦向圣人请命,想要去疆场为国驱赶蛮夷,那么,敬王府的世子之位,他便只能放弃。毕竟,质子一事,不可更改。
而谢远不要质子之位,这质子之位,理所当然应该给同是发妻嫡子的阿弟——也就是江氏刚刚诞下的那个儿子。
既是如此,那个现在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要入长安为质。
而江氏身为敬王妃,必然不能跟随。她不能跟着,若谢念能晚些出嫁,入长安陪同并教导这个孩子,当然是出嫁的越晚越好。
而谢念的年纪在那里,想她晚些出嫁,自然……就是其夫婿年纪比她要小,此事才能成。
现下谢远想到了比他和谢念小两岁的孟十二郎,江白闻言,自然觉得这位小郎君甚好,比他自己之前谋算的那些小郎君都要合适。
谢远沉默良久,终是道:“这件亲事虽可行,我却还是要与四姐说上一声,若她允了,我便立刻去求阿翁。阿翁素来疼我,四姐与我形容相似,阿翁对四姐也有几分怜惜之情,且这桩亲事又无任何不妥当,想来阿翁定会愿意如了我的心愿。只是……请命离开之事,阿舅,我想等太孙大婚之后,再说与阿翁。”
这倒并无不可。毕竟,太孙婚事本就在六月,如今已是五月,再等上一等,自无不可。
至于谢远没有提到三娘谢若锦的事情,江白权作不知,只道:“这些倒是无妨。只是,太孙大婚之后,阿远可想好了,要去何处?”
谢远抬眸,一双桃花目里似是闪着星光,手指东面一指,“阿舅与我所想,可是同一处?”
江白抚掌大笑:“那是自然!”
东面有扶桑高丽常年骚扰大庆朝边境,且那一处又远离敬王、定王、显王封地,也就是说,距离将来的战场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然而那段距离却也不是不能疾行赶去救援长安。且那一处距离显王封地相对最近,若是显王突袭,届时谢远若有本事领兵,亲自为谢含英领兵,和显王之人一战,也未为不可。
换句话说,只要到时候谢含英不糊涂的让谢远去和敬王打上一场,谢远,都可以竭尽全力,支撑谢含英。
而谢含英本就不蠢,以谢远和江白对他的了解,到时候,谢含英一开始只会让谢远在大庆朝内战之时,先抵御外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身份尴尬的谢远参与此事。
二人商量完此事,江白又嘱咐了谢远,和阿守好好商量此事——阿守毕竟不是谢远,没有非上战场的理由。战场血腥不说,稍有不慎,还会有生命之忧,阿守才十二三岁,将来前途无限,并没有非要在这等年纪,就跟着谢远去吃苦的必要。
谢远郑重的点了头。哪怕他知道,阿守绝对会缠着他,一定要跟他上战场,可是,该问的,他还是要问。至少,要让阿守知道他有选择的权力,知道去了之后所遇到的重重危险。
舅甥二人议事毕,谢远将江白送到客院,回到自己院子里,才看到阿守还在那里站着等着他。
谢远有些心疼,还有些无奈。
“夜里天凉,就算要等,你也该回屋子里等着。在这里等着做甚?”
他上前一步,执起阿守的手,就发现阿守的手冰凉一片,眉头拧的更紧,只好将阿守的两只手都拉起来捂着,然后往房间里快步走去。
阿守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其实,他跟着白狼阿娘身边的时候,经常身上只有一件兽皮而已,冷便冷了,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他还是很欢喜阿远这样关心他。
二人进了房间,谢远又摸了摸阿守的脑袋,觉得阿守身上太凉了,于是皱了皱眉,就让清酒玉壶令人去烧了热水来,再拿了药包来,给阿守药浴。
阿守蹙眉:“不!身体好了,不煮自己!”
阿守倒不是不喜欢沐浴,但是药浴甚么的,洗完身上就都是奇怪的味道。之前阿远说他身体不好,要好好调养,泡药浴就药浴了。可是现在他身体好了,就绝对不肯再行药浴……因为他发现,阿远也很不喜欢靠近药浴后的他……
谢远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晚上要是在屋里等的我,没有吹这一宿的凉风,就不必药浴了。唔,除了药浴,还要再喝上一碗姜汤才行。否则病了,可就不好了。”
阿守:“……”
他沉默的看着小厮们把木桶搬了进来,水也弄好了,常伺候他的小厮都等在一边给他更衣搓澡了,阿守才又拽着谢远的衣裳:“不要他们,阿远给我搓澡。”
谢远看他。
阿守抿了抿唇,小声道:“阿兄,哥哥!”
