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暗笑,瞧长信侯爷这熟稔的态度,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摸入自己的寝房了。他没表露心思,接着他的话道:“我还在想贾妍的身份。按理说他是贾府的养女,贾惜福名义上的女儿,贾惜福怎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男女之事岂有道理可讲。”宁衡不知想到什么,顿了下才接着道:“恐怕贾惜福有这个念头已经由来已久,或者说贾妍察觉了他这个悖德的心思后有意引导。当年贾妍的死本就有几分蹊跷,我们都以为是贾老夫人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但很显然是贾惜福推波助澜。”
只要贾妍一日是贾府养女,贾惜福要出手便很难,而当时假借贾老七悔亲求娶贾妍而只是贾老夫人暴怒一事,就是贾惜福下手的好时机。
贾妍死了,那么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和一个死人纠缠在一起。
朱定北:“也不知道十一怎么承受住的。那孩子对贾妍一派赤子之心,谁又能料到她不仅没死还与他父亲又所苟且,生下了贾惜福万分宠爱纵容的幺子。唔,现在想来,难怪十一祭拜贾妍被发现的时候贾惜福都那般气急败坏。”
宁衡探手到他发中,找寻他的穴道揉按的同时接话道:“此女手段很高,既然能被选做匈奴在大靖的暗桩头目,区区一个心怀鬼胎的贾惜福对她而言不在话下。”
朱定北闭上眼睛,在宁衡按摩的安神催眠的手法下放松了身体。
宁衡看出他的思虑未停,低声道:“日后东窗事发,贾府一门满门之罪肯定逃不过。但还有两三年时间可以为十一争取一线生机。”
“除非他被逐出家谱,别无他法。”
朱定北闷声道。
他刚才想的便是这件事。
贾惜福遵照贾妍的意思为她办事,想必不可能对贾妍的目的和身份一无所知。皇帝最不能容忍背叛,而贾惜福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他的作为只会让皇帝更加愤恨,到时候只要他们满门的命都是轻的,以他近年来越发狠绝的行事手段,九族之祸避无可避。
贾家铭要以功绩抵罪的可能性极低,只能从根源上让他和贾府脱离关系才可能保住一条命。
宁衡知道他不愿意让无辜的贾十一因此事丧命,不说朱定北,就是他自己都于心不忍。想了想,宁衡安抚道:“索性还有一些时间,咱们再慢慢替他谋算吧。长生放心,若是真到了株连获罪那一步,我也会保住他一条性命。”
朱定北抿唇,半晌才摇了摇头,“还不够。”
宁衡眉间一蹙,随即释然。
是啊,贾家铭要的不会是苟活于世。他有他作为一个男人建功立业的野心,同样地,他也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情感。
哪怕让他活在这个世上,他的痛苦恐怕不会比如今的古朝安好上多少。朱定北想拯救他,并非想让他活着受罪。
宁衡:“……我明白。”
朱定北:“此事也算因我们而起,便尽全力吧,若是结果不能挽回,我们也当无愧于心。”
上一世他对于贾家铭全无印象但贾氏一门的荣耀却在洛京长青,这一生,贾府的门楣不保,但他会尽力为自己的兄弟周旋。
正如他所说的,但求,无愧于心。
第200章 从军监军
入了五月,随着几场雨,内九州州牧陆续赶到洛京。
朝廷的气氛果然一日胜过一日地紧绷,而边境的战事一日赛一日地平稳下来,让关于裁军、鲜卑立军的文武之争越来越再无顾忌。
秦奚对此多有抱怨,按他的话说就是这些人日子过得太安稳,要是把他们一个个都扔到凉州或是鲜卑宁州待着,看他们还有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当然,他如此不满,更多地是连一向不参政事军务的禁军统领府也被牵扯其中,他父亲和叔父去年才被调入内九州带兵,被风波殃及避无可避。
幸好平州虽然从原北境边境退下,但仍然是北海一大关隘,他姑姑秦灭胡的处境要好上一些,否则更让人忧心。
几人也无从安抚他,就连年纪尚轻未涉朝政的他们都明白,这并非谁的一意孤行,而是大势所趋。
局势紧绷,几人约在长信侯府跑马的次数便频繁起来。
楼家兄弟赴约的次数少了些,但每每过来也有话说,原本工部在这场文争武斗中还能保住一方清净只闷头做自己的事便可,可兵部将历年来更替的军器明细列出来,其中一些内州驻军的兵器损耗更换超过预算,牵扯出一系列事情来,连工部都没办法明哲保身。
秦奚见和他们成了难兄难弟,便也不顾着跑马发泄,总和他们扎堆讨伐一些人,很是同仇敌忾。
