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谢容英只能脸色有些难看的扶起谢秋然,好生将其安抚了一番,又承诺会严查此事,再行定夺云云。
谢容英虽心中不甘,却也无法。
他的阿兄已经死了,不能护着他了;可是,这个谢秋然的亲爹不在意他,谢秋然却有个在意他的阿兄,还是活生生的可以护着他的阿兄。
谢容英微微失神,随即又听得高氏在牛车中唤他,他正要转身,就听谢相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边,低声开口。
“圣人是天下的圣人,万万不该被后宫之人所误。且先帝临终时,极力劝导圣人当有自己主见。圣人既听了,便当从之。”
谢容英顿了顿,这才上了牛车,与高氏低声说了一通。
暂且不提谢容英是如何安抚住的高氏,谢远却是已经不再有所顾忌,而是直接拉着谢秋然的手,兄弟二人站到了一起。
殷守在后面瞧着,心中也想上前,和他的阿远也拉着手。
可是,他现下也仅仅是想想罢了。
孰轻孰重,他还能分得清。
因此殷守不再看向那个熟悉的背影,而是垂下头,默然不语。
敬王果然没有反。
当日傍晚,临近宫门下钥时,又有快马疾驰而来,道敬王只是在练兵而已。
诸臣都是一脸的果然如此的神情。
谢容英心中恼怒敬王在他阿兄出殡的这一日故意捣乱,想要发作,却又寻不到可以发作的人,因此只能脸色难看的让众人都回去,自己回了后宫。
自谢含英逼迫谢容英令其原配小高氏“病逝”后,谢含英便亲自为谢容英择了一位世家淑女为妻。
现下原本谢含英该册封其为皇后,只是不知怎的,谢容英却迟迟没有动作。
那位世家淑女倒也没有着急,只任由宫人唤她娘子,并不急着争皇后之位。
如今谢容英心中郁结,来到其宫中,见了自己的几个女儿,心中这才高兴了一些。
但是,谢容英也仅仅是瞧了瞧自己的女儿,又和这位世家淑女说了几句宫中事务,便果断离开,一句也没有提立其为后的事情。
谢容英妻子身边的宫人忍不住道:“娘子,郎君如此,只怕是不肯主动提及立您为后的事情。还有太后那里,她、她身边甚至还跟着那一位!她只怕更不会提及这件事!且现下原本该皇后居住的清宁宫被先皇后烧了,郎君只让您居住在妃嫔住的宫殿,也不提立后一事,只让您照看她的孩子……娘子,奴只为娘子不值!”
那女子却是淡淡道:“规矩礼法皆在,我有甚不值?该是我的,自会是我的,只是迟早而已。至于她……”女子唇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不过一个愚人而已。”
先帝都肯放过她让她病逝回乡再嫁,现下却为着这宫中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又舍了自己的身份,竟以宫婢的身份进宫……呵,那人真当世间人都和她一样蠢么?现下圣人不曾挑明给其妃嫔身份便罢了,一旦圣人提起,只怕后宫其余女子和规矩礼法四个字,就能压得她只能匍匐在地,再也挺直不起脊梁。
宫人这才不提此事了,反而嘀咕道:“她也就罢了,没了高家,没了身份,连自己生的小娘子也不敢见不敢认,现下又有娘子在,她也闹不出甚大风浪来。只是太后近日脾气好大,听说,太后宫里,这些日子,已经拖出去好几个了……都说太后疼爱先帝,可是,先帝这才去了几日,太后就……如此这般,如何能说是为先帝好?”
女子眉眼不动,听了一会,觉得乏了,便不许宫人再多言。
昭王府。
因今日白天的事情,谢远心知身为敬王世子的谢秋然在长安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因此他也就不再有所顾忌,干脆就把谢秋然给待到昭王府来了——左右世人都知道他是在意这个阿弟的,既如此,表面上的疏离却也没有必要。倒不如趁着他和谢秋然都在长安,好生带着谢秋然,教他一些东西,能多护他几日,就多护他几日好了。
除了谢秋然,还有谢容英,还有一些谢远不愿意去想却不得不想的事情,全都充斥在谢远脑中。
因此谢秋然拉了他的衣袖两次,谢远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谢秋然。
“怎么了?”
谢秋然抿了抿唇,看了看四周,道:“阿兄,让他们都出去,好不好?我与阿兄有要紧的事情说。”
一脸的郑重其事。
谢远见到小小的谢秋然如此,原本有些皱着的眉头,才终于轻轻松展开来,笑道:“当然好。”立刻就将周遭的人都打发走了。
待人都走了,谢秋然又跑出去把大门给关上。
谢远心下好笑,正想说些甚么,就见谢秋然又“咚咚咚”的跑了回来。
然后,直接一撩下摆,跪在了他的面前。
“阿兄,你救救我吧!”
