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川一把搂过顾朗星,“没事吧?”
顾朗星摇头,“不去追么?”
“不追了,我怕他们还有埋伏会伤到你。”
顾朗星挣开他的怀抱,冷眼看他,“你方才去哪儿了?”
剑寒川使了蛮力抱着他,“你说你不害怕,我便想吓吓你。”
顾朗星冷哼,“幼稚。”
剑寒川自知理亏,其实他是有苦说不出,他本想吓吓顾朗星,等着看他被吓到扑进自己怀里,可惜……顾朗星冰冰冷冷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着实让想玩点情趣的剑庄主吃了憋。
剑寒川这样的心思自己都觉得幼稚又怎会向顾朗星解释,干脆什么也不说,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下去,一吻结束后才贴在他耳边道,“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顾朗星白他一眼不再理他,剑庄主一晚上收了两个白眼也不恼,牵起他的手任凭顾朗星怎么挣脱就是不放开。
“庄主,你们怎么才回来?”景澜拉开门。
“听故事听得晚了,你们查的怎么样?”
景澜跟着剑寒川进屋,“长乐山庄没什么问题,不过那个惊雷门倒是很可疑。”
“说说看。”
“我和云归这些年入世不深,见过我们的人寥寥可数,衡州城更是来都没有来过,但是他们的一个小管事张口就称呼我们景堂主陆主使,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剑寒川沉吟,“惊雷门……是三年前崛起的那个以火药称霸的门派罢?”
“嗯。”
“他们的门主仿佛是……雷震天?”
“嗯。”
“你今日可见到他了?”
“没有,管事说雷震天三日前去了后山炼药,不许任何人打扰。我打算明日再悄悄潜伏进去查查。”
剑寒川点头,“我们还有多少暗卫?”
“当初留在东北的四个暗卫都回来了,连颂带走了两个,还有八个。”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正在查,但那人伪装的很好,还没查出到底是谁。”
“嗯,一切暗中进行,切勿打草惊蛇。”
“庄主放心,我晓得分寸。”
汶河发源于西边的落霞山脉,贯穿了整个衡州城,流经落仙镇中的正是汶河的中流,香火庙就搭在汶河边。
剑寒川远远站在一座土丘上叹息,“就这么一座庙,竟向每家每户强收二两银子,真是枉为父母官。”
顾朗星心情也很沉重,“是啊,落仙镇百姓一年的收入不过二三两银子而已。”
“落仙镇三万户人家,这就是六万两银子,还有每月要收的五百铜钱,百姓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顾朗星忽然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人出来了。”
香火庙旁边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棚子,两口大锅被搬出来,热气腾腾地冒着烟,三四个官差在旁边指挥。
“有善人在做善事?”
“不像,不然不会有官差”,剑寒川拉起他的手,“咱们也去看看。”
两人走下小丘来到香火庙时,旁边已经聚起了不少百姓,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碗。剑寒川拉住一个中年男子,“这位老乡,这里是在做什么?”
中年男子打量了他一眼,“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你们不知道,这是镜仙大人施的粥。”
剑寒川皱眉,“镜仙大人是?”
“就是镜子中的神仙,我们捐了香火钱,镜仙大人就给我们施粥,喝了粥的人镜仙大人会保你一家平安无事。”
剑寒川又问,“谁都可以来领么?”
“那可不是,你得捐了香火钱才能领。”
前面的一个男子催促道,“老李,你还在磨叽什么,还不快点。”那中年男子赶紧一溜小跑过去排队。
剑寒川看着陆续排起的长队,心里生出一股怒火,“明明是厉鬼,现又说成是镜中的神仙,竟由着他们胡编乱造。”
排队等着施粥的百姓个个面容憔悴,虽不是衣衫褴褛,但也足见他们生活的艰辛,顾朗星道,“官府不作为,百姓除了听命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星儿,你信命么?”
