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 (月神的野鬼)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月神的野鬼
- 入库:04.09
余子式看得愣了一下,甚至来不及找一找胡亥,直接翻身从墙上一跃而下。一落地,他刚一抬头就被震了一下,“子婴?”
小王孙还在试着让这群人冷静下来,声音都有些喊哑了,而效果几乎没有。这群人已经被恐惧摧垮了,彻底沦为了白虎的猎物。与此同时,高楼上胡亥忽然刷一下站了起来,手猛地撑上栏杆看场中那道青色的身影,曹无臣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白虎轻轻一跃,扑向一个呆呆立在场中无人照看的孩子,小王孙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朝那孩子扑了过去,卷着那小孩堪堪避开,胳膊直接被护爪划出一道极深的伤,血腥味一瞬间才全场蔓延开。
他怀中忽然响起一道极响亮的哭声,那孩子死死扯着他猛地哭喊不止,“没事!”他低声安慰着那孩子,盯着那白虎心中阵阵发凉。
那白虎几乎是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眼小王孙,血腥味一瞬间刺激了所有白虎,所有白虎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身上,其中一只在小王孙背后,忽然就伸爪轻轻一跃,余子式的反应比小王孙快多了,直接扑过去扯着王孙子婴的肩带着退了两步,于此同时,一支白羽长箭狠狠钉穿了他身后白虎的脖颈,那一箭几乎穿碎了喉骨,那白虎当场溅血毙命。
高楼之上,胡亥没有丝毫的停顿,从箭筒中抽出另四支箭,弓弦一下子绷到了极致,他左手缓缓移着箭镞的位置,仔细看竟是有些许的颤抖。
余子式抬头看向高楼之上,铮一声清啸,四支箭破空而来,所有白虎全是一箭穿喉,果决而利落。其中一只白虎竟是还能动,胡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随即看见余子式伸手从那白虎的脖颈上握着箭尾往下狠狠一插,那白虎还欲挣扎,余子式直接从脖颈下方捏着穿过喉咙的箭镞往下一拉,整支箭穿过了白虎的脖颈被余子式扯了出来,血溅了他满身满手。
他回头看向高楼上的帝王,目光有些发沉,松开手,长箭砸在地上轻轻一声响。他回身看向王孙子婴,“没事吧?”
小王孙抱着那受了惊吓的孩子站在原地,伸手按上胳膊上的伤止血,朝余子式摇了下头。
余子式转身往外走,门几乎瞬间就开了,他一路沿着长阶一步步走上高楼,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却没一人敢伸手拦下他。他直接走到了胡亥的面前,望着他没有说话。
胡亥迎着他的视线,攥紧了手中的弓箭,沉默。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余子式伸手从胡亥手中将弓箭拿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案上。
胡亥先是没说话,而后在余子式的视线注视下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咸阳城如今谁都知道秦二世暴戾无道,你觉得我知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这就是原本的我,过去那样子是我装出来的,记得当年熊启那事儿吗?那是我装的,还有在洛阳的山匪一事也一样,那些事全是我骗你的,我从来就算不上君子,阴狠乖僻,暴戾成性,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我过去还在乎,如今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在乎的?”他只是懒得装了而已,说着这番话,胡亥甚至倨傲地无声轻笑了下。
“我在乎。”余子式手上全是白虎的血,甚至还未干,他忽然伸手抚上了胡亥的脸,他的食指轻轻摩挲着胡亥的脸,手上的血蹭上了胡亥的脸,他低声道:“你成什么样子了在我眼中都一样,我在乎。”低声说完这一句,他低头吻了上去。
众目睽睽,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这一幕上,震惊的人全都震惊得无以复加,曹无臣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一瞬间恍然明悟过来。
无论别人是怎么样想,怎么样看,余子式却是难以顾及了,在他怀中,胡亥先是一怔,而后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王孙子婴哪里都不像你,你和别的人不一样,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余子式低声望着胡亥缓缓道,伸手摩挲着他的脸,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宽慰,他轻轻笑了下。“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过就喜欢你一个人而已。”
第160章
余子式穿着件单衣倚着栏杆坐在悬廊上,眺望着脚下灯火幽幽的咸阳城,这地繁华归繁华,他却总是有一种废池乔木的难言感觉。东边的战火快烧到这儿了。
“在想什么?”胡亥伸手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在他身边坐下。
“还有事儿没做完。”想起张良的那封信,余子式的眼中沉了下。
“朝堂的事?”
