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在旁边笑,“你可真宠着你弟弟,他都这么大的人,应该什么都会做的。”
用完早膳后,猎户说他要明日带着货物一起进城,所以姑且让乌黎再等等。乌黎问了猎户去城镇的路线后,便一直坐在桌边,若有所思。殷辛喝水喝多了,起身去如厕,回来却看到猎户挨着乌黎坐着,整个身体都快贴在乌黎身上。乌黎略微拧着眉,能动的那只手被猎户给抓住了。
“哥哥!”殷辛喊了一声。
猎户这才有些惊慌失措地松开乌黎,看到是殷辛,眼里还有些恼怒。
不仅仅是这些,几乎整一天下来,猎户都挨着乌黎站着或坐着,嘘寒问暖,殷辛若是突然出现,猎户还会瞪殷辛一眼。乌黎一开始皱着眉头,到后面也舒展开眉峰,甚至还挂上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矜持又勾人。
殷辛默默地盯了下乌黎唇边的笑,又看了眼明显色.欲.熏.心的猎户,就低下了头。
这晚睡觉,乌黎依旧要殷辛睡里面。乌黎脱下外衣的时候,猎户的声音突然在外面响起,他大嗓门喊着乌黎。乌黎放衣服的手一顿,才走了出去。
不知猎户找乌黎什么事,乌黎过了一会才回来,回来时那张脸冷得可以掉冰渣了。殷辛缩在被子里,不敢吭声。乌黎吹灭蜡烛就上床了,殷辛听到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没有转过身,就被抱住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殷辛突然醒了,他醒的时候还有些懵,发现旁边没人后,他便下了床。手摸索到桌旁,摸到火折子,就把它给打燃了。原来并不会打火,也算这段时间磨练出来。殷辛拿火点燃了蜡烛,再拿着烛台往外走。他拿着烛台转到屋子的后面,脚就是一顿。
本应该睡在他旁边的人拿着把锄头站在不远处,正在挖坑,他的旁边躺着一个人。
殷辛突然的出现,让乌黎抬了头。抬头的瞬间,殷辛看到了对方洁白脸庞上的血迹。
那双眼睛在看到他时,一点情绪都没有。
今夜的月亮很亮,光线足以让殷辛看清乌黎身上的血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谁。
殷辛握紧那个烛台,转过身往回走。
乌黎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泛了白,他睡上来的时候,殷辛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寒意。乌黎像是洗了个冷水澡。
“还没睡着?”乌黎的声音响起。
殷辛睁开眼,许久后才嗯了一声。乌黎帮殷辛扯了下被子,“没有什么好想的,睡吧,睡醒了我们就要去城镇了。”
他们起来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挂起。乌黎煮了粥,丢了点碎肉进去,这就是他们的早膳。等殷辛吃完后,乌黎又进了猎户的房间,过了会走了出来。
“走吧。”他对殷辛说。
乌黎那件沾上血的衣服被他换掉了。他平静得像是昨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殷辛也没问。
他们走了很久,才在中途遇上一辆牛车,乌黎上前跟对方商量后,用三文钱的价钱让对方用牛车送他们去城镇。
牛车的主人是个老汉,看到乌黎和殷辛惊了下,后来还搭话说:“后生不是这里的人吧?”
乌黎把跟猎户说的那套话又搬了出来,老汉叹了口气,“可怜的,那三文钱老朽不要你们的了。”他把收了的钱又拿了出来,乌黎不收,“大爷收着吧,我们兄弟两身上还有点钱。”
终于到了城镇外,老汉特意跟乌黎说城里有个姓王的大夫医术很高超。
乌黎笑着告别了那个老汉,才带着殷辛往城镇里走。
乌黎带着殷辛进城没多久就露过了一个医馆,殷辛看到了便拉住了乌黎,“这里有医馆。”
医馆大夫仔细检查了乌黎的右手后,先是惊讶,随后便叹气道,“你这右手的伤拖太久了,而且还有二次受伤的迹象,恐怕治好了以后也会留下病根。”
乌黎听到这话,神色倒很平静。
大夫让殷辛出去等一会,说他要为乌黎接骨,大夫还叫了药童进去,“这接骨跟正骨不同,疼痛无比,我怕他待会挣扎,你帮我摁住。”
药童用力地点点头,“师傅,我知道的。”
殷辛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看到医馆大夫满头大汗走了出来,他边走边对药童说:“待会按照我给的方子给那个病人煎药。”
药童点点头,又说:“师傅,刚刚那个病人的脉相太奇怪了,就像是垂死之人一样,似有似无,几乎都要探不到,可他面相又不像是……”
大夫往药童头上敲了下,“勿提这个,我们只管治手。”
说完,大夫便瞥到不远处的殷辛,就立刻把药童赶去煎药,才对殷辛笑了笑,“病人现在睡着了,你要不要过会再进去?”