谢远一怔,正要扶起谢秋然,就听谢秋然已经说出了真正的惊人之语。
“阿兄,你去争那个位置,好不好?我听说,先帝是死不瞑目的,所以,先帝也是不放心谢容英坐那个位置的,是不是?阿兄,既然谢容英不适合那个位置,且他还要对阿兄疑心,那么,阿兄与其花费那么多的心力去博取他的信任和帮扶他,何不自立门户?然后,去把那个位置,直接争过来?”
第98章
“所以,阿兄,你救救我,也救救这个天下,去夺那个位置吧!”
谢秋然年纪虽小,但是说起话来却铿锵有力。
然而他再铿锵有力,再辅以泪水劝说谢远,谢远也只是定定的瞧了他一会,手上一用力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就没然后了。
“阿兄,你若不来做这件事,谢容英也容不下阿兄的!且看他今日所作所为,就知他心性!不但没有主见,不堪大任,还被太后高氏所掌控,心胸狭窄,先帝过世才几日,他就能将先帝临终前的话俱都抛之脑后,我仔细瞧他,他竟是连四相都不怎么敬重……这样的帝王,若是天下太平时,他尚且能安安稳稳的做一无功无过的庸君,可是,现下大庆朝内忧外患俱有,他所疑心之人,还是阿兄这样的能臣干将,真正能在将来帮他的一起长大的人,这等人,如何担得起家国天下的重任?阿兄,弟虽年幼,虽不曾有太多的见识,却知晓时势造英雄,现下庸君无能,阿兄却有才有能有军权……或许,还有殷王相助,有阿爹这个至少面子上还有些用的父亲在,阿兄,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谢秋然说罢,又重新跪了下去,双目异常坚毅的看向谢远。
眸中的坚定和追随之意,谢远想避也避不开。
谢远也不再去扶他起来,站在原地,半晌,才轻轻笑了起来。
谢秋然一愣,原本坚毅的目光,有片刻的迷茫。
谢远笑道:“我知晓我的阿弟是聪明机灵的,可是,我也知道,以我阿弟现下的年纪和阅历,再过四五年,或许能说出这些话。但是现在,应当暂时是不行的。所以,秋然,是谁教你的?孤鸿子?”
谢秋然脸上刹那间就是一红,随即心中只觉,那个孤鸿子说的果然是对的,而他自己的猜想也是对的——他的阿兄,果然比他更聪明,跟着这样的阿兄,他也才能安安稳稳的放心追随。
因此谢秋然只脸红了一会,就拉住了谢远的衣裳下摆,带着点小可怜模样的看向谢远,小声道:“阿兄,我错了。”顿了顿,又道,“是我没有提前说孤鸿子这件事情错了,但是,我刚刚说的那番话,虽然是被孤鸿子所提醒教授,但是,我心中也是将这些话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觉得孤鸿子所说的这些话是对的,又经历了近日这些事情,才觉既时机到了,阿兄的确应该做些事情,才说了那番话。我依旧不觉那番话有任何的错。”想了想,谢秋然又小小声的道,“但是,若是阿兄生气,要罚我的话,我也是认罚的。”
活脱脱一个小可怜的模样。
谢远原本是真的想要罚一罚谢秋然,让谢秋然不要再轻信于人。但是,现下瞧见谢秋然如此,他心中的怒火,也渐渐退了下去。
谢远叹了口气,将谢秋然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一边的胡床上,又到外间拍了拍手,令通草送上姜汤热食,才坐到了谢秋然对面。
谢秋然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兄长。虽然他心中是知道这个兄长一直都是在乎他的,但是,他和这个兄长也的的确确是没有在一起相处过多长时间的。因此,在他说完了那番话后,急切的想要得到谢远的答案。
“阿兄……”
“欲成大事,当知忍。”谢远看了谢秋然一眼,道,“当然,还要一个康健的身体。”
谢秋然一怔,这才想到,现下是四月初,今日又下了雨,他们因要送殡,一路之上都不能打伞躲雨,因此今日他们不但是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还淋了一路的雨,虽说傍晚时候雨终于停了,他们也都各自换了衣裳,但是,其余人正值壮年或许撑得住,但谢秋然是胎里就带了弱症,自幼身体就不好,现下就算是换了衣裳,也有很大可能会生病。
谢远这般说,是想要让他饮些姜汤,用些热食,再论其他。
待姜汤热食送上来,谢秋然就看到谢远和他一样喝了那味道很不好的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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