贾家铭早先还绞尽脑汁劝慰他们,后来看他们“自得其乐”便也不多嘴了。毕竟他的处境有一点微妙的尴尬,贾中书是文臣,虽然没有在这场文武之争中“兴风作浪”但立场也偏向于保守的文官,他也不好总是拆自己老子的台,索性以静制动,静待事态的发展。
秦奚:“这么看来还是长生好,朱家军在边境各州都有赫赫战功,在内州里就没有朱家军的人。”
楼安康反驳道:“鲜卑府成了练兵之地,那鲜卑的军权陛下肯定要尽握手中,到时候朱家军还得给他们让地方,哪里有你说得那么置身事外。”
朱定北颔首,又笑眯眯地看向秦奚道:“你阿爹和叔父在军事上的作为不必你姑姑差,至多被调动到边境,到时候还能干点实事,想必他们十分乐见其成。你还是少操心些,先管管你自己吧。”
最近朝局热闹起来,秦府也多少受累,因此秦大统领对秦奚入御林军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一边,但今年之内肯定要有个定论,秦奚这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倒是很会替别人盘算。
一提起这事,秦奚的脸色更绿了。
“我就怕我挨不到我阿爹换军到边境那一天就屈服在我阿爷的棍棒之下了。”
他可怜巴巴地皱着一张脸,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但熟悉他的几人都知道这个傻大个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打断腿也不会回头。
楼安宁没忍住问出口:“你总说要去边境闯荡,那到底有没有什么说法。凉州?鲜卑?宁州?或是海师?”
秦奚怔了下,见几人神色认真地看着自己,知道这个问题不是像以前一样打马虎就能蒙混过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的想法毫无隐瞒地说出来:“我想去鲜卑。”
如果真的通过了鲜卑立军的决议,鲜卑府在五六年内的紧张局面都是可以预见的。但正所谓局势造英雄,秦奚一心向往军伍,心里也明白自己和那些需要实战磨练的内州军本质上并无区别,因此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他还年轻,等得了这五六年的时间。
一旦他在鲜卑新军中的崭露头角,到时候不论是调派其他边境防线还是回内州练兵,都不算辜负他此生抱负。
几人交换了眼神,都明白他的打算。
贾家铭忽然开口道:“我,也想去鲜卑。”
“……”
“什么?!”
不同于几人心照不宣的沉默,秦奚惊讶地大叫一声,急促道:“十一大少爷你没烧坏脑子吧,你这个小身板怎么从军打战,万一……哎哟,十一你可比冲动,你是要当状元的人,以后功名利禄你想要什么没有,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这图的什么呢?万一真有什么事,我就是拼命也不一定救得了你。我可告诉你,阿公就盼着你出头呢,你可别辜负他老人家。”
说到后来他有些语无伦次,连已逝的陈阁老都被他搬了出来。
贾家铭笑了下,安抚道:“我不是要上战场。”
“啊?”
秦奚一脸茫然,去鲜卑不上战场那能干什么?
贾家铭不愧是状元脑袋,想事情比头脑简单的秦奚更深远也更切中实际。而且他也不打算对秦奚和朱定北几人隐瞒他对未来的规划,想了想措辞,他道:“鲜卑立军,吏治定有不怠,陛下要将鲜卑军权掌握手中,那势必要依靠监军。”
见他们目露恍然,贾家铭咳了一声,脸热道:“等明年我国试后此事应该差不多能定下来,若能侥幸获得前三甲便可主动向陛下讨这个恩典。我想,鲜卑立军的监军,陛下绝不会仅仅依赖于寒门武子,天子门生将会是他更好的选择,不论是武举还是科举出身,若主动求去鲜卑,陛下会考虑支持的。”
他虽然有信心,但到底他的打算都建立在自己能够在国试中名列前茅的基础上,故而也没有十足的底气。
秦奚还在傻眼,朱定北已经笑赞道:“不愧是陈阿爷的关门弟子!若是他老人家地下有知,肯定也会为你骄傲的。”
他这话没有半句恭维,在这个年纪能有贾家铭这样的远见实属难得,就算是宁衡或是当年在朱家军中的自己,能够有同龄人所没有的见识和心智,更多的是因为家族的培养。而贾家铭全靠自己的摸索,能够走到这一步,朱定北自叹弗如不得不赞一声佩服!
楼安康也道:“我原先还担心来着,现在看来,十一比我们兄弟可强多了。你能想到这一步,日后将会看得更远,走得更远。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得偿夙愿。”
贾家铭的脸色红透了,赧然摆手道:“只是我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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