殷辛沉默了下才点点头。
乌黎在医馆住了五天,手终于可以动了,虽然只是可以勉强地动了动,而他们身上也没有钱了。
乌黎便带着殷辛离开了医馆,拿着仅剩的几文钱去客栈投宿。
他们的钱只能让他们住一晚。
入夜后,乌黎沐浴完让殷辛呆在屋子就走了,天亮的时候他才回来,带着几个馒头还有一串铜钱。
他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39.第 39 章
殷辛一醒来就看到桌上的馒头,他低头看了下沉沉入睡的乌黎,此时阳光都从透光的窗户照了进来。这客栈的床紧挨着窗户,故而殷辛便坐在床上就掀开了窗户,他听到下面的人声。刚打开窗,身子就被人搂了去,窗户“砰——”的一声落下。
“你吵什么?”
乌黎闭着眼皱着眉,把企图开窗看风景的殷辛拖到自己的身边,声音还带着睡意。
殷辛愣了下,才有些委屈地说:“可是现在已经天亮了。”
乌黎睁开眼看着殷辛,那双眼睛红通通的,他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下,松开了殷辛,“好吧,起床。”
冷掉的馒头一点都不好吃,但这段时间殷辛经过过什么吃的都没有后,即使吃冷掉的馒头也能接受了。伴着店家送的热开水咽下冷馒头。乌黎只吃了一个就没有吃了,坐在旁边默默地看殷辛啃馒头。等殷辛好不容易把馒头吃掉了,他便起身去跟客栈老板续了几天的房,又带着殷辛出门。
乌黎带着殷辛去了一家成衣店,店老板站在柜台后,抬眼往门口看了眼,看进来的两个人穿着粗布做的衣服,便不冷不热地招呼了一声,“随便看,很多便宜又好看的。”
乌黎把身上的钱全部丢在了柜台上,“请问这些钱可以买两套衣服吗?”
店老板扫了眼柜台上的铜钱,“可以是可以,就是不能买到什么……”说话间,他抬起头,一抬头就愣住了。乌黎把他身后的殷辛拉出来,“先买他的。”
店老板给乌黎和殷辛找了两套衣服,殷辛换衣的时候,他一直在旁敲侧击乌黎的来历。这个城镇是个小城,来来去去的人就那么多,他经营成衣店如此久,还没见过衣服跟人如此不配的。若说穷人家相貌生得好,可这两位看上去却不像穷人家出来的。
乌黎被店老板问得有些烦了,淡淡地扫了一眼店老板。
店老板立刻就噤声了。
他们两个买了最简单的布衣,把猎户的衣服丢在成衣店就走了。殷辛跟着乌黎走了一段路,走到无人的小巷里,终于忍不住问:“亚父,你身上的钱是怎么来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乌黎继续往前走,连停顿都没有。
殷辛拧了下眉,“是又杀人了吗?”
乌黎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殷辛一眼,眼底涌现出淡淡的讽刺,“是啊,怎么了?”
殷辛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乌黎想了下,走到了殷辛的面前,微低下头凑近殷辛的脸,他们两个的脸只在咫尺之间,“日后我还会杀更多的人,要是怕就不要跟着我。”
殷辛盯着对方的眼睛,许久之后,才轻轻摇了下头。乌黎好像勾了下唇角又好像没有,他伸出手牵起了殷辛的手,声音甚至还能用温柔二字形容,“走吧。”
在客栈里住了几天,乌黎每天晚上都会出去,凌晨再归,虽然身上没有了血腥味,但每天身上都带着凉意回来的。有几次殷辛都在他回来的时候醒了过来,乌黎先是惊讶地看殷辛一样,再把人搂进怀里,轻柔地拍拍背,“还早,再睡会。”
殷辛蹙了下眉,抗议地挣扎了几下,但始终没有战胜睡意,在对方的怀里昏昏睡去。
乌黎赚的钱越来越多,而他们在这个客栈也越来越引起注意。乌黎带着殷辛下去吃早膳的时候,客栈的大厅都会突然鸦雀无声,又在房里用了几天膳后,乌黎带着殷辛离开了那个客栈,他买下了一个小宅子,宅子不大,一个卧居一个厨房一个小院子就没了。宅子的主人要搬去儿子任职的地方,故而便把宅子便宜出了,即使便宜出了,乌黎也是几乎花掉身上的积蓄,最后的钱被他用来买新的被褥和锅碗瓢盆,故而殷辛又啃了几天的馒头。
乌黎夜里出去的时间越来越早,回来的时候越来越远,有时候甚至是殷辛醒了,他再提着早饭回来。回来他便是匆匆冲个澡,就倒床就睡,下午睡醒了,就开始自己重新装饰这个宅子。
他的右手好了很多,做很多事开始更加得心应手。乌黎拿了颜料把窗户涂成了绿色,把掉着木渣的门刷成了朱红色,还把破碎的瓦片给换成了新瓦,又在院子里搭了花架子,把不知道从哪里挪来的葡萄藤给种了上去。他们不过在那个宅子里住了半个月,后院已经被乌黎种了一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