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身体还处于发育中的少年状态,因为抽条的太快,瘦瘦的,肋骨分明,弯腰时背脊上两片蝴蝶骨十分明显。
卫珉解开发绳,扎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散下来落在脸侧,看起来就像个小姑娘。
……
童柯蹲在外面,等了挺久,一边听里面的水声一边无聊地拿木棍在地上划拉,写出歪歪扭扭的“童柯”二字,这是公子教他的。
又等了好一会儿,卫珉才出来,脸颊熏得红通通,头发还湿湿的滴着水珠,身上新换的衣服都有些透了,卫珉回房里用布裹着头发,童柯拿新袍子给他披着,然后轻轻地用布去擦卫珉湿湿的头发,直到头发不再滴水,他才将湿布放到一边。
整个人都是懒懒的,卫珉靠在床头边上,盘起腿,难得有些犯困,他是有午睡的习惯的,只是到了这儿就没有了。童柯也去洗身子了,卫珉一个人呆着,屋子安静的很,屋外的天空渐渐变成橙色,他觉得眼皮子开始变重了。
外面传来谈话的声音,似乎是童柯还有一位姑娘,偶尔传来村民挑着担子走过时重重的脚步声,秋蝉鸣叫,稀稀拉拉的,还有带着木柴燃烧香味的微风,温柔地拂过少年的脸颊。
卫珉侧躺下,渐渐合上眼睛,眼前景物变得模糊,声音也听不真切了,他有些困。
这一睡就将前几日落下的睡全了,童柯来叫过他一次,还以为生病了,结果才发现是睡着了。让他起来吃饭,卫珉也不肯起来。
半夜屋外下雨了,滴滴答答打在窗上,少年蜷缩着卷在薄被子里,眉头皱着,嘴巴微微撅起,并不是很安稳。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卫珉就醒了,睡太久,头晕乎乎的像喝醉了一样,他呆坐了一会儿,自己起来穿好衣服穿好鞋,透过窗户发现外面似乎没有光,轻轻拉开房门。
果然,童柯还睡着。
没有多余的房间,童柯一直睡在外面的小床板上。卫珉见他睡得冷,于是回房拿了薄被出来帮他盖上。
推开大门,看见天还是灰的,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漉漉一片,落叶混着泥土,一踩一个脚印。
卫珉毫无目的晃了一圈,发现自己不会烧水,于是用存在缸里的井水洗漱一番,冷的脸都红了,直打哆嗦。
天还早,就连干活的村民也没几个起来的,卫珉拉了拉衣领,觉得冷,往回走正到门口,突然听见隔壁屋子传来关门的声音,砰的一声显得格外响亮。
卫珉停下来,回头一看,便见到年轻的男子穿着利落的衣袍正从院前经过。
江樊也看到他了,见少年静静看着自己,一时也没说话,诡异的一阵沉默后,还是江樊先开口了,声音带着笑意:“小公子早啊。”
卫珉点头,随后开口:“江公子早……”声音沙哑,少年立马闭紧嘴,嘴唇抿的紧紧的。
江樊笑了笑,说:“昨晚睡得还舒服吗?”
卫珉暗暗清了清嗓子,答道:“挺好的。”又怕对方听不清,往前走了两步——小院子不大,两步就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些,他又重复了一遍。
卫珉注意到对方手上拿着根和人差不多高的用布条包起来的东西,有些疑惑。
江樊直到他在看,也没解释,只说:“锻炼身体。”
卫小公子可没这习惯,哦了一声讷讷地没接话,他搜刮了一遍也没再说出一个字,觉得不适应,想回去了…
清晨的风还带着凉意,卫珉穿的少,下意识捏了衣领,江樊见了便让他回去:“外面凉,进屋吧。”
“嗯。”卫珉走了两步又想起自己还有话没说,回头看江樊还站在那儿,他小声地说:“那天,多谢你的香。”
也不知江樊听没听清,他只是勾起一边嘴角,摆摆手:“回屋吧。”
卫珉发现他有虎牙,笑起来挺好看。
第七章闹心
童柯一睁眼,就看见自家公子直挺挺的背影,冷不丁被吓醒了,小心脏扑通扑通。
“公子……?”童柯坐起来,发现身上盖的被子,“您怎么……”一看外面,才是刚刚亮起的天色。
“睡醒了,就起来了。”
童柯掀被子穿鞋,说:“那我给您烧水去。”
卫珉拦下他说不用,童柯便迅速收拾整齐,跑去街上买了几个馍馍,两人随意用了早饭,童柯便说出去一趟。回来时怀里抱着一堆干瘪的草杆。
卫珉问:“这是什么?”