余子式回头看向胡亥,轻轻摸了下他的脸,低声道:“我随口一提,仔细想想倒是没有什么事了。说来倒是你,现在心里舒服多了?”多日不见,胡亥在床上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有很长一段时间,余子式几乎都觉得胡亥是在拿他发泄。后来想了想,相比较于胡亥在武校场跟曹无臣那宵小混成一个杀人取乐的变态,这发泄方式还算正常,他觉得自己能配合就最好配合一点,胡亥也不至于真的在床上玩死他。
胡亥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揽着余子式的肩轻笑了下,“你声音哑了。”
“什么?”余子式伸手捏了下喉咙,“有吗?”仔细一听还真有些哑,他下意识清了下嗓子。
“嗯。”胡亥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拢在余子式身上,从背后拥着他入怀,“你瘦了很多。”
“是吗?”
“嗯,抱起来轻了些。”胡亥伸手拂了下余子式额前的碎发,指尖顺着他的长发往下梳,“头发也长了,长了两寸,上回才不过到这儿。”他手指轻轻在余子式腰上划了一道,眼神很温柔。
余子式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被胡亥揽在怀里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半天过后,余子式几乎是状似无意地低声道了句:“有时候也是真想不通。”光看胡亥待人接物的行事作风,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痴情的人,至于余子式自己,大半辈子都过得冷静无比的人,他则更是和痴情二字沾不上边了。
余子式忽然回头看了眼胡亥,“胡亥,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方才你撑不住哑着声音低声求我的时候,我真是想见一见你在我身下哭起来的样子,这么些年,无论出什么事你都揣着同一副镇定,谁也不信谁也不依附,哪怕走绝路都带着股不回头的傲,那样子放在哪儿都潇洒好看。”胡亥抱着余子式说着话,眼中一点点深起来,“而我偏偏不怎么喜欢,我当时就想你哭起来会是副什么样子,而后帐中榻上你折着腿紧紧缠着我,哭到声音都哑了,那样子果真是动人至极。”
余子式听完了大秦皇帝陛下相当露骨的一番话,顿觉气氛中有什么东西灰飞烟灭,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在床上还有什么喜欢的?”
“你压着哭腔的喘息声最好听不过。手腕上绑着朱红大秦官绶,想开口求我却难堪地开不了口的样子,还有哭累了里抱着我睡过去的样子。”胡亥说到最后低头极轻地笑了下,“还听吗?”
“不,够了。”余子式出去后第一件事绝对是把曹无臣给活埋了。
胡亥听出余子式话里的咬牙切齿,揉了下余子式的头发,“先生,我真的挺喜欢你,真的。”
余子式这一次顿了很久,而后轻声道了一句,“嗯,我知道。”
胡亥想,余子式到底知不知道其实不重要,毕竟他的所感所受余子式永远也真正无法体会,他也不愿余子式体会,这些感受自己尝过一遍其实也就够了。他对余子式无奈归无奈,真动点什么他的确是舍不得。
胡亥安静地抱着余子式坐在廊下倚着阑干看了会儿咸阳夜景,余子式大抵是真闹腾地累了,困乏涌上心头,竟是真的靠在胡亥怀里渐渐睡了过去。胡亥轻轻抚着他的脸,良久抱着他起身往殿中走。
就在他将人放在榻上的那一瞬间,原本该沉沉睡着的余子式忽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胡亥抬头看去,余子式睡意惺忪地望着他,一双眼蒙着泱泱的水气。那一眼看得胡亥心中就这么一颤,他翻身上床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抬手摸了下余子式的脸,“睡吧。”
“项籍与刘季那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啊?”余子式明显是困了,却仍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不处理,这不是你我能管的。”胡亥淡淡说了一句,眼见着余子式还想说话,他低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睡吧。”
余子式安静了很久,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话,“什么都不做,他们这一路上怕是会死许多人。”
“他们是打天下,不是进京朝贺。”
胡亥这一句话声音有些冷,余子式几乎没怎么听过胡亥用这种淡漠冰冷语气和他说话,当下微微一怔。
胡亥望着他这副呆怔样子,忽然勾了下唇角,低下头轻轻亲了下怀中的人,“睡吧。”
所有霸业功勋都是从尸首血泊中发出第一道声音。披荆斩棘,而后这群人的声音才能真正响彻九天。一寸山河一寸血,这条路从来都没有捷径。
余子式没再说话,于胡亥而言,这些事儿的确是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即便是历史上,胡亥也是到此为止了。然而于余子式而言,这些事远远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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