“以前信”,顾朗星侧头看看他,又低下头去,“现在不信了。”
剑寒川一笑,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从桃花镇往这边赶的时候,陆云归大半时间都是在外骑马,赶到落仙镇后又马不停蹄地和景澜到处探查,加上在桃花镇淋了雨,终于体力不支病倒了。
景澜探探她额头的温度,“你今日哪儿也别去了,就在这好好歇着。”
“哪里就那么娇弱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罢。”
景澜将她按回床上,“不成,你好好歇着,你累倒了穆教主要跟我们拼命的。”
“那你带几个暗卫去。”
“我是暗探,哪有拖家带口去暗探的,你就别操心了。”
陆云归还想说什么,景澜已经从窗口跃了出去,的确是有些头晕,去了也是拖后腿,陆云归便安心闭上眼睛休息。
惊雷门。
“早就想来拜访,只是听闻雷庄主一直在闭关炼药,这才拖到今日才来,还请雷庄主不要见怪。”
“陈老弟不必如此见外,这次的寿宴还要继续麻烦陈老弟啊。”
“雷庄主客气了,酒早已备好,寿宴前一天我会让庄中弟子送上来。”陈萧命几个随从抬进一坛酒来,“这是庄中新开封的桂香酿,采最新鲜的桂花发酵五年方得这一小坛,小弟不敢独饮,带来给雷庄主尝个鲜。”
雷震天抚掌大笑,“好久未尝过陈老弟亲手酿的酒了,不如今日你我二人小酌几杯?”
两人正说笑着,突闻院外传来一阵兵器打斗之声。
“什么人?!竟敢擅闯惊雷门!”
陈酒细耳听去,院外那人的身手极好,只是惊雷门中设置了许多机关暗器,没有惊雷门的人带着,一旦触发暗器便是死无葬身之地。那女子显然躲过了一波暗器,只是惊雷门打手众多,那人便渐渐落了下风,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锁链响声,就有两个侍卫扭着一个人进门来。
那人虽一身男装打扮,但陈萧还是看穿了她的女子身份,侍卫将她推进来,那女子只是冷哼一声。
雷震天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你是何人?!”
陈萧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他一边笑着上前给景澜松绑一边道,“让雷庄主见笑了,她是我师妹,今日与我闹了些别扭,我本想回去时买些玩意儿哄哄她,谁料她竟然一路跟着我,还闹到了这里。”
雷震天上下打量了景澜一眼,狐疑道,“我从不知陈庄主还有个师妹?”
陈萧面不改色,拍拍景澜身上的灰尘,顺手理了理她褶皱的衣角,“雷庄主有所不知,我这师妹性格一向泼辣,不愿安分待在庄里,还总爱女扮男装,前些日子一个人四处云游去了,直到这两日才回来。师妹,还不拜见雷庄主。”
景澜心里惊疑不定,但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帮她,便弯了弯身子,“雷庄主。”
陈萧笑着拱手,“本想今日在此与雷庄主共话美酒,只是……”
雷震天爽快道,“佳人在怀,陈老弟自然是要陪佳人的了,改日再邀陈老弟一聚。”
景澜出门后,沉着脸退后一步,抽出腰间的九节鞭就抽将过来,陈萧面上带笑,身形一动闪身躲过的同时左手利落抓住鞭稍微微使力。景澜整个人被他带到怀里,面上怒意更甚,手腕一翻便露出一小节闪亮的匕首来,陈萧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就要亲上来。景澜大惊失色,陈萧却只是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人跟着,配合我。”
景澜抬眼半信半疑地向他身后看去,陈萧却挡住她的视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小促狭鬼儿,这般调皮。”说罢,拦腰抱起景澜飞身离去。
景澜活动活动手腕,看着面前长乐山庄气派的大堂,想起方才雷震天称他“陈老弟”,便问道,“你是庄主?”
“在下陈萧,见过御剑山庄景堂主。”
景澜挑眉,“你怎知我是景澜?”
陈萧笑道,“昨日我回来时,管家告诉我有客来访,还递上了姑娘的名帖。”
“你认错了,我是陆云归。”
陈萧朗声大笑,“我虽也没见过陆主使,但我却知道,姑娘就是景堂主。”
“为何?”
“景堂主相信直觉么?”
景澜冷冷看他一眼,“无聊。”说着便将手伸到脑后撕下脸上的□□。
陈萧愣了一愣,“原来景堂主是长得这幅模样。”
“吓到你了?”
“没有,很……好看。”
景澜莫名红了红脸,问道,“你跟雷震天很熟?”
“倒也不熟,只是有生意上的往来。”
“什么生意?”
“很多,丝绸、茶叶,主要还是酒。”
见景澜面上有些不解,陈萧解释道,“我们陈家世代酿酒,可我却醉心武学不愿继承酒庄,于是便将原先的长乐酒庄改成了长乐山庄,既能传承酿酒手艺,也能潜心练武。”
景澜坐了半刻,“今日多谢你了,我先告辞。”走到门口,她又转身,“雷震天可能有问题,你小心他。”