谢远这才微微扬唇,一挥手,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干脆和阿守一起沐浴了。
阿守突然觉得,他吹了一宿凉风的身体,骤然间就火热了起来。
……
如此又过了几日,谢远正在家中闲坐,和几个小孩子玩闹,心中则是想着自己的信应该已经到了江氏、谢若锦和谢念手中。
江氏便罢了,她素来都是那个脾气,他也不能强求她如何。而谢念收到信后,不知是否会应下那门亲事。至于谢若锦……谢远目光微沉,他自然是不想再管谢若锦,可是名义上,谢若锦仍旧是他的阿姐。且谢若锦不重新议亲,谢念又怎好越过她先议亲?
谢远于是也就只能先问她一问,若她能想通了,愿意让他帮着看人选,他自会帮忙。她若仍旧不愿……想来敬王也不会让她等太久。
谢远正在一心两用时,就见谢云屏从外头走了进来。
谢远正要开口,就听谢云屏微微蹙眉道:“清婉郡主邀了我明日去长公主府喝茶。还说,要我带上我的阿弟和女儿们。”
谢远一怔。
谢云屏就笑道:“怕是清婉表妹有话要与你说,如何,去也不去?”
第41章 爵位
托了谢含英的福,谢含英从前尚未正式定亲时,常常带着谢远、谢容英一起去洛平长公主府上去看清婉郡主,因此谢远和清婉郡主倒也算是比较熟。
且清婉郡主虽是被娇养的,但她还未长成,就骤然失父失母,上无兄姐,下无弟妹,虽有长公主一直怜惜,可长公主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余孙子孙女和外孙外孙女,纵然是再喜欢,面上也是要一碗水端平,且长公主年纪越发大了,自是有诸多事情照顾不到,清婉郡主本就性子淡然温婉,经历了这些事情,自是越发对身外之事不甚在意,性子上也显得冷淡了些。
只是,对着在乎她和她在乎的人,清婉郡主反而是将她仅剩下的温柔,都送了出去。
而谢远因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因受恩师教导,得了恩师不少孤本藏书,是以清婉郡主倒也颇愿意和他相交,二人脾性上倒也颇为合得来。
只是就算如此,到底男女有别,清婉郡主顾忌着皇太孙,自然是从未单独请过谢远去长公主府。
而谢远虽欣赏清婉郡主的文采和性子,却也明白清婉郡主最需要的人是谢含英,因此也并未在其他时候去见过她。
是以谢云屏这一问,倒是把谢远问愣了。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道:“既是表姐相邀,自是要去的。”顿了顿,又道,“且下个月,太孙大婚。大婚之后,就会迎进两位侧妃,四位侍妾。之后我就不便再登门拜访,倒不如这次就把贺礼送上好了。”
谢云屏闻言也是一叹,挥了挥手,让侍从将几个孩子都抱走,才看着院中盛开的花儿,道:“圣人也太着急。太孙才这般年轻,就急着将太孙的后院填的这般满……太孙,才不过十五而已。”
纵然是世家贵族,也有不少人家的儿郎十五岁时,才将将定亲,待得成婚,怎么也要等到十七八岁,甚至是到了二十几岁才成亲的也不是没有。
譬如他们的三舅舅江白,当初因为战事频繁,三舅舅不肯娶了媳妇儿就放在家里让她管家,活脱脱的在家守活寡,便死活不肯娶亲。直到后来……
谢远端起面前的茶盏,只端在手中,并没有喝:“阿翁想来,也是怕他不先一步帮太孙的后院填满,太子妃就要将她看中的人送过去了。”
谢云屏闻言又是一声叹息。
谢远却是又沉吟一会,便将前几日和江白的打算说给了谢云屏听,听得谢云屏直接怔住。
战场?
她早就知道她的阿弟曾经说过那些话。她也知道,男儿志向,当鼓励才是。可是、可是,谢远不是才只有十二岁么?十二岁的小郎君,哪里能去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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