“芦苇呀。”童柯将芦苇堆在门边,“这可以编些小玩意卖呀,昨儿我从镇上回来发现河边很多这些东西,我便想可以拿来用。”
“用来做什么?”
童柯咧嘴一笑,摇头说不可言。
卫珉淡淡看他一眼,低头看书。
来来去去不过那几本书,卫珉也看的津津有味,童柯觉得公子真厉害,若换了他,不过一个字就得看晕了头。
“公子,你成天看书,都看些什么呢?”童柯捡了两根好芦苇,又蹲在门口前织着什么。
卫珉翻到书面,说:“没什么,当初随手拿的几本书,只是些诗词之类的。”旧时书房里不仅有大哥给布置的诗书,还有二哥给送来的兵书——这些是不常看的,他也不懂。以及一些关于男女情爱的书,他从前想看,大哥不许,这次出来不小心捡了一本,卫珉却再没心思看了。
“诗吗?我不懂,我就记得公子教过的,唔——”童柯手上的芦苇绕出个形状,他停下动作,抬头想了想,“玉、玉不琢……”
“玉不琢不成器。”卫珉过来站在他旁边,用书卷轻轻敲了他的脑袋,“我可没教过你这是诗。”
童柯憨憨一笑。
“你又在做什么?”
“蝈蝈。”童柯举高手,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公子你看!”
卫珉两根手指捏着“蝈蝈”的腹部,左看右看没看出哪儿像了,有个形在,外貌偏偏差太远,卫珉沉默着,没作评价。
“公子,好看吗?”
“……挺好。”
童柯见他不像真心,撇撇嘴:“不好说你就直说嘛。”
卫珉也跟着蹲下来,水蓝色的衣袍扫在地上粘了一层灰,他提着芦苇蝈蝈令它凭空跳了几步,他说:“比我厉害多了。也是二哥哥不在……若还是从前,你也可跟他学学。”
童柯楞楞的不说话。
少年用手指扫了扫芦苇蝈蝈头上两根须须,又说:“二哥哥做这些玩意很是精通,阿爹总骂他不务正业,不读书专玩这些没用的东西,大哥也说他,阿爹和哥哥都夸我厉害,可二哥哥哪次做了玩意不是我想玩的……现在也没人乐意做给我了。”
卫珉大哥是工部侍郎,为人严肃,虽有温和之时对他也很好,但比不上二哥来的亲切,虽然人人都说卫家二子卫峮纨绔,可卫珉只知道二哥对他很好。卫峮和他相差不大,在骠骑营任职,两年前担任正统领,其中虽不能说没有卫相的功劳,可也不缺乏卫峮有本事的缘故。
就在卫峮担任统领一月不到便被派去边境,卫珉父亲也曾上书言卫峮年纪尚轻难以担此重任,可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随后,卫珉父亲被指控贪污枉法,私下养兵,并被搜出与兵部尚书来往的书信以及受贿的证据,真真假假混杂,接二连三的无端指控使得卫珉的父亲和大哥被逮入狱,紧接而来的是无可挽回的灾难。
有替卫相说话的官员,许多都被降职或重罚。
三月后,皇帝下旨:
卫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
纵犯谋逆,功不抵过,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①随后兄父离世,家中财物皆被指为贪污之物,一律收于国库。卫珉曾写信给远在边境的卫峮,然而迟迟收不到回信,他也一直未曾得过卫峮的消息。他也试过向父亲曾经的好友求助,也是未曾有过结果。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境地。
卫珉不知皇帝为何如此不公,他的父亲明明就是个好官,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童柯是陪着他经历这些的,失去至亲的痛苦他也懂一些,此时他揪着自己细黄的发辫,支吾着:“公子别难过,等二少爷回来了,日子兴许会好过的。”
卫珉摇头:“怕就怕他不能回来,就算二哥哥回来,只怕他也得被连累,也不知他在军营里怎样了。”卫珉现在更加没法联系上卫峮了。
天空是碧蓝的,偶尔有下南的雁飞过,扑棱扑棱,转瞬就过了。天冷了,就连鸟也知道哪儿暖往哪儿飞,但是他们却不能离远。如今还可勉强入睡,再冷了,夜里连水也要结冰,人不得冻坏了。
隔壁传来几句姑娘的娇笑声,主仆二人不约而同瞅过去,童柯凑近了对卫珉耳语道:“公子,我听街上的姑婆说隔壁家的公子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听说也是从京城来的,两年前来的。常常有人拉好几车的东西送过来,阵势可大了,他们都猜测这江公子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少爷,是来养病的。”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街上的姑婆什么都知道,那日我就蹲在那儿就听得他们扯家常,我也没事,就听啦。”
卫珉勾了勾嘴角:“他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往外说,也就是咱们的事也都传遍了,都被知道了。……都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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